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道:“这我倒没听阿丕说过,是个什么去处?”
“哎呀,这地方可好啦,听我慢慢给你道来。”凌统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这燕春楼啊,有上好的佳酿,幽静的雅间,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填词答句,王权贵胄听曲赏舞,乐坊里的女子各个貌似天仙,最善抚琴弹唱,实在是文雅得很呀!听说经常客满呢,还想着逊哥哥去过,能给我说上一说,唉谁知……”
凌统失意地垂着脑袋,陆逊拍拍他的手,道:“听着倒不错。”
凌统道:“那是当然,我的眼光能有错吗?”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似乎是芸嫂在吩咐些什么,随即是作鸟兽散的下人们的声音,凌统皱了皱眉,陆逊朝窗口问道:“外面怎么了?”
小花探花枝进来,道:“是芸嫂让大家在院子里收拾,说是要把整个院子的落叶都烧掉。”
与凌统聊了一早上,时候是不早了,陆逊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便对凌统下了逐客令,道:“阿凌,已经不早了,我得出去看看,你早些回桃津山吧。”
凌统扯住陆逊衣袖,道:“小花在外面看着呢,没事,他们发现不了。”
陆逊笑道:“傻阿凌,凡界不比桃津山,我现在也不是神君的身份,不能像你般随心所欲,他们一早上没见到我,我至少要出去露个脸才是。”
“不过待了段时间,我看你还真成凡人了。”凌统兴趣缺缺,又轻飘飘浮在半空,叹了口气,依依不舍道:“那好吧,我过阵子再来看你,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小花,替我照看逊哥哥,要是让我发现逊哥哥吃不好、消瘦了,拿你是问。”
小花应道:“公子放心。”
凌统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瞟了一眼陆逊,做个鬼脸化光掠出了窗口,陆逊笑了笑,推门走出厢房,见下人们忙里忙外,有的挑水有的扫地,东厨里响着丫鬟们的呼喊声,芸嫂正在院中指挥,俨然年末除尘的架势。
可离年末还早啊?
来府上多日也没见过如此派头,陆逊以为要做什么法事,可最近别说妖邪作祟了,就连孤魂野鬼隔了几条街都见不到一只,便道:“芸嫂,大白日的打扫院落做甚?可是要做法事?”
做法事他在行啊,虽然不是正经的道士,可动动手指头,使使法术驱个邪镇个鬼,画个结界保佑家宅平安倒还得心应手。
芸嫂见了陆逊喜笑颜开,把手头活给小厮去做,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道:“哎呀,阿议怎么才出来,快快,你也来帮忙,好日子可不能亏待了公子。”
陆逊接过掉得没几根的扫帚,道:“不知今日是何日子?”
芸嫂道:“是丕公子的生辰。”
原来这曹丕近几月霉运不断,奶娘念着去去晦气,便趁着曹丕入了宫,打算将府中上下洗刷一番。陆逊想了想,确实如此,自从与鹿族牵扯上后,曹丕到了曹操面前就没有好果子吃,是该想办法替他转一转运。
芸嫂把陆逊招到后院,划了一片地让他清理,道:“今日是公子生辰,可得好好伺候着,别惹他不开心,我去多做几碟点心,等他回来用。”
正说着,包管家提着菜篮子来了,将篮子里的东西拨了拨,道:“芸嫂啊,令君让人来传话了,照旧是今晚来,你别忘了把晚上的菜弄得好些啊,公子的长寿面也别忘了。”
陆逊握着扫帚,装模作样在地上划拉几下,又听芸嫂道:“哎知道啦知道啦,你可真啰嗦,忘了什么也不能忘长寿面呀,令君今年还是送香罢?”
“哈哈,我看**不离十。”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出了后院,陆逊确认没人后,念了个诀,手中扫帚红光一现,自己开始扫地,不一会便将满地的落叶扫了个干净,聚在中央只等小厮来收。
期间陆逊隐了形,在房顶上晒了会太阳,眯着眼想这荀令君是何人,他听曹丕提起过,但从未见过此人模样,听说这尚书令与曹操关系不温不火,但与大公子曹昂私交甚笃,也算看着曹丕长大的人,对他甚为照拂,每年生辰皆亲自携礼相贺,眼下曹昂出了远门,最亲近的便是荀彧,因此对他更是关怀有加。
庭院也清理完了,陆逊将扫帚用法术换了个新的,送回小厮处,琢磨着该给曹丕送个什么礼,慢悠悠游回了厢房。小花见他心中有事,问道:“神君,可是为了丕公子的生辰发愁?”
小花在府中待得久,自然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陆逊不禁道:“在这里待了有段时日,也该送点东西聊表心意,只是不知该送些什么好,你可有法子?”
小花稍顿片刻,道:“这有何难,神君去趟桃津,从我家公子屋里讨些小玩意儿便是,百年佳酿、灵丹妙药随神君挑,若看不上,要颗桃津仙树的果实也行,那果实能驻颜,乃是上品。”
这百年佳酿不错,可惜曹丕酒量不行,凡界酒酿且不过三杯,何况这妖灵酿的陈年老酒;灵丹妙药可治病,亦能延年益寿,但至亲之人皆是寻常阳寿,如此逆天改命实在不可;驻颜之果实倒也还行,给曹丕吃了,年纪渐长却不老不衰,只怕几十年之后要被百姓称作妖怪了。
小花纠结道:“羽陵山宝物也甚多,譬如那溶洞中的神草,羽陵湖的锦鲤,还有湖底的琳琅玉?哪个放到凡界不能卖个大价钱?”
羽陵山深处有一溶洞,溶洞中长着能增修为的神草,不过效果甚微,基本是用来给族中老小治病用,且曹丕是个凡人,吃了神草也没什么用处;湖心的锦鲤是灵物,但说白了也是精怪,别的不喜,喜食凡人精气;琳琅玉是锦鲤的灵气养成的美玉,确实是好东西,陆逊将其列入参考。
小花滔滔不绝道:“还有神君的师父周家,那里有紫藤灵枝,取一截放于随身携带的香囊,可保平安。”
陆逊点头:“可行。”
小花继而道:“还有朱家,朱家喜送红隼的羽毛,听说烧成灰敷于眼能明目,还有朱家后山的灵兽,不行捉只小兔子送给丕公子罢,他肯定高兴。”
陆逊点头道:“可行。”
“还有至尊孙家,那边铸的神兵利刃可好使了,不如趁机给丕公子换把新剑?有了新佩剑,心情都会变好……”陆逊从不考虑孙家,便将小花的话截断,道:“那我还不如去趟东海,从鲛鲨手里抢颗夜明珠当贺礼。”
小花竟赞同道:“可行啊,甘家那群水贼不一定打得赢神君呢。”
思前想后,小花说的皆是妖族生辰互送的礼品,曹丕个眼拙的,随便变个宝珠都能当个宝贝,估计陆家琳琅玉也欣赏不来,陆家已许久未和其他世家来往,即便是过去交情不错的周家和朱家,不打声招呼就去讨要宝物,实在不妥。
陆逊只好上街去转转,以前都是同曹丕一起,曹丕说买什么就买什么,曹丕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今日换他一人轻松出行,一时竟不知往哪里去好,便大街小巷随心所欲地乱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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