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姜时玖终于迎来了他费尽心思才抢到的选修课。
这门课的老师是从国外归来的，据说此次课程是实验性质的，名称为“紧急救援”，与姜时玖之前看过的一部美剧同名。
虽然课程简介并未详细说明具体内容，但全年级都可以选，开放报名后瞬间被抢光。
学校似乎早有预料，特地将人数限制在了五十二人。
一大早，姜时玖就来到了二楼的教学楼教室门口。推开门后，他很快注意到这堂课与其他课程不同。
教室内的座位并未像平常那样整齐排列，而是围绕中间区域分成了三圈。讲台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白板和几个人体模型，静静地摆在教室中央，十分醒目。
早到的几位同学已经开始低声吐槽。姜时玖左右看了一圈，挑了个第二排的位置坐下，将包放在椅子底下。
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专业课微信群里的消息，温老师布置的作业仍是大家讨论的重点。
姜时玖切到小组群，看了看组长分配的任务，简单查了点资料，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姜时玖周围就坐满了不认识的其他系学生。各种交谈混杂着座椅拖动的声音，使得整个教室变得喧哗。
很快，一个身材健硕的老师走进了教室。他穿着类似救援队制服的服装，手里拿着一工具箱，大步走到了中间。
“这是老师？”
“真的假的？看着怎么像健身房教练啊！”
“好年轻，我下课要他的联系电话~”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老师只是微微一笑，扫了眼教室，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反应。
“同学们好，感谢选择我的急救选修课，我姓孙，以后可以叫我Jason”
学生们也很配合地回应，气氛一下活跃了不少。Jason就很快便进入课程正题，与大多数选修课不同，Jason的课程更加注重实践。
理论知识只是用几句话概括，他随即从工具箱里取出AED模型，将人体模特放倒在地，演示如何操作除颤仪。
Jason老师十分幽默，讲课时还假装和模型对话，引得教室里频频发笑。
“那接下来，两人一组。”Jason说道，“大家把位置稍微调整一下，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垫子，模拟使用除颤仪的操作。”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一阵躁动。大多数学生彼此并不认识，突然两人一组搞得怪尴尬的。
姜时玖也感到头疼，他原本以为这堂课只是学学急救知识，没想到还需要和人合作。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怀念方明，有他在就不用烦恼和不熟的人组队了。
“我们一组吧？”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主动问他。
“啊，唔——”姜时玖刚想点头，忽然感觉肩膀一紧。一条手臂从后面伸过来，牢牢将他箍住。
“抱歉，他已经和我一组了。”
熟悉的声音都不用猜，肯定是晏煦。姜时玖转过头，他正坐在自己后排。
这次姜时玖没有像以往那样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其实内心是有些惊喜，但突然想到上周误转彩虹论坛链接那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尽量装出一副很酷不惊讶的表情。
“哦，那我再找别人。”邻座的男生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寻找其他搭档。
晏煦注意到姜时玖表情平静，和以前见到他的反应不太一样，便问：“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姜时玖低头扒拉开他的手臂，起身搬椅子，“不过你上次不是看到我课表了，怎么不说你也选了这门课？”
晏煦勾了勾嘴角，轻笑了一声，“有没有可能，我是看到你选了，才跟着选的？”
“怎么可能。”姜时玖抿着嘴角，撇头看他，“这节课我可是拼手速抢上的。”
晏煦接过姜时玖的椅子，一起搬到一边，说：“我倒是不用抢，之前帮过Jason老师的忙，正好有人退课，他就把我插进来了。”
姜时玖听着，忍不住瞥了Jason一眼，压低声音问：“你连新老师都认识？”
“嗯。”晏煦点了点头。
姜时玖“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两人走到柜子旁拿起地垫，随后一起搬到中央区域。
铺垫子时，晏煦冷不丁地问：“后来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姜时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脑子空白了一瞬。那天他当然是因为太羞愧了，才选择装死不回微信。
“额…”姜时玖勉强挤出一句话，“睡…睡着了。”
“哦——”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的，晏煦拖长了尾音，“所以第二天也没回。”
