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许淮忽然开口,手里举着本蓝色封皮的书,封面上印着“受戒汪曾祺 1983年版”的字样,书页边缘有点卷边,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批注。
沈桉凑过去看,眼睛亮了起来:“就是这本!你运气真好,我刚才翻了半天都没看见。”
“可能是你刚才看《边城》太认真了。”许淮笑着把书递给她,“你先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版本?”
“我?”沈桉愣了一下,“这不是你想找的书吗?”
“我找它,是因为上次你说喜欢汪曾祺的散文,”许淮的声音放低了些,目光落在她脸上,“而且你说过,想找本没被人批注过的初版,说这样读起来才不会被别人的想法影响。”
沈桉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得发烫。她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话,是上周在图书馆里,她对着一本被画满红线的《大淖记事》抱怨,声音很小,没想到他居然听进去了。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看见许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递到她手里。便签纸还是她上次给他的那种,上面用他工整的字迹写着:“晚饭花是晚饭前后开的,粉紫色,像薄纱,风一吹就晃。”
这是《晚饭花集》里的句子,是她上周跟他说“最喜欢的一句”。沈桉捏着便签纸,指尖都在发烫,抬头看向许淮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秋天的星光,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影子。
“其实我上周就想来这家书店了,”许淮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我怕你周末有事,没好意思约。”
沈桉的脸瞬间红透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我也是……我上周查了这家店的营业时间,还特意把你的书带来了,想找机会还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笑了起来,之前假装偶遇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阳光穿过窗户,刚好落在他们相握的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淮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暖暖的,带着点薄茧,却很安稳。
“那接下来,”许淮看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要不要一起找本《晚饭花集》?我记得你说过,想找本有插图的版本。”
沈桉用力点头,把手里的《受戒》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木质书架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旧书的香气和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沈桉忽然觉得,其实不用假装偶遇也没关系——下次,她要第一个开口说:“许淮,周末一起去书店吧?”
两人沿着书架慢慢走,许淮会帮她把高处的书拿下来,沈桉会给他指藏在角落里的旧版诗集。偶尔停下翻书时,指尖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然后相视一笑,继续往下走。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贴在玻璃上,像是在为这场“假装的偶遇”,画下一个温柔的句号。
走到书店门口的咖啡角时,许淮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柜台后的黑板:“他们家的桂花拿铁很好喝,要不要试试?”
沈桉点头,看着他走向柜台,背影在暖光灯下显得格外温柔。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受戒》,书页间夹着的便签纸还在,上面的字迹清晰又温暖。原来有些相遇,不用刻意安排,只要心里装着对方,哪怕只是在书店里多等一个小时,多翻几本书,也总能在某个转角,刚好遇见。
“你的拿铁,少糖。”许淮把一杯温热的拿铁递到她手里,自己手里拿着杯美式,“我记得你上次说,不喜欢太甜的。”
沈桉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刚好和心里的暖意一样。她抿了一口,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甜而不腻。抬头时,看见许淮正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沈桉放下杯子,轻声说,“我刚才在二楼,早就看见你了。”
许淮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我也是。我在一楼看见你进门,故意蹲在书架前没动。”
两人又笑了起来,这次没有丝毫尴尬,只有心照不宣的温柔。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一直延伸到巷口的梧桐树下。
喝完咖啡,两人一起走出书店。巷子里的风比刚才更暖了些,梧桐叶落在他们脚边,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许淮手里提着两本书,一本是给沈桉找的《晚饭花集》,一本是他自己的《中国通史》;沈桉手里抱着《受戒》,另一只手被他牵着,慢慢往前走。
“下周,”许淮忽然开口,转头看向沈桉,“要不要再去图书馆?我发现那里有本1979年版的《湘行散记》,应该是你想要的完整版。”
沈桉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用力点头:“好啊。不过这次,我来约你。”
许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言为定。”
巷口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梧桐叶在他们身后铺成一条金色的小路。沈桉看着身边的许淮,忽然觉得,这场“假装的偶遇”,或许是他们之间最温柔的开始——没有刻意的安排,没有紧张的试探,只有两颗心慢慢靠近,在旧书的香气里,在秋天的阳光里,刚好遇见最想遇见的人。
走到公交站时,沈桉的车先到了。她上车前,把那本《汪曾祺散文集》里的便签纸抽出来,递给许淮:“这个还给你,下次换你给我写新的。”
许淮接过便签纸,放进衬衫口袋里,轻声说:“路上小心,下周见。”
沈桉点头,上车后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许淮站在公交站台上,一直挥手到公交车转弯。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晚饭花集》,书页间夹着张新的便签,上面写着:“下周图书馆见,我会提前占好靠窗的位置。”
字迹还是那么工整,却比上次多了个小小的笑脸。许淮忍不住笑了,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叶——原来最好的相遇,从来不是刻意的安排,而是你在找我的时候,我也刚好在等你。就像这家老书店,就像这本旧书,就像这个秋天的周末,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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