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昌闻言,心中忧虑更甚,“那我娘她......?”
“她很安全,不过里面貌似是死人了。”水花儿打断了张万昌的话,一对龙目紧盯着这殿宇门口,生怕漏下任何一个跑出的人。
“死了人?不会皇帝死了吧?”张万昌想到萧熠离开时那急匆匆的神情,再加上这宫墙外的紫薇帝气,黄龙护体,心里跳得七上八下,口中胡乱猜着.不过他立即否定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不能,若是皇帝死了,今晚皇宫可不会现在这样安静,怕是有心夺位之人早热闹起来。”
水花儿没在言语,指尖化作龙爪,朝着空中轻轻一握,生生吐了口血。
张万昌一时慌了神,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急中生智,迅速清晰地说道:“缘何如此?莫不是这龙珠在这宫殿之中,你收不回它?”
水花儿手护心口,咽下嘴里残留的血,很腥,眼神变得发狠,“你所言不虚,我方才感觉到我的龙珠在释放能量,那游丝般的气息凝于指尖,不想碰触一瞬竟伤了我。这力量有些熟悉,我定是遇过,但现下想不出来。”
瞧着水花儿此时模样,张万昌也不好在宫门外等着萧熠出来。他带着水花儿去了萧熠的偏殿,在案上摸到纸笔,留下几行书信,告知萧熠他们已到岳阳,良劝萧熠珍重自身,不日便到京都。
萧熠有个习惯,会在床头安置一本书,是睡觉时看的。趁着帷幕外摇曳的红烛,读读文字,累累眼睛,生出困意,便是一觉天明。
张万昌自是知道这个习惯的,他将那折了几次的书信塞入书本,吟诀驾云,拎着水花儿回岳阳了。
期间,张万昌又险些落下云头,亏着他抓水花儿抓得牢靠,也亏着水花儿受伤不重,还有些力气掌控云头。
若是张万昌一个人来做,恐怕他俩今晚便要折在这夜空上了。
水花儿落下云头时,郭丁香正在院内缝着香包,她想着夜里蚊子多,挂些驱蚊的香包在身上,还能讨个安睡。没成想水花儿嘴上挂着血回来,她又惊又急,破了布料的针戳进了手指,她来不及看顾自身,起身快步来到水花儿身边。
她手搭在水花儿身上的瞬间,浑身过了个冷颤。张万昌扶着水花儿坐下,回眸关切地说了句,“岳阳不比苏州,紧挨着海,夜里也是温热的。岳阳夜里凉,丁香姑娘可吩咐丫鬟寻些衣物出来穿上。”
郭丁香美目担忧,没有了往日里的乐乐陶陶,似是意识到此行此举的凶险。她哀叹一声,“子仁收拾好了院子,快扶水花儿下去休息吧。”
张万昌安顿好了水花儿,出门见着郭丁香侍在门外,白玉青葱的手指成拳附于胸前,双眼担忧之色未散,轻声问着,“水花儿因何所伤?”
“他被一力道破了元气,肺腑倒是未伤。今夜入宫,虽是寻着了龙珠所在,若是我所料不错,怕是这龙珠已不在水花儿的掌控之中了。”张万昌缓缓解释,眉宇间也满是凝重。
郭丁香闻言,秀眉紧蹙,旁若好多事情亟待宣之于口,最后化为声声叹息。“这些原是我不该懂的,想想初次见着缩在河边的小人儿浑身是血,我便不忍,将他拾了回来,给他治病。可他伤好了也不见安稳,回回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又带着一身新伤旧伤回来。他向我坦白身份的时候我是害怕瑟缩的,但想着他认了我做姐姐,我便是他实打实的依靠。依公子看,水花儿此次危难我能做些什么,帮他快速化解。”
杜子仁听着隔壁院子有了声响,便知张万昌回来了。
廊下的灯笼照得透亮,张万昌侧身跟郭丁香说着话,杜子仁也不走正门,翻着院墙便过来了。
“这恐怕不是凡人所伤,我想我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不过水花儿有气力骂我,还能驾云,调动真气未再吐血,应是伤得不重。这岳阳城有一老药仙,现下时辰晚了,他每日巳时坐诊,明日我早些将他带过来。”
张万昌一句话说得闪烁其词,若是个凡人,他便上手医治了。这年岁里的龙子加上不知何物所伤,说水花儿是强撑着的也未可知。不过水花儿方才睡姿平顺,吐气均匀,张万昌再怎么吓自己,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水花儿应是无事大于有事的。
“水花儿受伤了?昌哥有没有事?”杜子仁自墙根走来,边走边听,每听一声,心里的石头便悬起一分。
郭丁香听完张万昌的话,头低下几分,不再言语。张万昌瞧不出她的神情,想是她正在思量,杜子仁走近正好解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张万昌偏头看向杜子仁,“子仁来得正好,老药仙岁数大,醒得早,你与我卯时将他请来,给水花儿瞧瞧。”
杜子仁点头说“好”,“现在快过子时,也没几个时辰安睡了,丁香姑娘和昌哥都早早休息吧。丁香姑娘莫要担忧,那老药仙是个妙手,多少人在他手底下起死回生,待明日我同昌哥将他请来,几副药下去,水花儿定能重新生龙活虎。”
