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历经一个时辰,沈炎送殷宛树出了北京大学校门,远远地,一辆马车等候,小叶小跑过来,见着沈炎,福了一礼,“沈七少爷!”然后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终于出来了!”她把大氅给殷宛树披上,“小姐,外头冷,赶紧上马车!”殷宛树心下一动,“沈炎,我想走走。”沈炎从书包里掏出怀表,“宛树,有点晚了。”“是呀,小姐!”小叶声音焦急,“小姐跟家里说,是去问歌楼听戏,这个时辰,楚老板的戏也该散场了,要是再晚的话,老爷他……”
殷宛树倒是不急,“就和爹爹说,我在路边吃了碗馄饨!”沈炎今晚第二次被她的话惊住,“宛树,我陪你走走,送你回去。”小叶的目光立即警惕,“小姐……”殷宛树脱下大氅,往小叶怀中一塞,“你坐马车去,跟在我们身后就可以了!”不等小叶答话,她快步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看沈炎,他立即追上。只留下小叶焦急地喊“小姐!”
二人并肩而走,身后的马蹄、车轱辘声紧追而来,沈炎忍俊不禁,“要不是小叶一口一个小姐!我真以为,你是叶宛。”殷宛树悄悄抚摸书包,“叶宛,这个名字,在我脑中,存了很久。第一次出口,是说给你听,第一次让这么多人听见,也是因为你。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写出这个名字,用的是你赠送的纸笔。”
沈炎莫名有些紧张,“那个……上次,在沧海阁,你给我看头面图稿,我见你的书桌上摆了不同号的毛笔,想着你用不惯钢笔。但给你的书包里装文房四宝,怕是不方便。我又想到,你按照我的意思该图稿时,用的是黛石,你卧黛石的姿势和我平时执铅笔差不多,所以就……”
殷宛树:“沈炎居然为我考虑这么多。”她叹了口气,“各大高校的学生平日随身携带钢笔、铅笔。而我呢?用一回,劳累你想那么多,可见,我是与当下的时代多么不合群了!”
沈炎:“宛树一手行书,没个十年功底,怕是写不出来的。铅笔、钢笔只是便捷,适合推广到大众。而毛笔,是咱们历史的精华,当然不能丢。”
殷宛树来了兴致,“那可否做个类比,帝制是毛笔,君主立宪制、总统共和制度是钢笔、铅笔?”
沈炎沉思一会,“如此类比?我认为,太草率了。帝制在古代,是有它的作用。如今的世界,断是容不下它。至于君主立宪,还是联邦共和?到底哪一条才是适合中国的道路?暂时想不到。”
殷宛树:“如今的民国,不是比前朝好些。这个不能证明?”
沈炎摇摇头,“就拿上学来说,全国各个学校,容纳的学生来自各种家庭,比起前朝,倒是给了许多人读书的机会。但,还没有给全国每一个想读书、该读书的人一条道路。”
殷宛树:“不可操之过急,就像女子,前朝哪有女子学堂,民国有各类女子学校。上京大学都即将开男女同校先例了。”
“民国,已经八年了,它能走到人人平等那一天吗?那一天又是什么时候?”沈炎几分感慨。“诶!不是这条路吧?”
殷宛树转了方向,脚步不停,“太晚回家,爹爹会担心,这条路近些。”
沈炎:“换条路径,也能到达。”他说完,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但一时无法说出口,他索性换了话题,“宛树,你今日是叶宛,我感觉得到,你很开心,明年,你也去背大,继续当叶宛,可好?”
殷宛树摇摇头,“叶宛,是来上京探亲借住的,不久便离开了。今日,我有幸见到了,北京大学术新风的蔡校长,还有日月双星中的守常先生,此生无憾。要是日后有机会,再见到仲甫先生……”
沈炎几分遗憾,巷口铁锅热气腾腾,“等我一下!”他快跑几步,等殷宛树走到他旁边,他手中握着个纸包,再次与她并肩,“一晚上,有些饿了吧?尝尝。”殷宛树手伸进纸包,取了几颗剥了壳的糖炒栗子,手心几分温暖,她尝了一颗,舌尖几分甘甜,“回去,得和爹爹换个说法,就说我专门去等了包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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