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叶飞花不足为奇,太元山的门尊都会,只是,茶直居然会移情,这种术法,就是当年的他,也没能学会,如今亲眼见了,果真了不得。
一念万骨泣。
“末江尊,移情是什么?”李翎看向许霉道。
“我的喜,就是世界的喜;我的悲,就是世界的悲。”许霉解释道,“将情感移入现象,就像茶小哥念的那句诗,他感到了悲伤,所以看周围的事物,都是悲伤的,他们都中了移情,因此纷纷跳入暗河。”
“这么厉害,师伯……向导还真是好本事。”李翎及时止损,也不敢当着许霉的面调侃,“还特意照顾着我们,没让我们中了这移情呢。”
“移情本就极难操作,他还能选择特定的人群中招,确实厉害。”许霉点了点头,但也默了下来,这更能说明,茶直的真实身份,或许比他猜测的,更意外。
许霉爬了起来,环顾了四周,骨桥上的血液似乎涌出了一个阶段,所以不再渗血了,骨桥上的血,也从高处滑落,滴落在了暗河里,淌在了地上。
“渗血过了,正是过桥的好时机。”许霉摊开手,手上全是血,就在衣服上擦了擦,跳下上桥台阶,对着李翎嘱咐道:“师侄,你跟着茶小哥先过去,我回去把杭耳背上,和晴山一起过来。”
“好,末江尊小心。”李翎的应了一声,就跨上了桥。
“你也小心。”许霉跑回去,跑了一半,见他跑回来的施望於,也上前了几步。
见他一身血渍,关切道:“末江,是出了什么麻烦吗?”
“没事,是渗血停了,跪膝骷髅也被茶小哥牵制住了,我们这会儿抓紧时间过桥,我来背杭耳走。”许霉一边说,一边蹲下,将地上躺着的盛杭耳背了起来,走到施望於的旁边,盯着他道:“走吧,我们赶紧一点,慢了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好。”施望於点了点,背上包囊,跟着许霉跑向了骨桥。
稳步走到了桥头的茶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走在骨桥上的,是那个便宜师侄,他偏了偏身,这才看见桥头冒头的许霉。
都这样危急了,霉还不忘他那个没眼力见的徒弟。
茶直露出一抹不爽,不过,骨桥窄滑,霉背着盛杭耳不好过来,他还是去接吧,左右都是一个死人,也不会再惹他不快了。
他又开心了起来。
刚撤了一个脚步,桥上又吹来一阵风,这阵风和刚才的一样妖异,像是清风拂过河堤,杨柳将水面波动涟漪,血水“嘀嗒”落下暗河,跪膝骷髅骨子里发出来的悲泣声停了,鲜红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桥下暗河里的尸骸,也若流沙一样铺进河内,再从河岸边,拼成了一具具骷髅上了岸。
“嘘。”桥下昏暗了一下,又是一片红,桥头两旁的骷髅排着队的上桥,岔道的中间,坐的不是骷髅,而是坐了一个人,那人也是黑红衣袍,头上戴了两副面具,头发墨黑披散。手指并非鲜红色,而是纤细惨白,端抬至胸前,靠在了唇上,瞳孔漆黑,诡视着茶直。
“郁作。”茶直又正回了脚步,近身而来的跪膝骷髅,扭曲着脚步上桥,浑身湿哒哒的,骷髅脚踩在骨桥上,也是“咚——咚——”的,好似一下刻,骨头就会散了一地。
茶直蔑了一眼跪膝骷髅,抬腿就是一脚,滚滚击落下一堆的跪膝骷髅。
跳下了骨桥,朝下面端坐着的郁作袭去。
红白面具半笑着,抬眸间,瞧见了袭来的茶直,衣袍一旋,便是躲开了茶直重重的下脚一击。
他的手指依旧端着,不见丝毫的慌乱,半蹲着身,侧望着他。
茶直有些恼了,看向郁作的眼神,带了冰冷的丝。
这是动了杀意。
他连这个山洞都能毁了,郁作也不奢望茶直会手下留情,瞧清了茶直眼底的阴暗,转身就朝石壁上高悬的寒洞里跳去,后脑勺上白色的面具,在寒洞口露出一抹阴凉的笑。
茶直也跳上了高悬的寒洞,手掌撑住洞口,他回首看了一眼许霉,许霉背着盛杭耳,已是走到了骨桥的中央,身前的桥头,有李翎镇守着,身后有施望於拔剑砍着上桥的跪膝骷髅。
只要过了骨桥,就没事了。
茶直这才放心的,钻进了寒洞里,朝逃跑的郁作追去。
“移情被破了。”在骨桥上艰难的走着的许霉,额头上已是布满了一层细汗,这骨桥,看着可承受不了这么多跪膝骷髅,同时上桥啊。
“别着急,稳着点走,可以过去的。”骨桥没了血,施望於对付这几具跪膝骷髅,也容易了许多,只是一边打,一边倒退,难以分神,他也退的极慢。
“嗯,我们已经走到桥中间了,这跪膝骷髅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咱们。”许霉看了一眼前方,没有看见茶直,许是在河岸解决对面的跪膝骷髅,于是收回了视线,专心走着脚下,可这脚下的骨桥,已是走到了令人乍舌的窄,他走着也有些悬,“晴山你小心些脚下,桥中间只有一根小腿骨了,别说踩了,就是看着,小腿肚都打颤了。”
