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苏州城华灯初上。待月至中天,万籁俱寂之时,张万昌与元善自张府悄然掠出,融入沉沉夜色,直扑白日里出事的望湖楼。
望湖楼已被官府封条封锁,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沉寂。两人并未从正门进入,身形若柳落在楼顶,元善指尖微光一闪,窗棂插销无声滑开,两人轻巧潜入楼内。
大堂内还维持着白日混乱后的模样,到处弥漫的酒菜馊味惹得元善皱了下鼻子,却还是让他嗅到了一丝腥气。
“果然有残留。”元善轻声道,他闭上眼,鼻翼微动,片刻后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非寻常毒物,是妖术蚀魂的痕迹,混上了水族的腥气。”
张万昌也凝神感知,运转心法,眼中金芒微闪。只见几缕淡白气息正从酒楼内飘散出去,方向赫然便是运河。
“人气在流失,流向运河。”张万昌沉声道。
“追!”元善言简意赅。
两人立刻循着那几乎不可察的人气轨迹追去,越靠近运河码头,那股若有若无的水腥气便越是明显。
行至运河码头,二人皆清晰看到那几缕人气投入漆黑河水,作势正要入水,忽闻一道透着杀意的声音自阴暗巷道里传来。
“二位,深更半夜,在此窥探,意欲何为?”
两人霍然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无面男子自阴影中缓步而出。
“路过。”张万昌不动声色,全身肌肉已悄然绷紧。
“路过?”灰衣人冷笑,“那便留下吧!”
他身形霎时暴起,一双肉掌裹挟着凌厉劲风,分袭张万昌与元善面门。
竟是纯以武技攻来,张万昌与元善皆是心头一凛,同时出掌相迎。
张万昌只觉一股阴寒刁钻的力道透掌而来,竟让他气血微微翻涌,连退两步方才化解。侧目一看,元善虽身形未动,但那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讶异,广袖微微震荡。
功力深厚,掌法诡异。
三人瞬间战作一团。
灰衣人身法鬼魅,招式狠辣老练,一双肉掌翻飞,劲气四溢,竟凭借一己之力,将张万昌与元善两人稳稳牵制住。
拳脚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码头边堆积的货箱被逸散的劲力震得嗡嗡作响。
张万昌越战越是心惊,他加上元善,二人竟短时间内拿不下此人。若不动用真本事,只怕真要让他缠住,误了大事。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码头还有零星的力工在灯火下忙碌,若在此地施展大规模法术,必然惊动凡人,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隔绝此地!
一念及此,张万昌猛地格开灰衣人一记刁手,抽身后撤半步,垂在身侧的右手并指如剑,在空中急速划过一个繁复的符文,低喝道,“禁!”
一道带着灼热气息的无形波动以其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化为一个淡金色的透明光罩,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悄然笼罩。
“离火结界!隐!”结界甫成,内外隔绝,瞬间屏蔽码头的喧嚣凡音。
几乎在结界成型的同时,张万昌与元善身上气势陡然一变!
张万昌指尖真火跳跃,凝而成刃,带着灼热的气浪斩向灰衣人。元善则广袖一拂,数道带着刺骨寒意的狐火凭空浮现,封死了灰衣人所有闪避的角度。
那灰衣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对方布结界如此之快,更惊骇于这两人法术施展的迅捷与威力。他擅长近身搏杀,面对这远近交攻的法术打击,顿时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他低吼一声,周身也腾起一股灰黑水气,试图抵挡,但那法力显得颇为粗糙,远不如他体术那般精纯凝练。
真火之刃擦过他的衣袖,瞬间焦黑一片。狐火带来的寒气更是让他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
灰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急躁与惊惧,心知在法术层面绝非这两人对手。他猛地咬牙,不顾身后袭来的狐火,将全身残余法力孤注一掷,汇聚于拳锋,暴喝一声,狠狠砸向结界光壁。
一声巨响,砸得张万昌闷哼一声,维持结界承受如此集中猛烈的一点突破,对他神识冲击不小。
一道清晰的裂缝应声出现,灰衣人见状毫不恋战,硬受了元善一道狐火在后背,借力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从那裂缝中倏然钻出,头也不回地向着运河方向亡命遁去,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结界光壁闪烁了几下,缓缓消散。
元善走到张万昌身边,看着他微微蹙眉调息的样子,目光转向灰衣人消失的方向,清冷道,“体术堪称宗师,法术却如此粗陋,看来是专精一道的死士。他拼着受伤也要遁走,水下之物,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紧要。”
张万昌压下神识的轻微震荡,眼神锐利如刀,“他跑不远,也更证实了方向没错!追!”
