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横财或许就是他们当前案件的突破口。
齐梦不由得身体前倾，生怕漏掉徐良才说的每一个字。
“老周还在查，对方很谨慎，汇款用的海外账户。”徐良才这话一说完，齐梦心里刚升起的火苗顿时被浇灭，整个人情绪低沉下去。
虽然脸上不显，但徐良才猜也猜得到，因为刚才他也这样。
“之前他发的那笔横财有多少？”齐梦脑中闪过一缕念头，快得抓不住。
“4年前的，足足100万。”徐良才咂嘴，拖长了语调。
“20万他不会满足的，一定还有下一次。”齐梦侧眸看向窗外，老房子楼不高，树却密，风一吹过，无数阴影随着晃荡的光拖长，看上去额外阴森。
何亮手机屏亮了，是魏琪的消息，他瞥了眼扭动车钥匙，引擎发出轰鸣，“今晚开始魏琪和屈亚过来换我们，他们脸生。”
回去路上齐梦一直没说话，一直盯着车窗。
何亮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想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有什么人会选择给张继伟送钱呢？张继伟一没本事，而没能力，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值得人花钱来买？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车子汇入主路，逐渐驶入繁华地带，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入齐梦眼中，皆融入那深不见底的瞳孔。
“所以我说这家人邪门儿啊。”徐良才转过头在座椅上耸了耸，换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睛假寐，“就好像有人赶着跟他们送钱一样。”
周围车辆的鸣笛、司机的路骂全然入不了几人的耳，他们已沉寂于自己的思绪中，车内寂静无声。
齐梦先打破沉默： “或许真凶从未离开张楠身边。
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而后车上众人因惯性前倾，蹬得一下落回原位。
手忙脚乱的握住最近的把手，众人连忙抬头。
正对晃眼的红灯。
原来是何亮踩刹车太急。
没人抱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齐梦说的这句话拽住。
“你怀疑那笔钱是凶手给的？”何亮透过后视镜直视齐梦，猛烈的心跳还未从刚才的差点闯红灯的余悸中平复，声音涩哑。
徐良才也从副驾驶上探出头。
“只有这一个解释。”齐梦半张脸庞淹没于阴影中，整个人晦暗不明，“为什么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张继伟非但不配合我们查案，反而一直增设障碍，因为他怕我们挡了他发财的路。还有张怡娟，也是他最先散布和人私奔的谣言。整个案子中，只有他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他未必是真凶，但他一定知情！”
齐梦最后一句说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空调口处的冷气顺着众人的四肢往上爬，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张楠……”徐良才喃喃自语。
“马上联系魏琪，让他找机会在张楠身上安个定位器。”何亮快速扇动眼睫，喉结上下滑动，语速快得惊人。
徐良才连忙照做，生怕晚了1秒，这唯一的幸存者也保不住。
“盯梁昌武的人有消息了吗？”齐梦掏出手机，边滑动边问。
既然U盘来自梁昌武，他不应该没有反应，但自从那次试探后，这个人就如同死了一样安静。
要么是因为王亚死了，他无所顾忌，要么就是他有后手。
徐良才连忙掏出手机，挨个问人：“最新消息，两日前他去过黎家母女的墓地祭拜，还帮忙续了费。”
“他一个人去的？”齐梦追问。
“不是，和王曼琴一起去的。同行的还有黎簌生前的一些好友。”徐良才看着Q信上的消息回，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还一起偶遇了黎秋明。”
“偶遇？”何亮冷笑了声，“恐怕是他们早安排好了的，用来糊弄警方的。”
卷宗里的某段内容闪过齐梦脑海，她电光火石间抓住：“我们的人有偷摸进过梁昌武的游泳馆吗？”
“U盘里每一个案发地都不一样，你确定张楠的会安排在游泳馆？”何亮单手掌控方向盘，滑动手机。
“还记得我给梁昌武的画像吗？冲动、滥情，但同时梁昌武性格狂傲，也很自信。这和U盘里的实行犯完全不同，他渴望掌控别人，但能力不足，对象多是孩童，或者是和张楠一样的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不同于梁昌武，通过正常的渠道满足不了自己，只能在阴暗角落里无能狂怒，宣泄着自己的**和无能。”齐梦语气淡淡，霓虹灯的光影被她幽深旋转的瞳孔搅碎，“这种是有瘾的，所以我判断他会选择和当年一样的地点，做同样的事情。”
