嫫尼不管那么多,她与舟舟现在已是势同水火,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又继续念咒。
舟舟双眼猩红,尾巴高高翘起,再度要发起下一波水击。
支落手握眉月斩,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要不要抛将上去,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抵抗眉月斩的攻击。
辰箫了解她的心意,握住了她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他明白这一抛,必然会伤了舟舟的性命,就算支落手下留情,嫫尼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在面前死去,他在叙利亚的岁月里目睹了太多次,他情知支落同样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闭口气,一会儿借助水柱我送你进殿。”辰箫把支落拽到身前,用没受伤的右手抵在她后背处。
“那你呢?”支落急忙回头询问。
“我自然陪着你。”辰箫对她安抚一笑,只是他心知,这是他最后凝聚的灵力,他快撑不下去了。
水浪果然被逐渐拉起,就像海啸一般向岛上推进。
就在支落阖眼闭气的一瞬间,变化陡升,忽然一人踩着水浪而来,借着水的推力跃到神殿屋檐之上,借着几层飞檐檐角,手脚并用迅速攀爬到顶层祭坛上。
他直接冲到舟舟面前,手握剑指,手腕来回翻转,对着其额头连戳三下,舟舟双目一闭向后倒去,他及时抄住将舟舟放在地面上。
随着舟舟的倒地,那股水浪也泄了下去,落在水面中,潭水终于恢复了平静。
支落睁开眼睛,扶着辰箫站起来,抬首仰望,发现站在祭坛上的人居然是隐者。
她又惊又喜,忍不住扬声喊了一声“大叔。”
隐者抱起舟舟,拉着藤蔓,脚踏层层屋檐,飞身下到他们身边。
“你还坚持得住吗?”这话是问辰箫的。
辰箫点点头。
此时反应过来的嫫尼也跳了下来,罗族长那行人见危险已过,也打开殿门陆续走了出来。
“你们站在我身后。”隐者将舟舟交予支落,主动挡在他们二人身前,面对嫫尼等人。
“你就是当初瞒过毕摩,私下救出这个小鱼怪的人?”嫫尼还算聪明,一下子就想通其中关窍。
“你们彝族不伦是毕摩还是嫫尼,咒术都不容小觑,我不过是侥幸救了这孩子而已。”隐者这话说得十分谦逊,正符合他不张扬的性子。
罗族长站在嫫尼身旁,仔细端详了几眼,失声道:“你是果哈峡谷的园丁?”
“罗族长好眼力,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自问这几年并未失职。”隐者泰然自若地笑笑,丝毫没有被人认出的尴尬。
“你在我们这里潜伏这么久,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有何目的?”嫫尼脸一沉,率先质问道。
“没人派我来,我不过是闲云野鹤,当年游历到此,看这里风景优美,就在此定居下来。”隐者见她一脸质疑,又道:“当年你们毕摩施咒,那位互人拼死产下一个婴儿,正好我路过碰上,她求我收留孩子,我答应了。”
“互人?”嫫尼挑了挑眉,第一次听说人鱼怪叫互人。
“你们口中的人鱼怪,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互人,人首鱼身,隐匿于湖河之中。”隐者主动替她解释疑惑。
“我管她是不是互人,她在我们这里害人性命,就是怪物,死不足惜。”嫫尼冷哼一声,对他的解释没兴趣,抬臂用铜扇指着舟舟道,“至于他这个小孽种,必须死!”
