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兄负妹,灵媒渡厄

而就是韩梅回到临时指挥点的那一晚,同样未眠的不止她一人。

裴送青回来时,推开审讯室的门,人去屋空,连她坐过的椅子都已归位。

而他今夜也需要时间来处理久久不能平复的内心。

裴送青躺在酒店床上,根本无法入睡,闭上眼属于辜月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猛地睁开眼,立刻翻身下床径直走向浴室,一把拧开了花洒的开关。

冰冷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打湿了他黑色的发,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胸口那片黑色纹身底下,能隐约看见一道暗红色的旧疤。

他抬手,逆着水流,用力按在那块皮肤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带来一阵清晰的痛。

“呃……”

他喉咙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股灼热的痛立刻从烙印深处顺着血管冲上心头。

而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对峙时那双空洞得映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

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虚无的冷寂,比此刻浇透全身的冰水更加寒冷。

裴送青不自觉地加重力道,肩背肌肉绷得死紧,冰水的刺痛和烙印的灼烧感搅在一起。

这印记,所有人都说是她留下的诅咒。

就算是诅咒又如何?

只有痛,只有这种被他亲手加深的感觉,才能证明裴召歆真的存在过,曾是他姐姐,是他唯一斩不断的牵连。

“裴召歆……”

他在冰冷的水幕中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裹挟着十年积压的执念与无法消解的怨恨。

“你终于……回来了。”

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起来,打破了寂静。

裴送青猛地睁眼,眼底所有情绪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冰冷的理智。

他关掉水,接起电话。

江衍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韩队那边有重大发现,关于那些被泥石流冲出的骨架。

我们这边,对王老五的残魂也有了明确结果,需要立刻汇合。”

“位置。”裴送青言简意赅,水珠顺着他湿漉的发梢滴落。

“临时指挥点,会议室。解芒已经先过去了。”

“十分钟到。”

────

临时指挥点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韩梅站在白板前,用笔敲了敲板面,把大家注意力拉回来:“人都到齐了。法医和物证那边都有重大进展。”

她指向几张骨骼特写:“后山那些骨架,全是男性,死亡时间跨度超过五年。致命伤都在后颈,手法干净利落,凶器大概是柴刀一类。”

接着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落在刚进门的技术队负责人老潘身上:“老潘,你来说。”

老潘上前一步,语气肯定:“我们比对了从王守仁家搜出来的那把老柴刀。刀口和骨头上的创口完全吻合,可以确定,这就是凶器。”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这个结论,等于把跨越多年的谋杀案直接钉死在了王守仁身上。

紧接着韩梅又抛出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不止这些。那些被冲出来的骨架经过颅面复原和DNA比对,已经确认其中三具是十几年前一个流窜盗窃团伙的在逃人员。而王守仁的名字,在当年的记录里只出现过零星几次。”

解芒听到这儿,若有所思地接话:“那他可能只是个外围人员?黑吃黑……他完全有动机,也有机会。”

韩梅点头认可解芒“黑吃黑”的说法,接着补充关键证据:“另外,在几乎所有骨架的骨髓腔,还有王守仁家搜出的一个坛子里,都发现了大量‘阴藓’。据张法医说,这东西只长在特别阴暗潮湿的地方。”

她看向十大家的三人,语气严肃:“这些‘阴藓’和你们研究的方向有没有关系?”

江衍之合上笔记本,看向在座所有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有关。长期接触或服用‘阴藓’,会缓慢侵蚀人的意识,我们称之为‘伏矢魄’——可以理解为支撑一个人清醒意识、自主行动的核心精神。”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刑警忍不住低声插话:“意思是……这玩意儿能把人弄傻?”

“不止是弄傻,”解芒立刻接上,他看向在座的刑警,语气沉重。

“是刻意地摧毁他原本的意识,把他变成一个傀儡。王守仁给他儿子长期服阴藓目的就在于此。”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另一位年长的刑警皱着眉头,难以完全接受:“为啥呢?对王守仁本人来说有啥意义?就为了让他儿子背着他闺女的魂?这对他有啥天大的好处?”

