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敲桌的节奏很轻，却不知为何让姜时玖有些分神。
“姜时玖？”于可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姜时玖一怔，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什么？”
“问你小组的事呢。”方明赶紧提醒他。
姜时玖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补了一句：“哦，可欣，我回去和小林说一声。”
“好，等你消息。”于可欣笑着回应。
姜时玖刚想说点什么，晏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我把苹果酒开了。”晏煦站起身，举了举手中的瓶子，带着吸引人的气场，“大家喝杯试试吧。”
“好啊，谢谢煦哥!”
“麻烦煦哥了~”
一阵附和声中，晏煦走到桌旁，开始给每个人倒酒。
姜时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移动，目光落在晏煦修长的手指上，注视着琥珀色的苹果酒从瓶口缓缓倒入杯中。
当晏煦走到方明身边时，姜时玖下意识抬头，与他的目光短暂相接。但晏煦很快移开视线，姜时玖愣了一下，莫名觉得有点异样。
倒完酒后，晏煦径直走到他面前，稍稍俯身倒酒，靠得有些近。
明明苹果酒的味道更加香烈，姜时玖却本能地寻找夹杂在酒香里淡淡的香草味。
“很好喝的。”晏煦的声音就在身旁，低且轻。
姜时玖抬起头，迎上晏煦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能轻微得感受到晏煦眼神里的波动。
晏煦倒完酒后，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距离很近，左腿紧紧地贴着姜时玖的右腿，触碰的地方散发出热意。
姜时玖没有移开，熟悉的香味包围着让他无法忽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尝尝。”晏煦递来酒杯，“酒精度很低，这次不会醉。”
姜时玖怔了一下，低头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苹果酒的清甜在舌尖蔓延，他却觉得脸颊渐渐发热。
可能还是酒精问题吧，他想。
-
姜时玖和其他人直接坐夜间巴士回学校，晏煦吃完饭后便与他们分开。
一路上，方明坐在旁边，神情恍惚，像是有什么心事。姜时玖随口问了几句，发现对方像梦游似的，反应木纳。
回到宿舍，李朝杨正戴着耳机玩游戏，见两人进门，随意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姜时玖和方明把东西放下后，方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姜时玖，似乎有话要说。
姜时玖实在受不了对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方明，到底啥事？”
方明摸了摸后脑勺，站起来支支吾吾：“小九，你和晏煦学长很熟吗？”
姜时玖微微一怔：“还行吧，他帮过我不少。”
“哦…”方明想了一会又问：“不过，不觉得你俩有点…太熟了吗？”
“什么？”姜时玖满脸问号。
“就是…怎么说呢。”方明抱着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小九，你看好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正在打游戏的李朝杨身后，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个大大的心理斗争，然后猛地俯身环住了李朝杨的手臂。
李朝杨明显一僵，身体如同卡壳的机器人，一格一格地慢慢回头，声音发颤：“你…你...干嘛？”
方明不为所动，依旧环着他，转头对姜时玖说：“你们一个上午都是这样，你觉得这正常吗？”
姜时玖顿时语塞，他瞬间明白了方明的意思，对方是在说自己和晏煦。
“还有！”方明不等姜时玖回答，又说，“你们今天在饭桌上，靠得那么近…就像这样！”
方明干脆直接坐下，拉住依然戴着耳机的李朝杨，直接现场还原。
李朝杨愣住了，手里的鼠标啪地掉在桌上，满脸不可置信看着方明：“你干嘛啊！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方明转头对姜时玖，一脸认真：“小九，你们俩就像处对象一样！”
“方明，你疯了吧！”挣脱后的李朝杨一把扯下耳机，冲着方明大喊，“你搞什么鬼，我都快吐了！”
方明指了指李朝杨，转头继续对姜时玖说：“你瞧瞧，正常直男的反应应该是这样。我为了说明白，可真豁出去了。”
姜时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可能他一直在国外，习惯这样。”
李朝杨满脸莫名其妙得看着两人，总觉得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反正…”方明耸耸肩，丢下一句，“你搜搜....类似直男间的边界感之类的…应该是我想多了。”