隐者方才一直是谦逊有礼的姿态,但听她如此一说,登时面容一敛,淡然道:“他从未害人性命,错不至死,我现在就要带他走,你也拦不住我。”
“好大的口气。”嫫尼气得差点跳脚,但刚刚吃过舟舟的亏,她也不敢大意,用铜扇扇柄尖锐处划破自己的手指,将出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开始施咒。
“佑毕天神是父来享祭,佑毕地神是母来享祭,上方祭献牛血甜,享用飘香的牛肉,来享请来享,助我除妖魔……”
支落面露惧色,赶忙出言提醒隐者,“小心,她又下咒害人了。”
如果再被嫫尼下咒,她担心辰箫真会撑不下去。
隐者充耳不闻,只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双手在胸前结了莲花手印,灵力聚拢,嫫尼咒语释放的力量,都源源不断地吸收到他手印之中。
嫫尼的脸色愈发难看,俏丽的五官笼上一层寒霜,此时隐者却转换手印,食指和小指同时指向她,嫫尼顿时感到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用铜扇支地勉强撑住。
“你居然会反咒之术?”她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当年有幸请教过四川凉山的毕摩,学到一些皮毛。”隐者保持风度没有再度出击,只是负手回了一句。
罗族长见嫫尼落败,心知这事只能自己出面,便主动站出来道:“你可以带那两个人走,但小鱼怪要留下。”
“我不可能把这孩子留在这里,但我保证他今后不会再伤人,我会盯紧他。”隐者来这的目的就是救人,除了支落和辰箫,自然还有舟舟。
“他母亲曾经伤害我们不少族人,即便我信得过你,也信不过小鱼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罗族长双眼一缩,手指昏迷的舟舟直接拒绝。
“互人虽与我们有异,但我相信只要从小教化,他不会轻易伤害我们。”隐者也丝毫不肯退让,信誓旦旦地道:“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带他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罗族长闻言不禁沉吟,斟酌他提议的可行性,他们这边最有本事的嫫尼都落败,目前确实无法强行阻拦。
嫫尼一旁察言观色,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立马喊了一声:“不能放那小鱼怪走!族长,难道你忘了以前那些惨死的族人?”
罗族长眉毛一颤,低头扫了她一眼,神色从犹豫变得坚定起来。
“只要你带着小鱼怪立刻离开这里,保证今后永不踏入昭通一步,我就放你们走!”
无论是水田镇还是坡头镇,都隶属云南昭通市管辖。
“族长?”嫫尼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赞同地高呼。
罗族长摆了摆手,止住她要说的话,直视隐者,“你能做到吗?”
隐者淡淡一笑道:“自然,明天我就会带他离开,永远不会踏足昭通市一步,我发誓。”
“既然如此,那你们请便。”罗族长伸臂摆出请走的姿态。
隐者扫了地上的嫫尼一眼,便从支落手中接过舟舟,对她道:“我们走。”
支落扶着辰箫,跟随他离开。
嫫尼不甘心地爬起来,对罗族长道:“你怎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不然呢?你制服得了他们?”罗族长语含薄怒地反诘。
嫫尼自知今天败在了隐者手中丢了面子,但她嘴上仍不服输,“族长这样做,难道不怕那些苗人和白族人嘲笑?”
“嘲笑也比丢掉性命强吧!” 罗族长不由语带嘲讽,“今日若不放他们走,你以为就能杀得了那小鱼怪?说到底还是你技不如人,若是毕摩还活着,肯定拦得住他们。”
被人当众揭了短处,嫫尼气得牙根痒痒,她年龄本就比前任毕摩小上许多,能担任彝族祭司也是机缘巧合。
“既然这样,还是麻烦罗族长约束好族人,别为着个人贪欲就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捕杀什么人鱼怪用作示威,反倒小命都丢了。”她连着冷哼几声,随即喊上两个女随从,直接进神殿,砰地将门关上。
罗族长气得胡子一歪,跺脚留下一句“自傲个屁”,才带人走了。
另一边支落扶着辰箫,跟着隐者走过弯弯绕绕的道路,终于来到外面,他们开来的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
上车之后隐者将舟舟放在车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解开辰箫手腕上颤的布,将药瓶里面的白色药粉撒上,果然血一下子就制住了。
支落见状算是松口气,连声向他道谢,又替辰箫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轻声道:“你先睡一会儿。”
辰箫勉强一笑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
“你会开车吗?”隐者问。
“不会。”支落有些不好意思,她连驾照都没去考过。
“那我来开,你照应点他们两人。”隐者坐到驾驶位,打开车灯,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隐者居住的那个小院,隐者将辰箫安排在卧房,支落要留下照看他,隐者便抱着舟舟去了另外一间屋。
支落望着辰箫的睡颜,心中感慨万千,今天他又救了她一次,否则这会儿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由于失血他的脸色甚是苍白,衬着五官更显清隽,她轻轻抬起他的左手腕,替他缠上干净的纱布,又拉上薄被给他盖好。
这一刻她有些失落,如果她当初没有以解除婚约的条件换他回国,嫁给他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虽然不会甜言蜜语,不懂哄女孩子开心,但每次遇到危险时,他总会挡在她的前面,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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