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长的梦

宋苏州陪着她回到民宿,最后还是在门口停住脚步,他的眼里含着泪水,只是这夜太过漆黑,她看不见。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去走走……”

“那我和你一起!”

宋苏州笑着推她回去,刚巧李至安也抱着猫回去,李至安了解宋苏州,所以她把许淼带走,要她和她一起去看看猫,给它造个家。

“明天见”

“嗯,明天见”

等她们走远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情绪,转身离开的时候心痛到了骨子里,被击溃在原地,跟不上谁,也控制不住自己。

命运到底要他怎么样,才算是闯关成功?他独自一人走着,往没有人的地方去,在那里坐着,看着黑暗的远方,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从这里往回走,却刚好看见许淼往外面走,这个冬天的雪下的格外的晚,在他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早已堆了很厚的一层雪。

许淼往他这边走,他停留在原地,望着她往他的方向走来,宋苏州望着她,都整整两年了,她依旧没有变化,和以前一样,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她的一切都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那天是他18岁的第一天,他喜欢了两年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她也喜欢他,等高考结束,她就报京南,和他在一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敢忘记,他说他要出国了,还有,李至安得了癌症,如果不配合治疗……

“你再说一遍……”

宋苏州看着她从不敢置信到害怕地哭泣的样子,心里像刀割一样,李至安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他不是不知道,离开了他她可以笑着告诉所有人她能释怀,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李至安啊!他不觉得自己对她重要,一个那么好的人,像他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呢?他用最温和地声音回答许淼的问题,等待着她质问他为什么离开。

“我想带她去国外治疗,但是她不想去,如果是你去劝,她可能会听,淼淼……”

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宋苏州刚想伸手去拉她,她却转身离开,手抬起把眼泪擦干,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宋苏州重重按住自己的心口,痛到无法呼吸。坐在那里,衣服都被雪水浸湿,也仿佛没有感觉,一直到有个人影将他笼罩,他才惊喜转身,待看到来人,立刻低下了头。

陈诗遥不恼,她站在他的旁边,问他昨天的消息看见了吗?那是她的要求,唯一的要求,这是他们家欠她们的,即使他从小就被抛弃,是一个近18年无父无母孤儿。

零点的时候,宋苏州的妈妈给他发信息,说只要他和陈诗遥一起去外国读书,再也不回来了,她就答应给李至安找最好的医院和关系治病。

“宋苏州,你不觉得这场交易很划算吗?你答应了这件事情,你的家人给许淼最好的朋友、你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亲人找最好的医院,承担她所有的医疗费用,她活着,对你来说是有些两个好处的,对于我,只有一个好事,还有一个坏事,好的是我实现了我的一个愿望,坏事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和爱我的人在一起,这很公平,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陈诗遥见宋苏州不说话,自己反而笑了起来。

这不就是她要的吗?许淼和他注定要分开,她注定会是比许淼更好的存在,她喜欢什么,她就可以喜欢什么,她可以改变自己,那他也可以在相处中慢慢喜欢上她。

等许淼跑到李至安的面前,看她还在若无其事的给猫搭房子,生怕猫被东西杵着,将它放在床上,还开着小太阳。

“你回来啦,帮我把那个……”

“李至安,你要死是不是……”

她跪在她的面前,将她狠狠抱在怀里,手用力掐着李至安的胳膊,她哭得声嘶力竭,李至安也哭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陈诗遥从她们的房前经过,还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最后转身离开。

许淼执意要带李至安离开,要赶快去治病,李至安却说什么都不去,许淼发了疯一般求她跟自己去看病吧,李至安也只是满含泪水笑着说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好了,还把检查结果给她看。

许淼问她为什么不好好替自己着想,好好接受治疗,她开口就是害怕,对,就是害怕,害怕就这么死在一个不值当的地方,她要死也要选择一个她满意的地方,身边还有个和她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许淼。

李至安没有和宋苏州说这件事,可是他还是心思细腻,自己发现了这件事,只可惜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说已经是晚期了,只有最后的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医生说的时候她也被吓到了,不敢去见任何人,尤其是许淼,她要是死了,那她怎么办,上天还能赐给她一个比她更爱她的好闺蜜吗?她能不能好好活着,能不能被好好地对待,幸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许淼,我们逃走吧,你不是说你想去体验世界上最让人难忘的风吗,我们就趁着最后的生命旅行,我希望最后的时光只有我们两个人。”

许淼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嗓子很难受,心里更像是被剜了去一样,只是带着她,除了一整包的药什么都没带着,连猫都留在原地,只有她们两个,从后门离开,踏上事先没有任何安排的旅程,和彼此说最后的告别。

“淼淼,之前不是没和你说我之前的故事吗!你现在想听吗,我可以和你讲。”

“好,你说。”

许淼侧着身子,将她揽在怀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然后在意识到之后快速擦干,嗓音已经尽量克制住不发出哭过之后的声音,假装冷漠不在意,可李至安怎么能看不懂呢!