说完，他拎起洗浴盆去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晚上，李朝杨还在和方明骂骂咧咧，方明却完全没当回事，躺床上讨论佘湖的烧烤和农家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时玖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方明的话却一直在脑袋里绕来绕去，挥之不去。
“你们俩就像处对象一样！”
他皱了皱眉，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关系好的哥们，有时候不也这样吗？
想多了，应该是想多了。
姜时玖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试图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可越是想让自己别想，脑子里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晏煦靠近倒酒、腿贴腿、递酒杯时微低的嗓音…
他忍不住抓过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几个字：“直男和GAY的区别。”
点开一个论坛的链接，里面的评论五花八门，有的认真分析，有的纯属搞笑。
【二楼：他馋你的车子，你馋他的牛子】
【十五楼：弯人三件套：短裤 白袜 对镜自拍】
【二十四楼：看他社交平台关注的是美女还是肌肉猛男】
姜时玖差点笑出声，划到一半便退出了页面。
这些说法和他与晏煦的情况完全搭不上边，又打开另一个链接。
【标题：如何判断自己是否直男微GAY？】
【一楼：看到一个肌肉帅哥，第一反应是觉得竞争力高，还是觉得身材好？】
【二楼：如果经常注意哥们的身体，比如腿、手、脖子，不太对劲。】
【三楼：会和哥们勾肩搭背，坐得很近，但从不觉得奇怪。】
这...这不对吧？
姜时玖皱了皱眉，哥们之间勾肩搭背怎么了？
男人之间就不能欣赏身材吗？
他越想越觉得这些回答不靠谱，又重新输入：“直男之间会这样吗？”
这次的回答看上去正常了些：
【一楼:直男之间也会有身体接触，但通常无意的，不能因为这样就判断对方是GAY。】
姜时玖点点头，觉得这个说法合理。
【五楼：身体语言是最真实的，如果某些动作让你本能觉得别扭，那说明可能有点不对劲。】
别扭。姜时玖愣了愣，还是继续划了下去。
【八楼：我喜欢我哥们的体香，我是不是弯了？】
姜时玖呼吸一滞，继续看评论。
【十一楼：@八楼，可能是喜欢他沐浴露的味道吧。】
【十四楼：@十一楼，得了吧，直男怎么会闻男人身上的香味，恶心还来不及！】
【二十二楼：@十四楼，不要你觉得，有些男的就是会喜欢。】
....后面已经变成一场吵架大战，姜时玖看得满头黑线，最后干脆关掉页面。
又点进另一个帖子：“我感觉我有点喜欢我的朋友。”
帖子内容写得很细腻，讲的是发帖人和朋友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学弟，平时一起出去玩，爱好相同，关系越来越亲密。
久而久之，发帖人开始渴望更多接触，甚至看到朋友和别人走得近会感到吃醋…评论区里大多是鼓励和祝福的声音。
不过，帖主最后却在评论中写下了一句话：
“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我表白失败了，对方是直男，谢谢大家的鼓励。”
姜时玖看完，心情有些复杂，第一时间竟然为帖主可惜。
犹豫了片刻，点下转发键，将帖子发到自己的文件助手，想着以后再看看后续。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刚准备要睡，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随手拿起手机，他点开消息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晏煦：写得很好。】
【晏煦：结局有点可惜。】
消息上方，清清楚楚显示着自己五分钟前误发的链接标题：“我感觉我有点喜欢我的朋友。”
他的脑袋“嗡”地开始耳鸣，握着手机的手都发抖。
完了。
完犊子了。
刚刚点“发送”时为什么没多看一眼？！文件助手怎么变成了晏煦？
两分钟已过，撤都撤不回，晏煦早都已经看完了。
姜时玖盯着屏幕，脸颊烫得像要冒烟，屏幕上方还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硬着头皮，胡乱按了几下才勉强打出一句：“手滑，别介意。”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他直接将手机甩到一旁，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埋头闷住自己。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晏煦会不会误解这是在暗示他？
等等，他说“结局有点可惜”，应该只是把这当故事看吧…
就在姜时玖快要说服自己，松了一口气时，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掀开被子，慢吞吞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晏煦：这个论坛是“彩虹”论坛，原来你平时会看这种：）】
......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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