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箫的视线只能看到山洞上方,只是那里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但那声音有些远,一时也听不真切。
“我好像听到了水声。”他眉头微皱。
卫如欢经他提醒,也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确实隐隐约约有流水的声音。
她连忙起身,小跑着冲上坡道,趴在那道门上,将一只耳朵紧贴在门边倾听,这回真真切切地听到水流声。
她赶紧跑回船棺旁告诉辰箫,辰箫想了想,“我们应该就在瀑布附近,这里或许是举行祭魂仪式准备的场所。”
卫如欢认可他的推断,围着船棺转了一圈,发现在连接处有一颗略有凸起的钉子,她马上坐了过去,用钉子尖利的地方去磨捆手的绳子。
“你做什么?”辰箫看不到她的举动,不禁发问。
“既然现在也逃不出去,我试着能不能磨断绳子。”卫如欢一边努力一边作答。
“你试试也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辰箫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自救方法。
如果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就可以和父母一家团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姆妈,她照顾了他这么多年,陪着他渡过了战火硝烟,他死了就剩她孤单一人在世上苟活。
其实他内心很清楚,姆妈喜欢他父亲,可父亲一心怀念母亲,姆妈甘愿默默付出,甚至在父亲去世后都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叙利亚照顾他。
还有令他解脱的是,他一死辰家就可以真正卸任点灯人的身份,神之眼再无后人,守灯族与互人族的恩恩怨怨或许能做个了断。
但支落呢?他死了,她会想他吗?她会难过地掉眼泪,还是庆幸可以摆脱与他的婚约?可惜无论她怎么样,他都不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卫如欢的手腕处都磨破了皮,绳子依然没用完全隔断,辰箫本想劝她休息片刻,可瞟到她那坚定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劝阻的话又咽了回去。
卫如欢始终没有放弃,终于感觉到绳子磨得很细,很快就能断开时,上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收起欣喜的表情,缩起手,再次紧张起来。
只见嫫尼穿着一套紫色暗纹的碎花衣服,脸上戴着兽面面具,手持铜扇,带着二十几位身着白衣的男男女女走了下来。
“时候到了,你们可以安心上路了。”嫫尼走到距离船棺不远处,扫了二人一眼,摆了摆手。
卫如欢先被人强行拉到一旁,船棺上方的洞顶忽然开启,月光瞬时透了进来,只是泛着却是红光。
辰箫被光线直照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适应一阵才缓缓睁开,就瞥眼看到嫫尼抬起左臂做了个手势,四个白衣人走了上来。
他们分别站在船棺的四角,左手银丝一展,四角都被勾住,随即右手将银丝射向洞顶外,四人借力飞身而起,辰箫所在的船棺就缓缓升起。
卫如欢看呆了,她没料到那几乎让人看不清的银丝,居然有如此坚韧的质地,把装着一个人的船棺悬空抬了起来。
“辰箫!”她又是担心又是恐惧,忍不住高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喊什么!下个就轮到你。”嫫尼申斥了她一句,给身旁的白衣人使了个眼色。
那白衣人躬身,随后手臂一展,用银丝捆住卫如欢的腰身,将她也拉了出去。
嫫尼见状,也带着其他人跟在飞了上去。
洞顶上面是一块空地,旁边就是一个山顶湖泊,面积不大,轰隆的水声传来,这里正是那条瀑布的上方。
卫如欢首先看到一个山形青铜围成的祭坛,大概三四米高,青铜船棺就摆在祭坛中央。
辰箫所躺的船棺被放置在祭坛附近,左右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这里的村民,无论男男女女都跪坐在地上,半仰着头,面朝天上的那轮红月。
嫫尼踏着奇怪的步伐,左摇右晃地走到祭坛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在地上,双脚前掌着地,后掌翘起,对着青铜船棺方向拜了三拜。
然后她借着银丝牵引,纵身跃上祭坛,单手用铜扇在青铜棺盖上轻轻扫过,那棺盖竟然自动抬起。
而躺在祭坛边的辰箫,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惊讶之余,只觉自己身体一轻,他自己的身体平平地从船棺里升起。