“淼淼,我是个孤儿,宋苏州也是,我们六岁的时候在福利院成为相遇,然后成为了亲人,他总是被其他人欺负,我护了他一次,他就跟着我一直到现在,身份转换,他就开始保护我。后来初三,他爸爸过来找他,我爸爸把我接了回去,之后他就变了,喜欢背着我做坏事,他做坏事的时候喜欢弹一首曲子,你听过的,他小时候也会弹这个,只不过弹了之后是要我带他去公园玩滑滑梯而已。他们家里很复杂,他也不多说,我也不清楚他这几年的事,可是你要记得,他是真的喜欢你,你这么好,值得被所有人爱!永远不要怀疑自己是个值得被爱的人,知道吗!”

“知道”

“九九,你要记得,就算我死了,也会在天堂上保佑你的,没有我的日子,你就带着我的这份好好活下去,去看看这个世界,去寻找你的幸福,不要害怕,要勇敢一点知道吗?”

“钱是不是很多!”

李至安被许淼问住,但也反应过来了,她想逃避这个问题,许淼却接着问,是不是很多钱?是不是担心钱所以才不好好配合治疗的?

李至安说不是,但其实也是,只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或者是活下去的理由比想要离开的理由少,自己又不够勇敢,只能这样了,我的生命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爱。

“谁说的?”

她抱着她,眼泪往外涌,还好李至安加了句除了许淼和宋苏州,不然她估计她即使去了天上也要被这地上的人念叨死。

“别哭,我们还有时间,你不要沉浸在悲伤中太久,你要去做更多的事情,成为更好的人,把这一生活的有意义,知道吗?聚散终有时,要懂得珍惜,也要潇洒地挥手告别,知道吗!要是让我看到你一蹶不振,我可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一个有济世梦想的人,你要是能替我完成,也帮帮我呗!”

“好,我答应了,但是你要跟我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以后再遇到谁,就跟她说我在人间有个最重要的人,她叫许淼,许诺的许,三个水的水!还有一个别称叫九九!”

“你幼不幼稚?”

“你说不说!”

李至安无奈,这人是个泼皮无赖,这辈子都不好糊弄。

“你是”

“是什么”

“唉,好好好,我说,许淼是李至安最重要的人,无论活着还是死去,要是我说慌,就让我下辈子变成一条狗。”

李至安又看了一眼许淼,大声的补了一句当许淼的狗,许淼当小王八。

这下好了,许淼直接剥夺了李至安的言论自由权,不准说话,不准发表评论,嘴只能拿来喝药,拿来吃饭,拿来夸奖许淼真棒!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李至安还是没能看到新一年的样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时候离开。许淼抱着她,手里握着她的信,她们头靠着头,像极了亲人,属于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亲爱的九九,真高兴能再次遇见你,你不知道一件事情,其实是我先喜欢上你的,你转学来的时候,我们一个班,你长得像极了宋苏州给我买的那个娃娃,精致漂亮,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后来真的,我们重逢了,我一直都觉得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你像个天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是我最最最重要的天使,不过我这个许淼的专属天使也要去天堂了,先替你探探路,等到了天上,我们还做好姐妹!我好舍不得你,真怕你没了我一个人孤独,可是你绝对不用害怕,姐妹去了天上,每天保佑你一亿遍。好怕话说少了将来你没什么怀念的,还感受不到我的真情,你总是想得太多了,要勇敢去尝试,勇敢地做你想做的,不要怕失败!还有,我走了以后,不要难过太久,你只要记得我,我就依旧还活着,活在你的身边,永远陪着你。再见了,九九,再见了,我亲爱的淼淼,很高兴能遇见你,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无可取代!”

李至安的葬礼,只有五个人,许淼和宋华、许建国、宋苏州、还有喝得大醉的江随,抱着墓碑哭个不停。

葬礼结束,许父本想送许淼回学校,可许淼不愿意回去,许父只好让她自己待会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免不了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的父母连孩子最后一面也不看,许建国向宋华说着,被宋华止住。

“许淼说了,她要转校,清政高中,今天的车票。”

“清政?垮了半个地图啊!你放心得了?”

宋华回头看了看许淼。

“还能怎么办?至安走了,她比谁都难过,不离开这辈子都很难走出来了,他是你闺女,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次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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