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哑巴

“大胆熊红鹭,竟敢公堂扯谎,还不交代实情,速速坦白。”惊堂木一敲,费清和的冷面比索命的恶鬼还要有威慑力。

熊红鹭悚然一惊,瑟瑟发抖。

“民妇、民妇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单天籁坐在侧面,双目放空。

费清和指着衙役呈上的树枝,“你可认得此物?”

“不认识。”

“此物气味刺激难闻,稍一靠近便可令人头晕恶心,手脚发软,正是从余家底下挖出来的。余家无人呼救,想必便是此物所致。但本官有个疑问,这种树只会在夜间散发气味,按你所言,余家人可是在白日遇害,两相矛盾之下,本官不得不怀疑。”

费清和厉声喝问,“据我朝律法,若无直系子孙,家产可由旁系继承。熊红鹭,你漂泊日久,见舅舅家境殷实,便心生贪婪,勾结外人,害死余家,谋夺家产,是也不是!”

“熊红鹭,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众人哗然,不敢置信与嫌恶的视线骤然投向了地上的女子。

熊红鹭拼命摇头否认,“民妇没有啊,民妇冤枉啊。”

费清和缓了一下,“你口口声声冤枉,那为何死者遇害的时间与你所言对不上。”

熊红鹭血色尽褪,嗫嚅了一下,却只是机械性重复,“我、我没有害人,没有!”

单天籁皱眉。

明眼人都知道费清和只是在吓唬熊红鹭,但熊红鹭在害死舅家的罪名前为何还要隐瞒,她面对流氓男人前都能插腰骂回去,又自责自卑是个寡妇命。

若非凶徒,这样的女人,有几分胆气,极看重名声,是什么缘由可以逼迫她替凶徒掩护、死咬不说实情......

单天籁陡然站起,陈刺史立马关切询问,“是不是公堂太闷了?”

“让其他人下去。”单天籁摆摆手,脸色懒散,又有几分凶狠。“这个女人连亲人的性命都不放过,实在可恶。本王要亲手教训教训她,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这话摆明了是要动私刑,陈刺史犹豫道,“王爷何必亲自动手,公堂之法也有刑讯......”

“不用废话,我就是要解解气!”单天籁一副非动手不可的模样,狗腿子甄真马上捧来了鞭子。

陈刺史只好让人下去,单天籁却一指外面,让他也出去。

得罪不起啊......公堂剩下四人,熊红鹭紧闭双眼,准备赴死就义似的。

单天籁把鞭子一扔,站在熊红鹭身前,轻声试探,“你是不是......女儿在凶徒手里?”

熊红鹭蓦地睁大眼,眼白血丝更加明显,泪水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一个劲点头。费清和目露惊讶,起身走了下来。

“放心,这里只有我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说过什么,告诉我,余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单天籁沉声道,眼神坚定。“你应该也很清楚,即使你按照凶徒的话做了,熊筱筱能活着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熊红鹭身子一抖,发泄似的凄厉惨叫了一声,才脱力地抽泣着复述她经历过的一切。

那日晚间,家里的桂树忽然变得很臭。最先发现这点的人是熊红鹭的表弟,他的疑惑吸引来了其他人,一群人不知不觉吸入了太多气味,结果中招了,凶徒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他们。

而此时熊红鹭和舅妈、几个下人正团在屋里做针线活。

没过多久,院子里没声响了,舅妈不放心去查看,却发现围着桂树躺了一圈人,年迈的老人求救声卡在嗓子眼里,也成了刀下魂。

以至于熊红鹭匆忙推门时,家里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她以为自己也会被杀死,谁知道处理掉剩余下人,为首的一个蒙面凶徒好似对余家人了若指掌,提着昏迷的熊筱筱脖子,要挟她明天假装如常去其他人家,伪造余家人白天才遇袭的假象。

熊红鹭想反抗,但凶徒挖了坑,埋了东西,逃脱之前还带走了熊筱筱。

“我也是看到凶徒从桂树中取出几截不一样的树枝,才知道原来不是桂树发臭。”熊红鹭和盘托出,仿佛精疲力尽,瞬间沧桑了几岁。

“不对。”费清和疑色未褪,“熊筱筱要是被带走了,你身边活着的小孩是谁。余家尸体可都是有数的,难不成凶徒还专门给你带了个替身小孩?”

