“噼——噼啪”
裴应阑和宇文若各自站在佛像的一边耳朵旁,同时对准耳朵的裂缝捅了进去,本该是实心木的头竟然就这么从耳朵往上下两边裂开,随着脸的裂开,从腮帮子底下开始泄出大量带着酸味的血水,把被拦在门外的和尚们吓得赶紧坐地念经。
两人又往往下顺着同一方向撬动裂缝,“咔嚓”一声整个脸都掉了下去,噼里啪啦碰到了几根竹杆后“嘭”地一声砸向地面,本就没走远躲在佛像后面的陆离赶紧跑到前面去抬头看,后半个头里藏了个人,佛像前面的脸掉了之后有一部分身体悬空垂在了外面半掉不掉的十分奇怪,因为尸体是倒吊着的,脚的位置在头顶,头颅和手臂悬空掉了出来,伸出的手看着短了一截没有手掌。
这个实心的佛头里面被掏空了,里面裂缝不少十分容易被劈砍开,陆离躲在一个柱子后面看着两人继续从裂缝里去撬开耳朵上面的头顶,因为实在是上不去,油都是从头顶冒出来往下流的,只不过因为被掏空的佛像很脆弱,脸掉了下来里面沤着的血水油脂也都跟着往下流了。
最后尸体连带掏空的佛头都是一起掉下去的,陆离好奇腿是怎么吊着的,便踩着淌了一地的脏污过去,她一边扒拉一边问早已闻讯而来的普佑寺住持,“头盖骨都被人掀开换成一锅盖了,你家佛像还焖人啊?”
住持被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不是有人扶着他得倒地上,前几天他刚糊弄完查地涌金莲失窃案的衙门差役后脚就被锦衣卫盘问过,但他没敢说佛像流血的事情,当时全寺上下还没几个人知道。这回修缮佛像的工匠是童方在修缮中途强行塞过来的,现在出了事他们可哪边都惹不起。
佛像的头部被人从头顶开始掏空掏成了一个缸子,形成的一个大洞用的是与佛像本身不是同一材质的木头做成的盖扣了上去,这盖子上还有洞,穿透“锅盖”的一段铁链在佛像的发髻里藏着。铁链的一端有环扣使其不会因为里面尸体的上浮而松动,铁链的另一头则是绑着尸体的脚腕,应该是被倒吊着抬着锅盖扣进去的。
那铁链似乎还砍不断,陆离把铁链解开,把那双手被砍掉还包了纱布的男人尸体卷吧卷吧拿席子一裹拖着朝殿门外走去,因为不被允许进入大殿,王筱芝只能等在门外,尸体还得运回验尸房。
“那铁链我一会儿可带走了。”陆离对一众杂七杂八凑成的查案人员说,“谁家有问题就去北镇抚司,会不会被打这我可不保证。”
六扇门的几个差役舀了大半桶的地上脏污血水后抬着尸体往寺外走去:带走就带走呗,反正最多查出来这人怎么死的有个屁的结案,连卷宗都不会录入,工匠也都因为老和尚的瞒报早就跑了,扯到了童方这其他的可就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事情。
裴应阑和宇文若把刀剑扔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在殿内,佛像周围只有几个锦衣卫在爬上爬下,陆离捡了一把地上扔的刀去撬那环扣,她确实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和那批假银锭掂量起来差不多的东西,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是为了造别的东西方便才弄的假银锭掩人耳目,还是反着来发现了可以造假银锭从而搜刮铜币,亦或是两者皆有还不止一伙人。
打完架的宇文若一踏进殿门就看见陆离把一只手握在本就跟剑差不多宽的雁翎刀刀背上在撬,为了查案劈砍归劈砍,但已经掉到地上了再给劈成木条子就不行了,陆离只能用撬的,怕人被伤了手于是他跑上前去想把东西接过手:“我来吧。”
陆离握住刀柄不松手,她气得脸都歪了:“这全都是我自己撬的凭什么就剩一点了你就要抢?”
