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该断就断了吧

将云潭送回梨园后,鱼散孤身一人返回。

云潭方才说的话久久在他耳边萦绕,她将她所有的怀疑都告诉了鱼散,可理所当然的,鱼散无法相信云潭没有证据的猜测。

即使云潭指出当初赵明赵管家临死前的种种疑点,他经营聚宝局为何家人仍然身着粗布麻衣,他为何会在事发后主动跳出来而不是趁最后的时机逃走。

显然就是在替人背锅。

虽说将这一切套在孟仁安身上那就都说得通了,可是鱼散仍然觉得其中有什么隐情,无法理解云潭的想法。

两人也因此不欢而散。

临别前鱼散问了云潭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孟仁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缺钱财?当今世上谁人不知孟太尉曾陪圣上出生入死,助圣上稳固疆土后又协同治理灾患,多年下来圣上身边他是得宠的红人,只要他开口,圣上就没有不答应的。

区区钱财算得了什么?

可是权势他也只在一人之下而已。

这个问题云潭答不上来,更显得她是在刻意针对并且挑拨鱼散与孟仁安的关系,孟仁安自小收留鱼散,从未缺衣少穿,安州距离白下路远可他也会每年不远千里去探望鱼散。

寻常人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更何况孟仁安并非鱼散的亲生父亲,多年来孟仁安从未起过娶妻纳妾的念头,唯恐鱼散日后会遭到不公对待。

鱼散回到孟府,虽说心中不相信,可还是没忍住朝路过的一位小厮打探。

他拦住小厮问道,“父亲今天可出去了?”

“老爷下午出去了一趟,不过现下已经在书房了。”小厮回复道。

鱼散了然,随后便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凡事与其在心中猜测不如当面询问。

到了孟仁安的院中,书房大门紧闭,鱼散敲响房门过了半晌门才从里面被打开,孟仁安面上苍白之色褪去不少,现下看起来倒没那么虚弱了。

“父亲。”

“嗯。”孟仁安上下扫视鱼散一眼,随后才侧开身,“进来吧。”

孟仁安进房坐在桌边,自顾自倒着茶水,见鱼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他抬眸凝望片刻道,“有心事?”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特来求问。”鱼散说完将衣袍下摆掀起,整个人直挺挺跪了下去,“赵明当日刺杀父亲,为何父亲醒后却给了他家人一笔银两,并且让人将其厚葬。”

孟仁安倒茶的动作顿住,茶水仍旧流淌直至将杯中填满,最后溢出,顺着桌面洒在他鞋面上他才回神。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他将茶壶放下,“你刚到安州的那天赵明并不在府中,当日你就知道他告假去家中摊子上帮忙去了。”

“是。”鱼散垂首,“前些日子安州一家先前与赵明有生意往来的酒楼也因为新换的屠夫刀法不够精湛与送菜的脚夫吵了起来,恰巧我当时也在场。”

“赵明的刀法想来很是精湛,否则也不会引起这样的波澜。”鱼散接着道。

他说这些话时并未直视孟仁安,赵管家赵屠夫是同一人,赵明家中贫苦是不假,但是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孟府和自家的摊子上,每日两头忙活都应接不暇,哪里来的精力去经营聚宝局。

孟仁安神色微敛,“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还活着?”

“儿子不敢。”鱼散抬起头,“儿子相信父亲,可其中疑点藏在心中实在难以安奈,也不想因此对父亲产生猜忌,为何赵屠夫的刀恰巧就偏了这么半寸?”

“他在孟府所作所为当真能逃脱父亲的眼睛?就算挖出一个通道也轻而易举?父亲,当年你究竟是想要将我交给师傅还是他的同胞兄弟?”

“这些话是你自己想问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孟仁安站起身走到鱼散面前,低下头俯视着他,“如果是我指使赵明,那你且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家中夜里常常有女人的哭泣声。”鱼散缓缓道,“或许我真的不了解父亲。”

鱼散说出这段话便已然是忤逆孟仁安,可他却下定了决心般决定问个水落石出,日后就算别人对孟仁安有什么误会,他也可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再怎么说至少也能帮着辨别几句。

孟仁安与鱼散对视,二人久久不言。

忽而,孟仁安伸出手,鱼散试探着将手搭上去,孟仁安把鱼散拉起身,轻柔地帮他理了理衣角。

“没错,赵明确实是帮我顶替了聚宝局一事。”孟仁安道,“你从未问过自己的身世,想来也是猜到几分,既然事已至此,你也长大了许多事也不该再瞒着你了。”

