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村长嘴角勾起诡异的笑,他的笑声苍老无力却又透着莫名的松快。
仿佛刚刚被鱼散石子打中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旁观看戏的人一般,或许是仗着自己如今身体的特殊,他变得有恃无恐。
“还是太年轻了啊。”村长说着,撑着他破败不堪的身躯站起身,常年纵欲劳累,他的身体早已呈现岣嵝形态,“说起来还要谢谢小姑娘你呢,若不是你,恐怕我的记忆将会永远停留在死前的那一晚。”
他嘴上说着感谢,整个人的神态却莫名透露出阴毒之感。
鱼散并不了解事态,只是眼前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透着让他并不舒服的气场,见他向前迈步,鱼散又准备抽出身上的剑器再次击向他。
只不过这次云潭眼疾手快将他拦住,“不可,这里的幻境是围绕他形成的,我们用寻常武力定然无法伤他分毫。”
语毕,云潭拉着鱼散的手腕向后退去,拉开二人与村长之间的距离。
对于术士来说,鬼魅远远比活人更好对付,可惜云潭如今手上没有半分可以与之抗衡的器物,这种无力感让她愤怒,可理智牵制却又让云潭无计可施。
幻境中能成功将叶无痕送走,说明鬼门已然在此处见效,不知留存下来的鬼魅在幻境破解后是否会永远存在山水村,抑或是随着幻境消失。
这个云潭无从得知。
如今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云潭在分秒间思忖过,猛地想起昨夜靠近河边的那条道路旁似乎种着几棵桃树。
桃花并不在这个时节开放,但桃枝对待邪祟却有奇效。
“我死得可真冤啊。”村长一步步朝两人靠近,他腿部牵连的骨髓仿佛会在下一秒脱落断裂,最后被分成两段,可这样岌岌可危的链接也并不妨碍他每一步都走的稳健。
这种活死人的身躯,呈现出的顽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被云潭这么一说,鱼散也不再轻举妄动,他只好跟着云潭向后退,等待她接下来的吩咐。
“先去河边看看。”云潭心下有了主意,“会用桃木剑吗?”
她话音刚落,鱼散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村长便敏锐的听到她话中“桃木剑”这三个字,此时寻找桃木剑目的显然不言而喻。
他耳廓动了动,嘴角笑容阴狠更甚,甚至勾上一抹肃杀的味道。
村长猛的朝二人扑去,瞄准的目标显然是略懂术法的云潭,此处幻境对他来说无疑是桃源之地,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又掌控村中一切动向。
“会用。”鱼散边说边揽过云潭的肩膀躲闪村长第一次攻击。
好在村长原身并不年轻矫健,他多年来也未习得一星半点武术,攻击性不强,出手暂时也只会鲁莽的扑打。
两人被鱼散带着在空中轻绕半个圈,最后又落在半米开外的位置。
云潭眼前一亮,“你的轻功可以带人?”
“你的话,没问题。”鱼散道。
云潭点头,“好,我给你带路,我们去河边取桃木剑,他的意识刚刚觉醒,现在还不会利用身体的异样攻击,要在他彻底和身体磨合完成之前制作好桃木剑。”
鱼散闻言直接带着云潭腾空升起到半空中,两人陡然离开村长的视线在原地寻找半刻后立刻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高处。
留给他的只剩两人的背影。
村长欲跟随而去,他心念一动,那残破的身躯便也直接凭空飞起,只是才仅仅脱离地面半人高,身子又突然变重,朝着地面砸去。
好在他感受不到疼痛,这一个小失误也让村长明白了云潭走前最后一句话中的含义。
他的身体此时可以达到许多习武或练法之人多年修炼才能实施的超凡之力。
趴在地上的男人暗暗握紧拳头,口中发出戴胜鸟般的笑声,他心念又是一动,眼中干裂的尘土开始向外流淌,顺着他的脸颊,直至整个眼球干净如初。
—
孟府中。
鱼散走得匆忙哪里来得及跟叶无痕交换身上的衣物,叶无痕为了保证不出现明显纰漏只好将自己的外袍都褪去,藏匿于床底只留下一件雪白的里衣。
将这一切做完,他学着鱼散的模样坐回到地上,整个人背对着房屋大门。
他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叶无痕屏息凝神静静听着,应当是侍卫换岗的时间到了。
不知不觉,他已然在此处坐了整整一夜,此时双腿早已酸软,麻木无知,脱光衣袍一动不动坐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叶无痕整个人头昏脑涨,似乎是受寒着了凉,长时间未进食,他的体力也有些跟不上。
越是这样叶无痕越是好奇,真不知这鱼散是如何能撑这么久的,说起来只是一句从小未吃过东西,只有自己真正体会到,才能感受到其中艰辛。
终于,叶无痕还是忍耐不住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忍住将两条腿砍下不要的冲动,原地活动缓解片刻,这才走到门边。
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捏住嗓子,尽量模仿鱼散说话的声音,尖声道,“有人吗?我饿了?”