“好,末江你也小心。”施望於小心的倒退着,由于已是远离了河岸大半,所以对面的跪膝骷髅,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上了桥,红白面具诡异,盯久了还有些精神恍昏,施望於闭了闭眼,错开了眼神,看向脚下的骨桥,感慨道:“这九起岸骨桥,还真是巧夺天工啊。”
“是啊,不过渡鬼不渡人,也只能隐没在这阴暗的地洞里了。”许霉可惜道。
施望於也点了点头,不过,这桥若是作为防御装置存在的话,或许又是另一种见解了。
若是把九起岸骨桥,沿用于与南山前绕山河的防御的话,那就是穷门怪来犯,也过不了桥的吧。
但绕山河里,可找不来这么多的尸骸啊。
他正苦恼着,用什么代替这些跪膝骷髅,脚底就似乎踩上一团黏黏的东西,导致他脚下一滑,不慎跌落了骨桥。
“晴山!”许霉的余光里,看到了一抹人影掉落,就担心是施望於,回首朝桥下看去,果真是施望於。
“晴山尊!”对面河岸的李翎,听到了桥上的动静,也焦急的看向施望於。
“没事!末江,我试着御剑飞行。”施望於没有任凭着自己掉落,而是在掉落的瞬间,就松开了自己的配剑,御剑飞行而上,他看见了洞顶的红膜虫卵,虫胚在红膜里涌动,挤压着薄薄一层的红膜,试图破膜而出。
而他脚踩上的那团黏糊,正是洞顶破裂的红膜虫卵。
不一会儿,就不断有暗红色的黏糊掉落,像下雨一样,吧嗒吧嗒落在骨桥上,暗河上。
砸的骨桥轻微晃动,许霉觉察了事情的严重性,何况身后还有跪膝骷髅在追,他背着盛杭耳就加快了脚步。
御剑飞行在暗河上的施望於,也如他所言,遇到了骷髅化作的骨索,骨索森白,似几条动态的蛇,翘首挥尾着,从暗河里冒出来后,就将施望於围了个圈。
“这是惯喜欢瓮中捉鳖啊。”桥变宽了,许霉一边跑着,一边吐槽道。
“晴山!不用和它们硬拼,它们无穷无尽的,是打不死的,得趁乱找机会上岸才行。”许霉抽空看了一眼悬空,数条骨索,已是成了鞭条之势,朝施望於四面八方抽去,施望於只能游走于骨索编制的圈内。
“好!”收到消息的施望於,仔细观察着骨索鞭条的趋势,寻找着破绽。
终于跑下了桥,气喘吁吁的许霉也和李翎会了面,许霉左右看了看,桥两旁的跪膝骷髅,在他下桥之后,就停止了上桥,也不再攻击他们了,而是缓慢的转身,朝暗河里扭曲的下去,最后只留了两具跪在桥的两边,像石墩子一样,不再动弹了。
许霉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上了桥,才会引起这些跪膝骷髅的追杀,落地就不再纠缠了。
只是,怎么只有李翎一个人?
“茶小哥呢?”许霉环顾了一圈,他又不见了。
“他不会不告而别的,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大蛇对他那般执着,也不会丢他在这里不管,只能是知道了,他下了桥就安全了,且他离开要对付的东西,才是最危险的。
“向导上了石壁上的那个寒洞。”李翎给许霉指了指,“他是追着一个跪膝骷髅上去的,那个跪膝骷髅,不像是骷髅,而像是人假扮的,因为他的手指是白色的。”
“这地洞里,能有这本事的,除了郁作也没谁了。”看来茶直是去对付郁作了,许霉了然道。
“郁作……那我去帮晴山尊,过了河,我们去找向导!”提到郁作,李翎的情绪就不稳了起来,转身朝河岸奔了去。
许霉放下了盛杭耳,把他靠在了石壁上,也朝河岸奔了去。
暗河之上的施望於,已是被数条骨索团团围住,看不见人影了,许霉和李翎就算想要帮忙,也忙不了一点忙,使出去的银剑,也被骨索弹了回来。
许霉握住苦伶,剑柄传来了阵阵麻意,心也沉了下来:“这刀枪不入的,看来只能自救了。”
“自救?他这被困在里面,可怎么自救啊。”李翎白着急道。
自救的法子有很多,就像他方才所说的,看准时机,逃出来。
许霉紧盯着密密匝匝的骨索,试图从其中看出一丝破绽来,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使出苦伶的时候,骨索忽地破开了一个裂隙,一个身上带血的人,被从里面扔了出来。
许霉毫不犹豫伸出双手,扑进怀里的,正是昏迷了的施望於,暗河里的骨索盘旋而来,像数把夺命的刃驶来,在逼近河岸的时候,停了下来,散成了骨头落进了暗河里。
回归平静。
“晴山?”
“晴山尊?”
叫了数声,也没能将他叫醒,许霉收了苦伶,抱起他回到了石壁前,瞧着红膜虫卵还在不断破裂,地面已是铺了一摊黏液:“这里也不安全,且除了这个寒洞,也没有别的出口了,师侄,我们一人背一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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