郭丁香终没再说什么,一脸心思地道了别,回房睡觉了。
看着郭丁香离开的背影,张万昌生出几分无力之感,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昌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杜子仁拍了拍张万昌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张万昌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忧虑并未因此减少。他拉着杜子仁出了院子,走在路上一声不吭。杜子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见张万昌心中正在成算,也没吱声,任由张万昌牵着他走回房间。
“子仁,雪阳宫是谁的居所?”张万昌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瞧着面前的空地。
杜子仁压眉思索,一时间竟寻不出个答案。张万昌半天没听到回音,抬头望了一眼杜子仁,却见他自顾自地拿起笔,草草地在纸上画起图来。
张万昌起身走近,瞧着那纸上浮现出错落有致的轩阁宫殿,失了神。
杜子仁凭着记忆将整个皇宫建筑按照方位画个大概,“我方才一时失了方向,现下画的全面,这雪阳宫是淑贵妃的居所,在皇城的西南角。”
张万昌俯身盯着雪阳宫的位置,脑海里转了一圈,萧熠起身前往的地方却是确实是朝着西方走的,“雪阳宫出事了,我见到了娘,还未现身说上话,娘便急着处理去了。”
“淑贵妃德高望重,又与皇后交好,生的儿子玦王又是太子幕僚,还习得一身好功夫,出的可是涉及身家性命的事?”杜子仁正色而言,将雪阳宫说个清楚。
“我并不知,水花儿在宫门外吐了血,那时定不宜久留,我封了书信给娘,驾着水花儿回来了。”张万昌在心中默默记下淑贵妃和玦王,脑袋沉沉,“罢了罢了,不想了,你也快回房歇息吧。”
“好。”
怕扰到张万昌,杜子仁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可张万昌解了衣衫,躺在床上仍难入眠。他口中碎言碎语地说着话,“明日去将鹿爷爷请来,若不严重水花儿便由丁香姑娘留府照看,我和子仁早去皇宫,为娘分忧。若是严重,唉........”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出下文,只是不言不语地望着屋顶的房板,眼里满是未知和迷茫。
次日清晨,日出前起了雾,张万昌晨起吐纳天边紫气,待从入定中恢复神识,已过了卯时。这一夜睡得并不好,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也被牵扯得翻涌不息。难得在入定的空子放松了精神,张万昌抻抻懒腰,翻身下床寻杜子仁去了。
杜子仁正在拌馅子,见张万昌跑过来,开口说道,“我起来时瞧着昌哥打坐,没出声惊扰,想着做些馅子,做包子吃。”
张万昌笑了笑,“是我误了时辰,如今辰时,鹿爷爷想是已经穿衣打扮好了,我们去寻他吧。”
杜子仁早早套好了马车,二人走出府门外,张万昌轻身一跃,驾马驱车,一盏茶的时间,走到了那家药铺子。
毕竟长了年岁,张万昌也干不出冲到人家后院,扯着人的身子往外走。
不过他现下做的事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手抵门狂拍不止,一身牛劲拍得人家门板子晃晃悠悠,快要碎了。
另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喊着,扰得四邻八舍的早上清梦生生破灭。
杜子仁自是做不出来这事,他立在一旁,抬眼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怕张万昌骂他是个好面子的书生公子。
“别嚎了!别嚎了!我这就来了!我这就来了!”门里面传来的声音老态龙钟,带着声声厌烦,一把扯开了门,没好气地瞪着门外正呲个大牙的张万昌。
“鹿爷爷,早啊!”张万昌嘻嘻笑道,旁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兔崽子!喊什么爷爷?你是我爷爷!你见过哪个当爷爷的被个后生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见着是张万昌那张傻笑的脸,鹿茗萍气不打一处来,原还是没好气地瞪着,现下成了恶狠狠地盯着,像是想从张万昌身上剜下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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