“……”
“喂!有人吗?我饿了!给我送点吃的!”
“……”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正当叶无痕有些崩溃,准备放大嗓子再唤一遍时,门外终于有了些微声响。
“是公子在说话吗?”一个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悄声开口。
幸好叶无痕习武,耳力不错,不然哪怕仅仅隔着一扇门放在旁人身上恐怕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啊。”另一个人跟他搭话,“公子的声音何时变成这样了?”
“兴许是着了凉?”年轻男人道,“那我们要不要给他送些吃的,老爷直说将人看管起来,并未交代要送吃食啊。”
随着他话音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紧随而来,“你傻啊,公子是区区我们几个喽啰可以看住的?那肯定是跟老爷闹了别扭,自己在这里憋气呢,你说这父子二人闹别扭还有解不开的?”
“不知道……”年轻人委屈巴巴道。
“那不就得了,若是我们现在给公子送吃食,没准等公子和老爷关系恢复了,就能记我们个好,到时候不就是你我二人升官发财娶老婆的时候?”
“有道理!嘿嘿嘿,那我去准备!”年轻人闻言,屁颠屁颠离开了。
门外,年长的瘦高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嘱咐道,“记得多准备些!不急,要用心!”
“好嘞!”
屋内默默听着二人谈话的叶无痕,“……”
想法很好,可惜密谋得太过于大声,运气也差了些,屋内的人可不是鱼散,没人会记他们的好。
直到他们去给自己准备吃食,叶无痕心下也有了盼头,总算不觉得在此地太过难熬,心中对鱼散的怨恨也少了些许。
他坐回桌旁,先给自己添了杯凉茶充饥,可惜一杯茶时间还未过,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睿智”的声音。
“公子~我进来喽~”
“哎!等——”叶无痕根本来不及阻拦,门便应声被推开,那年长的瘦男人端着一碗羹汤便鬼鬼祟祟推门进来。
好在叶无痕反应及时,在他推门前一刻立刻跪回到地板上,仍然呈现背对着门口的姿势。
“公子~小的听说公子饿了,这不,虽说老爷特意嘱咐小的们不能给你送吃食,但是小的心系公子的身体,时时刻刻给公子准备着呢~
背对着门口的叶无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原来这人将那青年支开是为了自己讨赏,当真是又蠢又坏。
“你给我放桌子上吧。”叶无痕即使这种情况也不忘掐着嗓音说话,结果这下更让那侍卫觉得有机可乘。
他将羹汤放在桌子上,立刻殷切的跪在叶无痕身后,“公子,您这嗓子怎么了?是不是着了风寒,要不小的去寻个大夫给你开点药?”
“不用。”
“公子~侍卫向前跪走几步,离叶无痕贴地更近了一些,他的手慢慢搭上叶无痕的肩膀,“您刚回安州城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男人最忌讳风寒了,传出去那就会被说身子有问题,以后不好娶老婆的。”
“嗯。”
“公子您别不信,您就说同与你在州部任职的叶公子,那长得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侍卫胡乱拍着马屁,只想着多与公子交谈几句,漏上个脸,谁知这马屁正巧拍对了,说的叶无痕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嗯,接着说。”
“只是可惜了。”侍卫说完无奈的“啧啧”两声,“叶公子自小就时常感染风寒,这城中名家贵女那么多,多少迷恋他容貌的美女子,得知这消息后全都退避三舍。”
“就说安州第一富商的独女,那叫一个漂亮,原先求着叶公子,叶公子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现如今,叶公子日日苦守在人家门前,就是为了挽回美娘子芳心呢。”
“???”
叶无痕也就是此时碍于身份无法当面质问这侍卫,他何时与那城中第一富商的独女有过牵扯?又何时守在她家门前了?
眼见着侍卫还要继续说,叶无痕只想赶紧寻个理由将人打发了算了,日后的账日后再算,眼前他心中只牵挂着桌子上那碗羹汤。
谁知鱼散小院的大门处却在此时传来声响,先前出去的年轻男子直接被人从门外丢了进来。
是孟仁安的贴身护卫。
紧接着,孟仁安双手背后,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他脸色看起来不算好,进门便环顾四周,目光森严道,“谁让你们给公子送吃食的?”
听到这个声音,叶无痕浑身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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