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了梁昌武是U盘的主人,但是真正作案的人还逍遥法外。
梁昌武不肯交代,他们只能用笨办法。
“性犯罪者不会停止犯罪,随着嫌疑人变态人格的发育,他的作案手法只会愈发激进,犯罪会更隐秘更难察觉。”又再次复习了U盘内容,齐梦分析。
“第一位受害人为成年女性,进入房间时,全身被捆绑固定,固定的方式很粗糙,嫌疑人施虐手法单一,因此我判断嫌疑人应该还在犯罪人格形成的幼年期。”
“随着时间的推移,嫌疑人作案的手法不断升级,对象变成了儿童和青少年。相较于成年人,儿童和青少年的自我防御力低,甚至没有防御能力。”
“发展到最后,他已经完全不需要借助钢丝、手铐等外物禁锢受害人,仅需以成年人的体力压制,长期的暴力中,他内心无处宣泄的**没有消减,反而在日复一日又没有人阻止的罪恶中不断增长。”
“他潜伏在人群中。U盘只是记录了他罪孽的一部分。”
徐良才只觉得背脊骨发凉。
仿佛能看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模糊的人影随机潜入孩童的卧室,而他手中,正握着死神的镰刀。
U盘录制的最后时间是2022年9月。
在这之后,他的犯罪仍在继续。
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孩子遭遇过或者正在遭遇他的毒手。
天花板上的灯刺啦暗了一瞬,而后恢复正常。
长长的一段话,齐梦声音暗哑下来:“其实他的犯罪人格很典型,男性,长相普通,是丢在人群里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普通。智商和身高都不突出,自卑敏感,多疑,我猜测他在青年期间遭遇了重大变故,变态人格压制能力突然失控,导致首次犯罪。而幕后之人的遮掩甚至放纵,助长他不间断犯罪。”
“这样一个人,听上去不像是能够控制梁昌武的。”何亮开口。
梁昌武心高气傲,不可能轻易屈居人下,能指挥动他的,必然强于他。
“还记得我们对H市整个犯罪集团的分析吗?”
何亮:“两方势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是黑恶势力?这两方势力勉强共存,必然是有一方压过了另一方。但暂时蛰伏,不代表愿意永远屈居人下。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反扑。”
魏琪有些糊涂:“你的意思是?”
何亮代为解答:“这个人是弱势一方拿住的,强势一方的软肋。”
片刻的沉默后,徐良才恍然大悟,猛拍桌沿:“我说这个梁昌武的表现怎么怪怪的?他分明不是凶手,却录下了罪证,又不肯交代,原来是狗咬狗,玩脱了。”
“他们两方争夺,遭殃的却都是无辜的孩子!”魏琪出离的愤怒,攥紧的双拳青筋暴起。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黑着脸。
这群人简直无法无天。
“那位先生属于哪一方?”章苁蓉从情绪中抽离,目光落在白板上,都是受害者的遗照。
或天真,或懵懂,或隐含不明所以的痛楚。
他们的亡魂尚未安息。
“他是居于上位的一方,还是下位?”
“肯定是上位啊。”徐良才叭叭嘴,“看看梁昌武称呼他时多尊敬,没人会这样对自己的狗腿子吧。”
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楼下人声渐渐嘈杂,手机里的微信一茬茬往外冒。
章苁蓉翻过手机看了眼,原来是开大会时间要到了。
不过是走程序,章苁蓉没管,语气沉静有力,“从今天下午开始,对H市近五年所有涉及猥亵、□□、性骚扰的案件进行摸排调查,可疑卷宗全部收集集中到齐梦处,特别是近期的,齐梦,你统一分析,务必要筛查出可疑人员。何亮、魏琪,你们负责深挖梁昌武的背景,他应对刑讯的方法很专业,背后肯定有内部人员。”
魏琪蹙眉:“动静太大了,恐怕会惊动犯罪嫌疑人。”
“要的就是惊动他。他如果躲在暗处不动,我们反而不好找。”章苁蓉微微勾唇。
无论那位先生是哪一方的,哪怕他真的是山上的老虎,他们也得烧掉他的窝,被他从龟缩的地方爬出来。
***
H市各大派出所最近人仰马翻。
除了开会、调解、送老太太过马路、帮小学生找作业、制作短视频,就是在找卷宗。
只有鹤南派出所,一片清风雅静。
谁让他们老大快退休了呢?