“我们必须提前布控，瓮中捉鳖。”徐良才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这就联系老周。”趁着红灯的功夫，何亮快速敲击手机，给老周发微信消息。
***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里积蓄的雨要掉不掉，就在纤凝雾霭中盘桓。
地面的行人脚步匆匆，心里也像积了雨坠了雾，压抑与彷徨伴生。
因为怕下雨，残障学校里的孩子都被老师组织到了教室里上课。
魏琪通过望远镜清晰看见属于张楠的位置空着。
然而这次，没人报警了。
毕竟谁也不再上演“狼来了”的故事。
手机上，一个红点在蛛网似的地图上缓慢移动着，一点点靠近目标位置。
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加快，他知道鱼已经上钩，但心里并没有喜悦。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事情的真相能不要那么残忍，即使张楠或许并不明白什么叫残忍。
“目标正向游泳馆方向移动，注意收网。”魏琪通过远程传输设备联系队友。
***
暗室中只幽幽点燃一座台灯。
昏暗的灯光驱散不了犄角旮旯里的阴暗，男人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泡茶，手腕上的佛珠润泽，即使碰到杯沿也寂静无声。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弹出条微信。
【游泳馆里有动静，那位没忍住，好像又点了人过去。】
男人平和的脸色顿时变了，蒸腾的怒火在眉宇间翻起潮涌，他终究没按耐住斥责：“这废物就这几天都忍不住吗？！”
明明一切都布置好了，该斩断的该清理的也都除干净了，只要再拖一段时间，专案组就该从哪儿滚回哪儿去，偏偏遇到一个比猪还蠢的祸害。
“果然是上辈子欠他的！”男人撂下杯子，茶水溅出落在梨花木桌上，辨不出颜色。
“先生，怎么了？”正在另一侧修改文档的下属听见动静，连忙丢掉手中的工作，跑过来关切问。
“你去，马上通知他停手！现在专案组追得紧，如果后面跟了尾巴就全完了 ，绝对不能再放任他胡来！”男人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平时保养得再好，此刻眼角的皱纹也遮都遮不住。
“我这就去。”这才是生死攸关的事，下属不等男人催，文档也不赶了，连忙抱起电脑往外走。
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此刻游泳馆内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跟着教练，或练习或休憩。
整座游泳馆分了4个区，每个区里6条泳道，内部都金碧辉煌，来这儿的不像游泳的，倒像参加宫廷盛宴的。
齐梦和徐良才换了便衣，沿着浅水区往里走。
经过一番表演，教练以为今天来了大单，一个劲的给齐梦推荐： “咱们这儿都是拿证的专业教练。场地也是竞赛级别的……”
“办卡多少钱？”徐良才一边留意周围环境，一边随口问。
“我们这儿不算巨星的主场馆，普通年卡只要69988，VIP129988，svip249988，现在办的话能打折。”
“只？”果然十分平价，徐良才将几乎脱口而出的“仇富”言语拼命压下，露出十分专业的礼貌笑容，语气似乎看不上，“这么便宜的价格，怎么保证服务啊？”
“您如果需要，我们还可以升级套餐。”教练微笑。
身为名利场的专业服务人员，只要客户给得起价钱，他们什么都能做。
徐良才几乎用完毕生演技，扔掉手里的宣传单，满眼嫌弃地扫视教练两眼：“就你们这么大点儿的场地，再升级又能升级到哪里去？”
这还是头回有客人嫌弃他们这儿地小，教练不由得微微瞪大眼。
真的不是对手派来砸场子的吗？他有一瞬间的怀疑。
“哥，我想补妆。”齐梦化了全妆，遮盖住原来学生气的长相，穿着无袖橘黄a字裙，整个人看起来成熟许多。
“没听见吗？洗手间在哪儿？还不带路。”徐良才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不管怎样，进了他们游泳馆都要笑着把人送出去，教练十分有职业道德，领着人，往右侧走廊走。
魏琪驱车赶到游泳馆外和何亮汇合。
追踪器路线显示，张楠已经被带到了游泳馆内，但具体是哪间房无法定位。
好在老周已经成功潜伏，通过几天的摸索，确定了几间最可疑的房间。
齐梦和徐良才随便找了个理由甩掉教练，按照计划与老周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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