他本能地想挣扎,却发现已经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升到祭坛之上,被放置在那具青铜船棺中。
他本以为这具船棺里有大奉祝的尸骨,谁料只扫视到一具好似新月形状的头冠。
等他平稳落在棺里,嫫尼才走上前来,弯身捡起那个头冠,戴在他的头上。
嫫尼在附在他耳边,轻语道:“安静呆在这里,很快你就会变成我们的大奉祝。”
说完她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枚银色小刀,隔断缚住他四肢的绳索,然后直起身,铜扇横向一扫,青铜棺盖重新阖上。
辰箫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具青铜船棺的隔音效果极好,就连近在咫尺的瀑布水声都听不到。
戴在头上的头冠冰冰凉凉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快冲入他的鼻间,先是呛人的腥气,但其中又夹杂着丝丝香气,这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熏得他头晕脑胀。
他欲摘下头冠,无奈四肢由于被捆绑得时间过长,即便恢复自由依然无法行动如常,再加上船棺空间狭窄,他只能尽量放松,让四肢在有限的空间慢慢活动,期待尽快恢复。
与此同时,外面的嫫尼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空中的红月亮比划着,其余人全部保持安静,虔诚地聆听。
一旁的卫如欢却是心急如焚,按照壁画所示,下步嫫尼肯定会把青铜船棺推到湖里,让它从瀑布掉下去,那样辰箫必死无疑。
她见无人注意自己,暗自用力,终于将绑手的绳索挣断,但双手依然负在背后,悄悄向湖边挪步。
嫫尼见红月越变越大,心知时辰已到,双臂交叉在胸前举着铜扇,跪在地上扬声道:“请大奉祝回归!”
随后,山形祭坛发出隆隆的响声,一侧的青铜山体裂开,出现一条长长的斜坡滑道,直通湖边。
嫫尼将铜扇抛出,飞到青铜船棺的侧边,铜扇开始像一把钥匙般不停旋转,扇柄推动着船棺从坡道缓慢滑下。
眼看船棺就要下湖,卫如欢疾速地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了坡道出口处,拦住船棺前行。
嫫尼见她阻挠,丝毫未放入眼中,随意摆了摆手,有两个白衣女人奔向卫如欢,要将她拉走。
可惜她们都低估了她的实力,卫如欢动作干脆利落,一手一带,抬腿踢了两下,二人都没来得及还手,就倒在了地上。
远处的嫫尼见状皱了皱眉,派出两个身着白衣的男人,这两人武力值很强,拿下一个年轻姑娘不在话下。
可没想到卫如欢的格斗技术超乎想象,只见她顺手摸了一下裤身,取出一直防身用的小刀,在两个男人之间闪身腾挪,虽然挨了两拳,但也划伤了那两人的脖颈之处。
她趁着两人要倒地之时,抱住其中一人腰身,将其向铜扇方向摔去。
眼看情况失控,嫫尼手腕一抖,银丝瞬间飞出,缠上男人的身子,及时将其甩到一边,可铜扇依旧被碰歪,青铜船棺前进的方向开始侧偏,脱离了滑道。
卫如欢抓住间歇的机会,使用巧力捞起另外一个男人,再次向铜扇抛去。
她早已看出,就是铜扇在操纵青铜船棺的走向,只要改变其方向,船棺就不会落水。
嫫尼扬声一喝,“布阵,把这个丫头挂在天罗网上!”
剩下的白衣人听到命令,一齐抖动手腕,十几条银丝从四面八方向卫如欢袭来,不给她丝毫躲避的空间,绑住她的手腕脚腕及腰身,将其悬停在半空,同时其他的银丝在空中编制出一张蜘蛛网,接着就将她牢牢地绑在网上。
此时的卫如欢就像困在蜘蛛网的昆虫,无论如何奋力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嫫尼看了眼身侧的心腹之人,那人即刻明白她的意思,发射出一根银丝绕住卫如欢的脖颈,慢慢收紧。
卫如欢只觉呼吸变得困难,咽部剧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剧烈抖动着,眼前愈来愈黑。
跪在人群中的卜英妈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为女儿报仇雪恨。
嫫尼虽然除掉卫如欢这个突然冒出的障碍,但祭魂仪式却被扰乱,她不得不重新拜月,再次操控铜扇,推动青铜船棺下水。
船棺里的辰箫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四肢逐渐缓了过来,但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他只能用手摸索着先摘下头冠放到一边,气味才没有那般刺鼻。
忽然间船棺颠簸起来,他猜到应该是已经漂到水面,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船棺直接掉下瀑布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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