熊红鹭惨然一笑,难以启齿。

“这正是民妇被赶出夫家的原因了......”熊红鹭祈求的口吻,“当年我一胎双生,筱筱好好的,另一个孩子却天生怪疾,形容可怖。夫家说这是恶鬼投胎,害死了夫君,要杀掉他,我不愿意,才把我们娘仨赶了出来。我一直藏着那孩子,连余家都只有舅舅舅妈知道,就是怕再次被人厌恶驱逐。但那孩子只是生病了,大人们明察。”

几人惊奇。

这下倒是能说通了。

熊红鹭刻意藏着的生病孩子,反而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时刻补上了熊筱筱的存在。熊红鹭无助地望着几人。

“蒙面凶徒有三人,都很有力气,可我真的不认识他们。筱筱......筱筱还回得来吗?”

单天籁安慰她道,“你别怕,这个费大人可是破获过盐矿贪腐的神人,有他在,凶徒逃不了的。”

忽然被点名的费清和斜睨了他一眼。

大寺正虽面色冷漠,但嘴上却很诚实:“天理昭昭,恶贯满盈之人,费某必不会放过。”

“为防凶徒杀了回马枪害你,我们需对外说给你冥顽不灵,上了刑关进牢里,你可能忍受?”费清和问她。

熊红鹭郑重点头,“那孩子......”

甄真笑容灿烂道,“我们王爷一定会照顾好的。”

熊红鹭安心多了,她捡起鞭子却重重抽了自己几下。她是干活惯了的人,鞭子也坚硬,顿时破开皮肉,流出血液来。

“民妇愚钝,但也知道做戏就要做到底。”面对单天籁的不忍,她倒是看得开。

单天籁拎过鞭子,发狠抽了空气几下,破风声凌厉。瑞王高声喊道,“这个毒妇嘴硬得很,来人,给我扔到牢里去关上几天。”

陈刺史进来,看见熊红鹭萎靡在地,倒吸口气,连忙让人抬下去。

瑞王随手扔掉鞭子,拍拍手掌,像是没出完气的样子想起什么,“那毒妇是不是还有个孩子?甄真,去,把孩子送到我那里。”

他恶狠狠道,“本王就不信拿捏不住一个女人了!”

陈刺史视线触及那根带血鞭子,欲言再止。

有了更多线索,费清和行动就有效率多了。一方面,他让人去找陈州哪里长着带臭味的树,另一方面,派人打听有没有看见过三个大汉和符合年龄的小姑娘进出。

据口供所称,凶徒对余家有所了解,费清和怀疑是熟人所为。同时在查平日和余家亲近的人家。

这些专业活动单天籁就插不上手了,甄真把熊红鹭的孩子连被带人裹回来,放在床上,小孩怯怯爬出来。

约莫六岁了,眼睛溜圆,是个男孩儿,比寻常同龄人小。

甄真摸着下巴端详,“生得挺端正的啊,瘦是瘦了点,怎么就怪胎了?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摇头,阿巴阿巴了几下,原来不会说话。

熊红鹭为了避免别人发现不对,一直让孩子装躺在床上病,连澡也不敢洗,裹在被子里这么久,这会儿都馊了。单天籁摇摇头,让甄真去打热水。

他不怎么会照顾小孩儿,又怕他一个人洗澡掉进水里,就想先擦擦,后面请人照料。结果小孩儿对生人的接近反应异常剧烈,几乎是小虎崽子濒死反抗的程度。

这时候,单天籁就有些想念小安子他们。

甄真满头大汗压着小孩四肢,“王爷,快动手。”

单天籁以为他怕生害羞,温言安慰几句,就只是掀着衣角、迅速拿热帕子抹过。擦着擦着,他动作一顿,甄真歪头,“怎么了?”

“没事。”单天籁神态如常,只是嫌弃地洗帕子,“他娘不知道多久没给他洗澡了,帕子都黑了。”

擦完了,小孩儿得空就要躲回被子,被甄真眼疾手快夺走,“小哑巴,这被子都有味儿了。再说了,这什么天,你不嫌热啊。”

单天籁却扔出一床新的被褥,“任由他去吧,等案子水落石出,他回他娘身边就好了。”

甄真遗憾地看着小哑巴,像是在看一个到手的玩具飞了,“王爷真是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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