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在酷热之地的戚昭今正背着竹篓,手拿镰刀割着灵草。
她手速快,不多时便背着满满一竹篓,心满意足地进城去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到了集市上,她开口吆喝自己的灵草。
“都来看啊,都来看!又大又肥美的灵草!”
“市场价三块灵石一颗,童叟无欺啊,童叟无欺!”
她离开沧华宗两年了,许是之前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到哪都有人捧着,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了,走的时候居然忘了拿银钱。
她本来想偷偷溜回去拿一点,又觉得太麻烦没必要,于是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卖灵草。
越卖越多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又忘了拿一样东西。
一条金黄细长的腰带,上面泛着粼粼波光的花纹,形似小蛇。
这腰带可是个好宝贝,是个巨型储物袋,能把大体积的东西装进去。
没有储物袋,戚昭今就只能一趟趟地往山下运灵草了。不过这灵草真是好宝贝,无论什么时候都畅销。
她靠着这个生意,活的还算凑合。
前几天,她听见街上有人讨论娄山山主突破了大乘期后境。
嗯,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她该回去了。
卖完最后一颗灵草,她背着竹篓,里面搁着镰刀。
一步一挪,走向沧华宗的方向。
沧华宗地界很大,位于整个中州大陆的中心。
走了好几天,才见到沧华宗的石头大门,门前有两座石头雕刻的凤凰,意为涅槃重生。
她原先拜师就是从这道门里进去的,进去之后,是一道长长的路,走过这条路,方才来到真正的沧华宗。
只是现在,她连门都进不去。
现在的门口挤了很多人——拜师的、问道的、求亲的等等。恰逢娄山法会,来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戚昭今变换了容貌,蒙上面纱,潜入人群,规规矩矩排队去了。
从卯时等到了戌时。
幸好戚昭今有耐心,否则该甩袖离开了。
几名门童负责给进门的人登记,问的问题都一样:“姓甚名谁?散修还是宗门修士?哪个门派的?”
轮到戚昭今了,她大大方方走上前,自报家门:“我姓金,叫金朝。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散修。”
散修跟有门有派的修士可不同,散修是要被问很多问题的。
果然,门童问:“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戚昭今道:“我自小喜爱修仙问道,想来法会学学经验。”
“伸出手来。”
戚昭今似是有些羞怯,半遮半掩把手伸了出去:“见笑了,我才刚到炼气期。”
门童把手搭在她腕上一测,灵脉确实没多少。
炼气期无疑了。
门童冷哼一声,道:“去那边排队搜身,搜完了你就能进去了。”
戚昭今点点头:“多谢道友。”转身去一边搜身去了。
迎面来的是个女弟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不仅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就连嘴巴都稍显圆润。
戚昭今伸开手,女弟子在她身上随便摸了两下,忽然凑到她面前,认真道:“姐姐,你好香啊。”
戚昭今:“?”
女弟子又道:“姐姐莫怪,我是一名丹修,专门研究花草丹药,姐姐是不是不久前接触过灵草?而且还是百年灵草呢!”
戚昭亭实话实说:“不错。”
女弟子道:“我方才听见姐姐是炼气期,不知姐姐修的什么道?”
“剑道。”
“啊,果然。”女弟子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如今新山主修的剑道,这剑道便流行起来,搞得我们丹修都招不上弟子了!”她握住戚昭今的手,言辞恳切:“姐姐,我看你根骨俱佳、天赋异禀,你愿意加入我们门派吗?”
戚昭今摆摆手:“不了,多谢好意。我还是喜欢练剑。”
“好吧好吧……”女弟子略有些失望,继而又振奋起来,道:“我瞧着姐姐有眼缘,要是姐姐哪天弃了剑道,还可以来找我哦!我叫文芙,是沧华宗的药峰峰主蔺泽遇的首席大弟子。”
“嗯。”戚昭亭淡淡道。
这女子她不认识,但蔺泽遇她还是知道的,当初她在沧华宗待了第几年来着,在某次的宴会上,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药峰峰主。
他一头白发,听说已是双廿年华,模样却异常年轻,剑眉疏目,唇红齿白。
活脱脱是个年轻少年。
搜完身,戚昭今就进去了。
她假装自己是来求道的,还背着个竹篓,刻意隐藏了自己,不要太突出,免得生出别的事端。
娄山法会建在一座极大的洼地上,四面都是山,中间围成个圆盘,山上是座位,座位一层比一层高,可容纳数万人。
戚昭今来得晚,没座位坐了,只能站在最高也最远的后方。
现在是戌时,她还得等一晚上。
等辰时,法会才开始。
身边还在陆陆续续来人。
戚昭今合上眼,静静感受自己灵脉的流动——修炼还是不能松懈。
就这样等啊等,等天边亮起第一束微光,太阳整个出来之后。
周迹等人姗姗来迟。
这位老宗主清清嗓子,开口发言,声音洪亮似鸣钟:”诸位!首先欢迎大家来我沧华宗交流学习!我们宗门也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吃好玩好就行了!”