两人不再犹豫,周身灵光微闪,护体罡气已然提起,足尖一点,化作两道流光紧追而去。
然而,他们的鞋尖刚刚触及水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开,磅礴的紫黑妖气毫无征兆地自河面轰然爆发,以绝对蛮横的姿态从水下狠狠向上一掀。
张万昌只觉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脚下传来,仿若整条运河活了过来,用它庞大的身躯将他们猛地甩了出去。
他体内的法力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运转开来护体,整个人已失控地向上抛飞。
旁边的元善情况稍好,在那紫黑妖气爆发的瞬间,他瞳孔骤缩,一直从容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双手急速掐诀,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皎洁光华,不顾一切地侧身挡在张万昌身前,硬生生以自己的后背承受了那冲击的大部分力道。
两人被这股巨力狠狠掀飞,重重摔在数丈开外的河岸泥地上,滚作一团,沾了满身的泥泞与水渍。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欲入水到被掀翻在地,不过一息。
张万昌被摔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元善单膝跪地,以手撑住地面,那件始终皎洁不染尘埃的白衣此刻沾满了污泥,他胸口剧烈起伏,微微喘息着,脸上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清浅笑意,只剩下一种近乎苍白的凝重。方才为了护住张万昌,他仓促间硬抗了大部分冲击,显然已受了些震荡。
就在这时,暴戾不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直灌入两人的识海,“滚!”
声浪蕴含的威压,让刚刚遭受重击的两人又是神魂一颤。
张万昌霎时间有些懵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局面,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仅仅是一个照面,不,甚至没能照面,就被对方隔空一击,如此狼狈地扫地出门。
元善猛地抬起头,擦去唇角一丝不慎溢出的血沫,一把抓住张万昌的手臂,斩钉截铁道,“回府。”他不由分说,强提一口真气,拉起张万昌,远离了此地。
直到回到张万昌院中,设下隔绝禁制,元善才松开手,扶着桌面,气息依旧有些不稳。他看向张万昌,眼神沉重无比,“方才那一击非力可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其残酷的真相,“其力量层次,远超你我。好在它意在驱逐,而非杀戮。”
后顿了顿,给出了最理智,也最无奈的建议,“这浑水硬闯不得,必须另寻他法。”
张万昌自是关切元善的伤势,方才元善为他挡下那恐怖的一击,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道长,你的伤……”
元善摆了摆手,气息已平稳许多,“无妨,只是气血受了些震荡,调息一晚便好。”
他言语清淡,但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仍能看出一丝强忍的不适。
见他如此说,张万昌也不好再执意追问,加上他自己神识受那结界反震,体内灵力也翻腾不休,急需梳理。
元善留下一句好生调养,便告辞出了张万昌的院子,自回客房调息去了。
张万昌在榻上盘膝坐下,试图运转周天,然而灵力虽渐渐平复,心绪却如同乱麻。
忧心忡忡,他索性起了身出门。夜色深沉,府内一片寂静。他忽然想去书房看看那假萧熠平日都在看些什么,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他悄无声息地掠向内院书房,却意外发现书房窗口竟还透出昏黄的灯光。
这么晚了,她还在?
他心下生疑,立刻敛去周身所有气息走近,竟听见里面细微的谈话声!
而且其中那个清越冷静的声音,赫然正是刚刚分别不久的元善。
张万昌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被欺骗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他不想怀疑元善,毕竟元善方才才舍身救他,可眼前这一幕,两人深夜密谈,又如何解释?
他屏住呼吸,试图听清屋内对话,但那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隔着一层窗纸,只听得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语。
“……宫中……”、“……危险……”、“……不能让他……”
这断断续续的词语,如同火上浇油。最终,那股被蒙在鼓里的愤怒与寻求真相的急切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犹豫,猛地直起身,一把狠狠推开了书房的门,身形如岳地立在门口,挡住了门外清冷的月光。他的目光冷如刀锋极快地扫过书案后惊慌失措的假萧熠,随即死死锁定了她手中那封因受惊而微微颤抖的信封。最后才将几乎要凝结出实质寒意的视线,钉在了那一袭皎洁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的元善身上。
他盯着那封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蕴含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质询道,“你们,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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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节便是V章了,特意选了昌哥学道归家的章节作为起始V章,因为这是风云涌动,身入死局的开始。
接下来,道长自然开始填坑啦。
转轮王为何下凡历劫?因果轮回倒行逆施的罪魁祸首是谁?
“玉帝严选”牌张万昌下地府是为了他的灶王庙,还是旁的原因?
熙熙究竟是谁?他为何无故长高?
鲛族夜袭幽都山意欲何为?
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造就了白日飞升的张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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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浊浪雷霆裂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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