啊！
姜时玖在心中大喊，却只能硬着头皮答：“作业太多，忘了。”
一边抚平垫子，姜时玖一边在心想，以后哪个大妹子要是和晏煦谈恋爱，估计会很辛苦吧！
连朋友之间没回消息都要追问这么多，情侣还得了！
“男生和女生一组，女生和女生一组的，跟我去拿模型。”Jason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那我们两个男的呢？”有学生好奇地问。
“还有一批模型还没到，你们就委屈一下吧。”Jason说完，带着其他组的人出去了。
教室里剩下几组人，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时不时传来小声抱怨。
“中午打算吃什么？”晏煦侧身问姜时玖。
“呃，今天可能不去食堂了，我有点事。”姜时玖答。
“什么事？”晏煦扫了姜时玖一眼。
“得去一趟商场。”姜时玖回。
“一个人？”
“对啊。”
“下午没课？”
“嗯，唯一一节专业课调到明天下午了。”
“哦。”晏煦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姜时玖眨了眨眼，看了晏煦几眼，心想问这么多干嘛？
就在这时，Jason又走了进来：“好了，没有模型的同学只能暂时凑合一下了，两人配合着，找准位置，先把大致动作摆出来。有模型的组直接用模型，没有模型的，一个人先躺下当参考吧。”
其他学生陆陆续续开始动手，姜时玖抬头和晏煦对视了一眼，只见晏煦嘴角一勾，下一秒，他就很乖地躺了下去。
姜时玖挠了挠头，默默在他旁边跪了下来。
“首先，判断患者有无反应和呼吸。”Jason站在白板前同步指导。
姜时玖先拍了拍晏煦的肩膀。晏煦闭着眼睛，装休克装得非常敬业。接着按老师的要求，要把脸凑近，准备评估呼吸状态。
脸与晏煦的距离逐渐缩小，他隐约感觉到晏煦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略微加速，但他依然保持着闭眼的状态，一副全然配合的样子。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晏煦闭着眼的样子，但姜时玖仍然觉得喉咙紧了一下。
他忍不住咽了口水，正准备再靠近，Jason突然提高了声音。
“哎，这对同学也不用凑得这么近。”
姜时玖猛然清醒，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Jason说的并不是他俩，而是另一组学生对着模型靠得太近。
他偷偷松了口气，却在转回时正好与晏煦睁开的视线撞上。姜时玖立刻移开目光，后倾退开，心跳得飞快。
靠！
姜时玖用手指按住嘴唇，内心崩溃。
刚刚自己到底在干嘛？
脑子坏掉了吧？
晏煦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装休克。
“接下来，假设你已经打开了除颤仪，把电极片贴在正确位置，”Jason继续指导，“没有模型的同学，就用手掌找到位置感受一下。”
啊！
没有模型的果然没人权！
不过，既然没人出声反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他先把晏煦的开衫拉开些，露出穿着贴身T恤的上半身，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
姜时玖莫名地有些尴尬，他摇摇头，见过晏煦的肌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自己还这么拧巴。
“将红色电极片贴在左胸上方锁骨下方，绿色电极片贴在右肋骨处。”Jason继续指导。
姜时玖照做，把左手轻轻按在晏煦的左胸上。
嘶——
这肌肉，这触感，紧实却不硬，恰到好处。
正当他盯着晏煦的胸肌走神时，晏煦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吓了一跳。
“别老摸这儿，是左胸上方。”晏煦开口，顺手将姜时玖的手移到正确的位置。
“呃…”姜时玖被这波动作弄得语无伦次，只觉得脸颊和耳根迅速烧起，烫得不行。
晏煦微眯着眼，眼神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逗他。
“....左手，左手。”无视晏煦的视线，姜时玖一边轻声念口号，一边机械地将右手贴在右边肋骨处。
在老师检查过程中，他感觉晏煦的胸膛似乎轻微抖动。
是在笑自己吗？
可恶啊！
姜时玖愤愤地撇了撇嘴。
终于，电极片课程结束，接下来是心脏复苏的练习。因为是真人模拟，当然不可能直接上手，只需要找到位置，做两次简单的按压动作。
第一轮结束后，姜时玖和晏煦交换角色。
轮到姜时玖躺下，他僵硬地平躺在垫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整个人紧张得像埃及木乃伊。
大概过了片刻，因为闭着眼睛的他不知道晏煦在做什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眼缝。
一看之下，他才发现，晏煦正笑着将食指贴在他鼻子前。
“喘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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