只要老大不发话,管他省里来的还是中央来的,统一就四个字:关我屁事!
“你们的卷宗呢?一本都没有?”跑了几趟,徐良才嘴边撩起火泡。
“之前不是给你们了吗?”接待人员不是之前那两位,有些不耐烦。
“都已经跟你们解释了,现在要的不是之前那两份未成年卷宗,我们要的是这5年的性犯罪卷宗。”
接待人员头也不抬:“只有那两份。我们H市治安好得很,年年都是省里的标兵,哪儿来的那么多性犯罪卷宗提供?”
他们治安好?
徐良才简直气笑了。
如果不是有保密条例在,他一定要把手里的案情信息甩他脸上。
“你到底给不给?”徐良才失去耐心,重重拍击桌板,手臂肌肉鼓鼓囊囊,看上去不好惹。
接待人员瑟缩了下:“领导没批。”
“哪位领导?”齐梦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章苁蓉。
“戚所长。”
章苁蓉此刻正在省厅领导办公室。
“您的意思是H市准备加人进来?”章苁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批案件的管辖权属于我们,他们凭什么插一脚?况且之前内奸的事还没解决,如果再出问题谁来负责?”
“你们这次在H市闹出的动静太大,劳动他们的人手太多,如果不分点功劳出去,收不了场。”领导穿着中山服,头发花白,看上去有些严肃。
“他们的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考虑怎么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却好意思考虑抢功的事?”章苁蓉怒极反笑。
领导老神在在:“你刚才不是也提到,内奸的事情没解决吗?到时候用谁不用谁,向谁汇报汇报什么都由你决定,对于你和你的队友,组织是完全信任的。”
“而且,有了他们加入,H市部分机关单位不配合的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章苁蓉情绪缓和下来,接过领导递过来的名单,低头一瞧,上面还有两位熟人。
章苁蓉的电话一直占线,齐梦放下手机,从塑料袋里拿出淀粉烤肠啃着,除了手上的这根,里面还有三四根。
“好吃吗?”徐良才蹲在地上嗦泡面,囫囵不清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家那位祖宗也喜欢。”
“嫂子?”
“不。”徐良才眼神温柔下来,“是我女儿。”
齐梦娃娃脸,天天背书包,带眼镜,可不就是跟装老学究的小大人一样?
他女儿也是这个脾气。
但是一根烤肠就能哄得服服帖帖。
齐梦没说话。
徐良才抬眸,齐梦正望着老树根部,身上是说不清的落寞。
一根烤肠,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老大的徒弟,出问题了,他赔不起啊!
徐良才兀自在脑中尖叫,颤声问:“你怎么了?”
“想我爸了。”齐梦低声回,脑袋耷拉下去。
徐良才十分无助:“可是……我只大你5岁啊。”
“虽然我不介意……但是吧……”徐良才想起齐梦来报道时看见的背调,转了话锋,“要不然我牺牲一下?”
“……”
“大可不必,我不缺爸爸。”齐梦皮笑肉不笑道。
“好吧。”徐良才有些遗憾,捧着面碗往派出所门口瞧。
门口有一道壮壮的人影,正在招手。
“他是在喊我们吗?”刚被撵出来,徐良才有点不自信。
齐梦没说话,三两口咬完烤肠,跑向招呼的人。
“东西都在这儿了。我们所长特意交代,一定要配合好专案组的同事。”接待的又换了一个人,跑的满头大汗,指着桌面上高高垒起的卷宗,话说得很漂亮。
就好像刚才刻意为难的不是他们所的人一样。
徐良才暗自咂舌:“这么天赋绝伦,他们就该去四川。”
不管怎么样,东西是到手了。
两人各自抱着厚厚一摞卷宗去停车场,手一松,后备箱就满了。
回到专案组就得知了有新成员加入的消息。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所有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关系我来协调,查获的情况直接向我汇报。”视频里,章苁蓉看上去有些疲惫。
“看级别都不低,恐怕不好打发。”何亮眉心高高隆起,他似乎预见了以后的困难重重。
“反正领导安排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甩给领导。”章苁蓉不知是不是气着了,有些破罐子破摔道。
“名单里有之前怀疑的内奸吗?”齐梦问。这么敏感的时间节点突然加人,无怪乎她多想
“领导还没有糊涂到那份上。”章苁蓉语气沙哑,“怀疑对象都没在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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