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位仪式当天,白双坐上马车,前往登位仪式的地点,地点离神塔并不远,她也在神塔隔着窗户看到过,而坐马车的原因则是用来搁档拥挤的人群。
经过教团和冰雪新闻社的宣传,短短四天,岛上所有人都知道白双的名字,他们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神使格外好奇,毕竟之前的神使,在成为神使前就小有名气,打听打听就知道他们的事迹。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处,那辆装横华丽的黑金色马车,马车每动一下,挂在车前的铃铛就发出叮铃的声响,声音很轻,很空,但能够传播很远,就算在如此嘈杂的广场,也能清晰的听到。
白双拉开帘子,帘子外盖着一层薄薄的黑纱,白双很满意这层黑纱,这样马车外的人看不到自己,马车内的自己能看到外面。
人好多。
这么多人,感觉空气都是如此的拥挤混浊,说不紧张是假的,白双现在手有些发抖,冷汗慢慢浸出。
她闭上眼睛,忽略人群嘈杂的声音,只去听那铃铛的声音,叮铃叮铃,如同泉水撞击石块,如同冰块撞击杯壁,紧张的心情慢慢被抚平。
马车停下,面前是长长的阶梯,由石头堆砌,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这好像并不是普通的石头,光有些过于刺眼,白双本身在那场大火后伤了眼睛,只能眯着眼上台阶。
她身穿黑红色的长裙,长裙的长度精准的搭在她的后脚跟,金色的蜿溪花纹缝在裙子的边缘,肩膀处,披风还是有些许重量的,风吹过,它只是微微的在浮动。
白双踏上长阶,她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远处刺眼的阳光,以及与光快要融为一体的一个人影。
白双感觉,那个人影,是这座岛的神明。
她一步步走着,并没有觉得累,她的心情从未如此清爽过,之前的烦躁一扫而散,让她的心脏得以呼吸,四周的场景慢慢模糊,只有她通往高台上的路。
而越靠近高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这不仅仅是走向高台的路,更是她的复仇之路,原本她会以自己没有能力为借口,心安理得的放弃,最后被噩梦缠绕一辈子,直到死亡。
但是她现在没有借口了,她成为神使,和岛外神使不一样,她成为可以使用神力的神使,这和神的唯一区别就是□□上的区别,而且身为神使,她可以比常人更容易的接触到神明佩罗契,这个神明诛杀过三千位神明,打破这个法则的人,说不定她就可以知道弑神的条件,或者……
白双视线慢慢上移,她走的很慢,长阶只走了一半,抬头看向高台,白皙的光刺痛她的眼睛,她感到酸痛,视线更加模糊,她马上移开视线,刚刚那一瞬,她再次看到那个人影。
白双垂下手,抓住裙摆,她步伐不自觉变快。
她会尽力讨好神明佩罗契,她要利用佩罗契,让佩罗契杀掉忒亚尼尔。
想到这里,白双轻轻叹气,以前,她看不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谄媚讨好,在区泽别时,父亲手下的员工经常会对自己做出这个表情,甚至跪下,就像虔诚的信徒,如此卑微,如此丑陋,他好像忘了自己是人,又好像忘记白双是人。
高台上风很大,她的披风被完全吹气,裙摆无规律的飞扬,可神奇的是她的发丝只是微微浮动,并不受影响。
高台很高,远远往下去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头发颜色混杂在一起,下面嘈杂的声音,白双丝毫听不到。
而白双刚刚在长阶上看到的人影,此时在天空之上,与天融为一体,点点星光连接出她的轮廓,即使并不清晰,白双也被神明的美震慑到,她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甚至忘记了一个人类活着最基本的运动,呼吸。
在边上站着的西尔泽见到白双这样,走近轻咳提醒,白双这才回过神,她将手伸入足足有半个楼大的镜子,镜子如同水一般,泛起波纹,波纹越来越大,镜中所有的事物扭曲变形,刺眼的光通过镜面刺入白双的眼睛,她只能闭眼感受着镜中的力量。
这个镜子连接着神的内部,神会将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适合神使自身的武器,当时听到波亚娜讲解的白双,她很奇怪为什么佩罗契会为了人这么做,她会创作出这个大镜子让人伸入她的体内,甚至为了人她竟然可以割舍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起码她之前所认知的神不会这样,而被称为恶神的佩罗契却这样。
潘多拉岛七百年历史,历代神使加起来将近一百多个,她一直这样吗?