不讲道理才是陆离的常态宇文若已经习惯了,换平时肯定对掐吵半天,这会儿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说:“怕你剌到手。”
“要剌早剌了。”陆离翻了个白眼继续把佛像的头盖骨抵在柱子上去撬上面的环扣。
*
“走吧。”裴应阑把陆离撬下来的锁链以及环扣递给手下后牵着陆离的手腕就要带人回去。
“我不!我还没玩够呢!”陆离把手抽了出来躲在宇文若身后。
“我知道……”裴应阑不好把话说出来,他知道普佑寺就是她父亲“暴毙”后安葬前特意抬来停灵然后突起大火烧得尸骨只剩残渣的地方,“但这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不能再过分了。”
裴应阑绕过宇文若去拉陆离的胳膊,陆离不想走,她躲着裴应阑的手说道:“哪儿过分了?我觉得挺好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宇文若开始还拦着姓裴的,但裴应阑说的话似乎点醒了他,他忘了她父亲就是在这里被烧得没有全尸的,只不过被烧的地方不是这些供奉了菩萨、佛像的大殿,而是更外围的这里和尚做生意满足一些顾客亲近佛祖来世求个好托生的愿望在外院的单独修建的一所偏殿,只不过被火烧掉以后就夷为平地随便盖了间房重新打理成给人求签解惑的地方了。
宇文若心想难怪今天骗她出来的时候答应那么快,于是他也就没拦着去捉陆离的手,而是跟着劝道:“回去吧,你衣服都弄脏了也不好去街上逛着玩买吃的,折腾这么半天也该饿了。”
“你是傻缺吧?让人卖了都不知道!”陆离一只手被裴应阑抓着,被拉开后没被控制住的手伸过去掐宇文若胳膊。
“嘶——”好像拔完骨钉以后的陆离手劲更大了,宇文若立刻碰瓷:“下手这么黑,我也生完病没多久呢掐坏了你赔!”
“赔你个大头鬼!”陆离两边胳膊都被裴应阑困住了,她就那么竖着被抱走还气急败坏无能狂怒地试图隔空踹人,“啊啊啊啊啊我踢死你!”
宇文若看到陆离上脚踹他没踹到转而用脚后跟全报应到裴应阑身上,忍不住嘲讽:“活该被踢。”
正吵着,一名总旗来报,寺院内的井下发现了东西,一个铜制方盒。
裴应阑看了一眼拿过来的铜制方盒,得先把人哄回去:“回去开这个盒子好不好?”
“不要!不回去!”陆离还在扑腾着要打宇文若。
“你来打我呀略略略,”宇文若这时已经跑到殿门外做了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
在陆离快要气得嚎出来前裴应阑适时地放手,等待陆离跑出一段距离后才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北镇抚司天已经开始黑了,人已经在开完铜盒的锁后情绪稳定去换衣服了,宇文若抱胸挑眉挑衅地看着裴应阑,意思是‘你看还是我有办法吧!’
裴应阑板着个脸,说:“赶紧走。”
此时的陆离正在自己烧水,她往里传着这几天都在烧的东西,想起白天在街上发疯听到的别人对她的议论:我可不就是个疯狗,真羡慕没人要的疯狗能到处野。
轰走了宇文若,裴应阑暂时没去找陆离,他摸不清楚陆离这几天开始烧掉那些东西的意图是不想凑了还是别的原因,以及那个铜制方盒打开确实有问题,中间还放着一双被切下来的手,其中一只手在意料之中地少了半个手掌。一些特殊的纹路雕刻在铜盒内里,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工艺让铜盒密封起来沉底了都完全不进水,陆离一定会说‘这些和尚还喝骨头汤呢?’,她也确实是这么可惜的。
深夜,裴应阑又翻墙进了陆离的院子。
“叩叩”的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正在画今天那个人手上眼睛图案的陆离:“没落锁,懒得动。”眼下之意是让他自己开。
“啪嗒”一声,门栓被顶开,裴应阑踏了进来,说:“都丑时了,怎么还在画东西不睡觉。”他拿起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纸来翻看,都是一样的。
“睡不着。”陆离把笔一扔,“如果是一个人那就不是被点了穴定住的,而是看见了这个人的手被以前下过的控心术控制了动不了,这花纹是白莲教的东西,它的瞳仁是莲花来拼凑的‘圆’,不是拿来控制‘生人’的。”言下之意就是只有教徒才会这样。
裴应阑把人卡着胳肢窝抱了起来换成自己坐在凳子上后应了一声:“嗯。”
童方从小在大长公主府长大,陆离的玉珏残片就是在那儿趁着办丧的时候偷的,大长公主的驸马以前是给先帝办差的,他死了之后就这两年皇帝和他姑姑关系在面子上才有所缓和,东西丢了的时候她可不像是不着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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