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盟主千里追击,一剑横斩劈山时,萧兰夜仍旧在弟子中叫嚷,“盟主!他们果然有问题!快抓住他们!”
弟子们都在仰头观望,梁十趁机闪身到萧兰夜身后,关切递上大氅,“少主,注意身体啊。”
周遭弟子见他是给少主添衣,便也没理会。
萧盟主还在,梁十嘴上笑着,也不敢用灵气,只能悄悄攀上萧兰夜的后颈,在一阵惊呼中,他跟着抬头望去,瞬间吓得他下了大力气。
萧兰夜一声都没发出来便晕了过去。
梁十回过神时发现萧兰夜已经趴在地上了,他嘴角抽搐,夸张的喊了一声,“少主!你怎么晕了!”
梁十跪下将人抱住摇晃,撕心裂肺地喊,“少主,你莫要想不开啊!”
众弟子瞠目结舌,这梁长老在说什么?
梁十怕把人摇死,便带着萧兰夜飞身去山巅寻萧盟主,边飞边扯着嗓子喊,“天涯何处无芳草!纵使玉蒲衣真的很好,少主你要大胆追求啊,怎么可以因爱生恨将人越推越远呢?!”
“我这就带你去见盟主!希望你记起自己的使命!”
仙盟弟子面面相觑,这,好有逻辑啊!
他们也飞身跟上保护少主。
山巅上野草繁盛,之前长得比人还高,如今萧盟主一剑斩过,这草便只剩半人高了。
菡萏仙子先被萧盟主打发走了,说是仙盟此次损伤惨重,之后必定会给合欢宗一个交代。
随后萧盟主甚至不愿意看一眼晕过去的萧兰夜,发现梁十似乎无伤,便叫他护着人回仙盟,梁十领命垂手的功夫萧盟主便又消失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到下一个城池疗伤罢。”
梁十将萧兰夜丢在飞禽上,喊着其他弟子启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飞离荒村。
在之前梁十踩过的草丛之下,一面铜镜散发着幽幽神光,在静谧的夜里生辉。
一只素手将它捡起。
铜镜已是无主之器,一滴血落下,神镜重新散发出光彩。
镜面映出一张美丽的面孔,秀气的眉眼此刻绽放着妖冶的光,美人轻笑,“终于拿到了。”
“禾鹭,你拿到天水之镜了,我们两清。”樊仁在神鸟上冷哼。
“两清?”禾鹭呵了一声,“这次除了让你带了几个废物,哪件事不是我亲历亲为?”
“没有我的人,你也拿不到镜子!”樊仁有些气恼。
“随你。”禾鹭收起镜面,没有注意到,一抹绿意早已顺着镜面,悄无声息的攀上她的身体,混入她泼墨般的发丝,紧紧扎进头皮中。
禾鹭只觉得这樊仁是真烦人,还不要脸。
既然如此——
她忽而暴起,“我杀了你,我们才算得上两清。”
樊仁一声惊叫,无奈他此前被玉蒲衣等人打伤,逃命时又燃烧大量灵气,此刻怎敌禾鹭?
樊仁大声叫喊,“你不怕我父亲——”
‘噗’,一声轻响,禾鹭将毛笔从樊仁的心脏中拔出。
她轻轻甩了甩笔尖上的血,就像刚练完字一般洗笔甩干上面的水。
“不怕哦。”
禾鹭鬼魅一笑,似在学着谁的腔调,“我有什么可怕的。”
山林有寒鸦被惊醒,神鸟载着魔女消失的无影无踪。
昧谷多寒鸦,据说这儿的主人曾经十分喜爱这种鸟类。这里一如既往的静谧,一道孤魂穿越寒鸦群,穿过陡峭的石壁。
樊仁忧郁地飘着回家,原来险峻的路变得十分好走,因为他现在是魂体。
他飘着飘着,寻找着地下暗牢的入口,却忽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直接下去!
周转许久,他钻下层层石壁,终于找到了被囚禁的老魔尊。
樊仁眼含泪花,委委屈屈,“父亲,我回来了。”
水潭泛起浅浅波纹,窸窸窣窣的锁链声在洞穴中回响,石壁的灯盏中唰地冒出几簇蓝焰,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阵石后传来,“又闯祸了?”
樊仁哭得更加伤心,他飘到老魔面前,想抱着老魔的膝头大哭一场。
老魔拧眉看着傻儿子穿透过去,怒道,“是谁杀你!?萧若?”
樊仁摇摇头,讲述了事情经过,说那些正道多么多么可怕恶毒。他站在原处,眼神亮亮的期待着老魔为自己报仇,再重塑肉身。
老魔如他所愿,愤怒的捶地一拳,然后捏起他——
樊仁还在雀跃,看来老爹打算先为自己重塑肉身!
老魔将他的魂体捏起,而后,塞进了灯里。
樊仁在蓝焰中大声尖叫,痛苦挣扎着,却出不来。他震骇看着老魔,似乎想要质问。
老魔将樊仁封印在灯盏中,幽幽叹息,“萧若都放过你了还能被杀,用这个废物来换一个新护法,倒也还不错。”
随后他打开手掌,里面竟是一个缩小版的樊仁,只不过看上去颇为呆傻,没有灵智。
他掐诀念咒,小樊仁落地长成了大樊仁。
“既然萧若都没杀你,你还是先不要死了。”老魔自言自语道,又对着新樊仁说,“你去把新护法带回来,而后送到龙骧那里去。”
新樊仁听到这里竟然抖了起来,老魔皱眉,竟然这么巧,这一魂丝是怯。
他有些不满,“不要怕,那女娃娃在正道待不了多久了,你去为她指路就好。”
樊仁点点头,竟又化作魂体飘出洞穴。
就是啊,都成鬼修了怕什么,一般修士都对付不了的鬼修啊!