白双觉得很不可思议。
伸入镜子的手感觉到一股引力,并不是镜内对于手的引力,而是自己的手在吸引什么东西,很快,一个东西就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刚好能握住,冰冰凉凉的,还有点重。
白双按照流程慢慢将东西从镜子里拿出来,才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
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法杖,通体黑色,奇怪的纹路雕刻在法杖的全身,而法杖上似乎是有一只手,托举着一颗红色不规则样式的宝石,又或者像个笼子,把里面的东西锁住,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好像正在跳动的心脏。
白双闭上眼,双手握住法杖,说出那句话“赞美伟大的神明,我将为您献出所有,包括我这卑贱的灵魂,愿您永存。”
当初西尔泽告诉白双这句话,白双感到奇怪,这和她之前所接触的不一样,简单来说,之前她接触的祷告词都是对神一通马屁,赞美神之类的,随后让神给他一些东西,但这个并没有,她不进要献出灵魂,还不能提要求。
说完,白双感到一股力量瞬间流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冰凉又恢复到原来的体温,随后风突然变大,原本湛蓝的天在一瞬间变成黑色,速度快到白双以为这个天空被一只突然手遮盖住,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白双什么都看不到,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强光,所以开始失明了。
下面的群众被这一瞬间的漆黑吓到,仿佛一个密闭空间内,唯一的光源被关掉,他们甚至看不见自己身边的人,明明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能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来保证自己确实不是一个人。
风越来越大,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他们听见狂风呜呜的叫声,如同野兽般低沉,他们听到石子滚落的声音,他们听到树木折断是声音,听到街边的招牌被吹落的声音,但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五百米开外,冰雪新闻社内,梅佩蒂紧张的握住叶言的手,她怕黑,所以在陷入漆黑的第一时间打开灯,但是没有用,这个黑暗仿佛能吞噬所有,包括天上的太阳。
梅佩蒂不断的关上灯又打开,她变得焦急变得烦躁,抓着叶言的手也开始用力,她不喜欢黑,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她不想再……
“梅佩蒂。”叶言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她慢慢呼吸,他的声音很好听,梅佩蒂总觉得叶言要是愿意演歌剧,他的嗓子绝对是比她还好的招牌。
“不要怕。”温暖的手捧住梅佩蒂的脸,梅佩蒂顺势抱住叶言的腰。
叶言轻吻梅佩蒂,感受着她的颤抖。
“看着我的眼睛。”
白双感受着这片黑暗,人对未知的事物会感到恐惧,并且会因为想象力而被无限放大,但白双却感到安心,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四周都是什么。
离自己十米远的西尔泽,底下跪在地上的人群,被风吹气的塑料袋,高台正对面的购物广场,甚至是月海区的酒馆,今天酒馆人很多,不过气氛却严肃。
这一切她都知道,用一种奇异的方式直接进入白双的脑子里。
她兴奋得不行,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她尝试控制着神力,法杖上的红宝石发出淡淡的红光,随着白双的控制,宝石越来越亮,但白双并不觉得刺眼。
狂风的压迫感渐渐消失,原本的天空慢慢恢复,刚刚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但是四周的狼藉无声的告诉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世界安静了三秒,随后巨大的欢呼声传到高台,传入白双的耳朵里。
他们拥有了新的神使,这个神使能力很强,可以保护他们不被古兽所伤害。
她是操控黑暗的神使,她的黑暗可以吞噬天空,吞噬阳光,吞噬一切,她是潘多拉岛第五位神使白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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