“为了让他儿子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容器’,承载他女儿王露死后无法安息的怨念。”

江衍之的声音清晰地在议论声中响起。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说法超出了常识范围,显得格外诡异。

韩梅眉头紧锁,看向裴送青,语气带着审视:“这太离谱了。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王守仁折腾这么一大圈,把自己儿子都赔进去,总得有个说得通的理由吧?就为了让他女儿‘趴’在他儿子背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裴送青缓缓抬起眼,但他的眼神此刻却深不见底。

“鬼兄负妹,灵媒渡厄。”

他迎着韩梅质疑的目光,继续用冰冷的语调解释:“受益者,自然是王守仁自己。他年纪大了,手里攥着那么多沾血的钱,怕死,更怕没命花。”

“在我们看来,阳寿天定。但有些疯狂的邪术,声称能借阴寿。其中一种,就是拿自己血脉至亲当引子,强行打开通往亡河的路,妄想被‘河神’认可,成为‘灵媒’。”

刑警老潘突然“诶”了一声,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河神?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十多年前,咱辰阳郊区是真有条河的,就叫‘婆娑河’!我年轻那会儿还去过。”

旁边另一位本地出身的年轻警察也立刻附和:“对对对!我爸妈说过,我小时候他们还带我去河边拜过,说是什么……婆娑河有河神,能保佑平安什么的。”

另一个声音加入讨论,却带着疑惑:“可那婆娑河不是早就干了吗?”

“够了!”

韩梅一声低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讨论的警察,最后定格在裴送青脸上。

“我不管什么婆娑河、干河沟,还是什么河神传说。”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唯物:“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个丧心病狂、连杀多人的罪犯!所以,现在他的‘引子’毁了,路断了。他会——”

裴送青的视线与她相撞,给出了那个必然的答案:

“他会不惜一切,寻找一把新的‘引子’。”

在场所有人沉默几秒,韩梅低声问道:“那,引子,有什么特征?”

江衍之立刻回答:“生辰八字要极度契合,他们这种人眼里最好的就是全阴时出生的人。像王守仁那种疯子,说不定会盯上孩童,甚至是婴儿。”

她话音刚落,之前负责走访李福贵家的那名年轻警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韩队!李福贵和赵善兰的女儿! 我们之前走访时记录过,那孩子就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

而且赵善兰还抱怨过,说王守仁前几天莫名其妙去问过孩子的生辰!”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韩梅瞳孔骤缩,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瞬间贯通,她不再需要任何玄学解释,基于罪犯行为逻辑的结论已然清晰无比。

“赵善兰的女儿!他就是冲这孩子去的!”她的声音带着破案的决断和紧迫。

解芒脸色一凝,猛地按住胸前玉佩,看向其他两人:“阴傀示警!他动了!方向,李福贵家!”

“全体行动!”韩梅的怒吼与警报声同时响起。

————

“啧,这雨怎么老是下得没完没了?”赵善兰怀里抱着婴儿,抱怨出声。

“老天总是变化无常的嘛,就像我们的乖乖,哭也是没个前兆。”

李福贵看着女儿大大的眼睛,拿着拨浪鼓逗着。

“真的是,乖乖,你听听你爹说的真不像话。咱们乖乖是最可爱,最听话的,对不?”

赵善兰不着痕迹地拐了李福贵一下,嗔怪出声,而后在家里抱着女儿左晃晃右晃晃。

“老李,你把奶热一热,等乖乖喝完就熄灯睡觉。”赵善兰突然想起什么,将女儿放在卧室床上,对着看电视的李福贵喊道。

“行行行!”

而还没等奶热好,床上的女儿忽然哇哇大哭。

这吓得夫妻俩人赶紧跑到卧室,李福贵看着女儿哭红的小脸,有些心疼:“诶呦乖乖,是不是饿了?爹马上把奶热好!”

“快去快去!”赵善兰焦急地抱起女儿,一直顺着气。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李福贵的动作,他朝门口喊道:“谁呀?大晚上的?”

门外没人回他,再次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但敲门声依旧继续。

“谁呀?大晚上也不睡觉?”

李福贵有些心烦,一拉开门被王守仁吓了一跳,他穿着红色的法衣,整个人神情疯疯癫癫。

“又是你?王守仁不是我说你……”

没等他说完,王守仁猛地冲进屋里,环视着房间。

“你干啥?你进我家屋干啥呢?”赵善兰抱着孩子走出卧室,对着王守仁大喊。

而下一刻就见王守仁眼睛突然放了光,冲向赵善兰面前,而她们夫妻俩这才意识到王守仁是冲着孩子来的。

“救命……救命啊!抢、抢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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