鱼散看着孟仁安转身,走到书房一角将灯珠架子按下,墙面轰隆一声响动后,一扇隐藏在墙后的门缓缓打开。

孟仁安孤身走进去,不多时从里面捧出一个琉璃罩,罩中红色丹魄如同呼吸般均匀地闪着光。

鱼散在看到那东西时心跳下意识漏跳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你的妖丹。”孟仁安将东西轻轻放在桌面上,“鱼散,你确实是妖,为父不图钱不图财,生平也没有什么亲人,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孤身一人打拼,自从收养你了,才有了我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亲人。”

“你的病症其实比你想象的更严重,泡瑶池断食只是基本的疗愈方法,最主要的是你的妖丹,这是你体内所有邪气的来源,如果不将其控制好,那么你就会失去理智变得疯魔,妖丹会日复一日吸食你的灵气不出半个月你就将死无葬身之地,当初与我亲近之人的确是你的师伯,因为他能救你,所以我不得不与他为伍,他告诉我只要用处子之魂豢养你的妖丹,你就能一直平安无事。”

亲耳听自己最亲近的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来得及震惊就又听到了孟仁安后面的话。

“你是说……”鱼散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年来,我的生命一直是靠牺牲别人的生命换来的?”

孟仁安点头,“为父从未想着让你感念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希望这些作孽之事由我一人承担,你能一辈子安枕无忧,好好活着就好,我也想过事情败露的一天你会怪我,没事,这些后果我愿意承担,我只是为你好……罢了。”孟仁安说着,向来稳重的面色上也添上几抹悲伤之色,似乎真的是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让他心中酸涩难耐。

“如果不是我,父亲是不是不用杀掉那么多人,赵管家也不会死?”鱼散拧眉,“这一切与我脱不了干系。”

原来他当真是妖,原来云潭的怀疑并没有错,孟仁安是覆天会的幕后之人,而他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如果云潭知道他是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待他?如果云潭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后果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鱼散沉溺在每日充实的日子中,身边一两位好友相伴,日子也不像从前那般无趣。

总觉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孟仁安只说了几句话便打破了鱼散的幻觉,他才发现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太过容易,以至于就算失去也轻而易举。

“你是认出徐道长了?”孟仁安上前拍了拍鱼散的肩膀,“今日我与他在茶馆碰面,碰到了潭儿那丫头,想来是她认出我了吧?”

孟仁安视线紧紧盯着鱼散,语气和缓却带着引诱,期待着鱼散开口。

“并非是她。”鱼散下意识道。

“哦?”孟仁安眼中闪过狐疑,“那你怎么好端端想起问我这些事了?”

“潭儿的确说了当日案子有诸多疑点,只是她不知道赵明还有屠夫这个身份,也不知徐道长与我曾有渊源,是我自己心中有疑虑才来问父亲的。”

“那就好。”孟仁安道,“你师伯当日本意并非要杀你,再说你也并未亲眼瞧见不是?只是他的确失了手,误伤于你,这次见面他也并未认出你吧?”

“应当是没有。”

“嗯。鱼散,最近你和他们走动的过于频繁了,你要知道你是妖,云潭和叶无痕绝对不会真的和你成为朋友,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真相,恐怕杀你都来不及,既然你一直以人的身份生存,那就按照我们的规矩来,为父虽然没娶妻但是却盼着你有一个好的归宿,伊然公主是白云国最为出色的一位公主,将来也是要继承大统的,这些日子她在我们孟府借住,正是你们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孟仁安颇有意味地跟了一句,“你身边有些关系,该断就断了吧。”

鱼散紧咬下唇,没有应答。

“为父都是为你好。”孟仁安又道,“这么多年,我何时害过你?”

“儿子知道父亲良苦用心,只是这事,还需要再想一想。”

鱼散话音刚落,房门又被敲响,伊然的声音恰巧在门外响起,“太尉伯伯,你在吗?”

“伊然来啦?”孟仁安脸上挂起笑,连忙收起妖丹关闭密室后将门打开,“鱼散也在,你有事要同我说?”

伊然接收到孟仁安眼中传递的讯息,朝屋内看了一眼,“没什么事,既然鱼散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让他陪你走走。”

“……不用了吧,现在天色已晚,也没什么好走的。”伊然满脸写着拒绝。

“哎~”孟仁安朝鱼散道,“鱼散,陪公主出去走走,明日就是我的寿宴,外面集市还开着,你陪公主出去买些首饰胭脂什么的。”

鱼散思忖片刻,也有些不情不愿地抬脚,“是,伊然公主,请吧。”

“哦……那好吧。”伊然满脸堆着苦笑,在与孟仁安告别后垂下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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