老魔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东西。
蓝焰里的魂魄还在尖叫挣扎,缺少一枚魂反而让他更加凶悍,老魔嫌他吵闹,便一甩袖将蓝焰熄灭,只是魂魄依旧出不了灯盏,他大声尖叫着仿佛在咒骂老魔。
老魔抠了抠耳朵,“别急,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洞穴的蓝焰一簇簇熄灭,锁链轻响,老魔再度陷入沉睡。
一室暗,一室明。
青云会过后,离青泥拜别了萧兰夜,返回地宗。
回到地宗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去拜访了新师弟百里乌骓。
已是深夜,百里乌骓已经和衣而卧数草药,一阵敲门声响起,他一打开门,竟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离师兄。
“这是梦吗——”
百里乌骓揉揉眼睛,看来以后要少看医术,眼睛都出问题了。
幻境中的离师兄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他温声道,“是我,离青泥。”
百里乌骓瞪大双目。
离青泥的面容愈发清晰,百里乌骓喃喃道,不是梦啊。
离青泥却别过眼,看向他身后,“我们,在这说?”
“啊,离,师兄快进来!”百里乌骓终于回过神,将人让了进来,顺手立刻将门关上,生怕人反悔似的。
“这个给你。”
离青泥递给百里乌骓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外袍,百里乌骓愣愣接到手里,有些不可置信,“给我的?”
离青泥扑哧一乐,“见面礼啊,我将来必然是要做越长老亲传弟子的。”
百里乌骓傻傻盯着外袍,又呆呆看着离青泥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
离青泥用手在他面前晃晃,“我给你介绍一下功能,你不要嫌它朴素,其隐匿功能可挡化神神识。”
“怎么会嫌…”
百里乌骓回过神,将法衣捧在心口,“多谢离师兄!”
“你我同门,不要客气。”离青泥笑着颔首,又不经意间漏出一抹愁容,“时候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去拜见越长老,不如你同我——”
话语到此处戛然而止,离青泥用笑容掩盖失言,“你一人在宗内必然憋闷坏了,明日我拜见完越长老再来同你讲讲青云会的趣事。”
一直仔细观察他的百里乌骓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丝微表情。
难道师兄并不想去拜见越长老?
他想了想,离青泥既然说了一半不说了,想必他并不想真的让他陪同。
那该怎么办?
离青泥踏着月色离开,说是晨间拜会完越长老便来找他。
百里乌骓站在门口怅然若失。
晨间起了小雨,百里乌骓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站在檐下等候。
他琢磨了许久,决定撑着伞站在越长老洞府外灯离青泥。
只是已经过去两刻钟了,离青泥还未拜入越长老门下,越长老这般关心他吗?
百里乌骓站的越久,头脑中越是不断回想起离青泥昨夜那个不情愿的神情。
并且不断放大,再放大。
他掏出了那件朴素的法衣,披在身上,换成了玉蒲衣赠与他的纸伞。
他悄悄靠近了无人守着的洞府,跃上房檐。
他见到了那个跪在院中、满身脏污的少年。
他仰着头,雨水冲刷着他素白的面容,屈辱的泪水从眸中不断滑落。
耳鸣在脑中炸开,百里乌骓冲了下去,一剑挥下。
“你他大爷个王八羔子——”
这是百里乌骓生平最快的剑,许是天道也看不过眼,竟然真的叫他一个小小筑基,伤到了化神。
这把剑是神剑,老谷主不同意他练剑便是因为这小子即便拿着神剑也是扶不上墙。
但也仅仅是伤了,见了血。
越长老被打断了美事又受了伤,怒从中来也不顾及百里乌骓的身份,以掌为刃朝二人劈了过去。
剑光凛冽中百里乌骓撑起纸伞,他从未这般感激过玉蒲衣。
奈何,对方是化神,他们仍旧打不过。
情急之下百里乌骓便开始从储物袋中掏出各种东西丢,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那一枚符箓。
“此物是我从街边买的,据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百里乌骓沉下脸,这是他偷偷从玉蒲衣那里顺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离青泥,掏出符箓,丢了过去。
而越长老面对层层叠叠的宝物早已怒极,已经冲至二人身前准备撕烂那把破伞。
符箓掷出,诡异的紫红烟雾漫起。
百里乌骓急忙捂住离青泥的口鼻,难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毒烟?
离青泥犹豫了一下,施了个咒将毒烟隔绝在外。
即便如此二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些许烟雾。
很快,百里乌骓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拉起离青泥就跑。
但一切都太迟了。
越长老如同鬼魅一般从身后窜了出来,一掌将百里乌骓击飞,而后将离青泥摁倒在地。
飞出去的百里乌骓砸入墙体,留下一个巨大的凹痕,他的口鼻不断流出鲜血,但他此刻并不在乎,只是执着的重新向前爬去。
“不要——”
他绝望的闭上双眼。
离青泥的手骨腿骨皆被震断,无力瘫倒在地,雨水打在失了衣物的身体上。
没有哀嚎,没有痛哭。
他静静趴在那,似乎呼吸都消失了。
梁十:事了拂身去,谣言满天飞
下章衣衣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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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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