几声欢呼和鼓掌声响起后,周迹道:“大家不要喧哗,先容许我说几句,我们沧华宗呢,是一个百年大宗门,我们坐拥山头二十六座……”
每次法会都讲这些,戚昭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耐着性子继续等,等她想等的人会不会出现。
按理说,这么大场面,他该来一下的。
她以前可没缺席过。
可是周迹讲完,还有其余二十六位峰主讲话,传授经验。
这么讲下去,起码得讲一整天。
戚昭今本来觉得这是最快见到裴轻惟的时机,没想到失算了。
她这回真要拂袖而去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她下意识挥手甩开,又被来人抓住了另一只衣袖。
戚昭今定睛看去。
“姑娘,我看你俊美聪慧,可有门派了?要不要加入我们鬼修啊?”
原来又是个推销的。
戚昭今抽出两只袖子:“不要。”
这人笑盈盈的,眼睛窄小,一脸圆滑样,他拦住戚昭今:“姑娘别走啊,我可与你细细讲讲我们鬼修!”
戚昭今不愿引人注目,左躲右躲,本来她想从后面溜走,硬生生被逼的向下走去,向圆台方向走去。
戚昭今想着,这人纠缠至此,是个有毅力的,不如就让他出个风头!
她有意引着这男子走向中央。
到了地方后,她转身冲他笑了一下,直接伸腿踢了他一脚。
谁料这鬼修修的就是个机灵敏捷,被他躲过去了!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才那冲击被瞬间反弹,回到了戚昭今身上。
戚昭今本以为胜券在握,在刹那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蓦地,众目睽睽之下。
她被“踢”到了圆台上。
还踢的比较远。
她翻滚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站起身。
就听见有人喊。
“山主到——尔等俯首等待——”
好了,这下不用起来了,趴着吧。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伏在地上,没人会抬头看。
除了戚昭今。
她也是趴着的,不过她偷偷抬起了一点头,从指缝瞟着那位山主大人。
裴轻惟。
他从七万级台阶拾阶而下。
一步一步,脚下云雾都为他让路。两侧的白衣弟子稍有距离地跟在后面。
裴轻惟一袭黑衣,用的是最好的玄锦,层层叠加,薄如蝉翼,华丽贵重,每一块面料上都用银线绣满了繁复的花纹,花纹都隐没在中层,并不张扬。
风遇人止,人止风起。
裴轻惟下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以玉冠束发,眉骨清秀,压着一双桃花眼,多情悱恻,瞳色漆黑,似有流转光华,笑时自带三分邪气,不笑时冷冽如墨。
戚昭今看他越走越近,立马低下头,不再去看。
桃花香气混合着木皂香扑鼻而来。
一双黑靴来到面前。
戚昭今觉得不对劲,又不能抬头去看,十分无奈。
这时,只听上头有声音传来。
丝丝缕缕,清冷缠绵。
“起来。”
戚昭今猜测说的是自己,但这时机不合适,她不能在这里暴露自己。
于是决定装傻听不见,难不成他一个山主,还能屈尊降贵,硬把人抬起来看吧?
嘿,他还真能。
裴轻惟蹲下身,抬住她一只胳膊,半扯着将人拽了起来。
戚昭今只能顺从着起来,谁料低着头刚站定,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空空荡荡——她的面纱被摘了!
她伸手去捂脸,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这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略凸起,此刻抓着她用了十足的力道。
像要把她腕骨捏碎。
戚昭今知道无法再躲,索性让他看好了,反正自己现在是“金朝”的脸。
良久,呼吸都停止了。
裴轻惟开口:“你是何人?”
戚昭今道:“我叫金朝。”
“你是散修?”
“是。”
“修了几年。”
“不多,五年而已。”
“为何不看我?”
戚昭今笑笑,十分恭敬道:“山主大人金尊玉贵,天下无双,我只是一介普通人,不敢瞻仰山主尊容。”
“皮肉骨血罢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山主是大乘期后境的皮肉骨血,要比我厉害的。”
“厉害吗?”
“是啊。”
“以前有个人说我有朝一日会变得很厉害,你觉得她说准了吗?”
“就山主大人目前的情况来看,自然是说准了的。”
戚昭今低着头,那只修长的手放开了她的手腕,而是出现在她视线里,继而下巴一阵冰凉。
那只手抬起了她的脸。
戚昭今被迫看向他。
两年了,他也改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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