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宫,待月殿的暖阁里,慎君姜战辰的心腹宫女玉竹悄然近身,轻轻耳语:“君上,奴婢打听到皇上最近常常去南华苑,只为了见一个叫景乔的少年,两人相谈甚欢。”
“南华苑?”躺卧榻上的姜战辰听到后立刻坐起,正色道:“皇上过去从未涉足此地,此消息是否确切?”
“这是从皇上身边的银朱口中得知,确信不疑。”玉竹信誓旦旦地保证。
“景乔,本君怎地从未听说过此人。”姜战辰沉思良久,仍未想起此人是谁,手中盘绕把玩的腥红琉璃珠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据银朱所言,乃一位尚未被册封的公子。”玉竹接过话尾。姜战辰眉宇微动,疑惑之情自然流露:“尚未册封的公子?大选距今已过去大半年,何时又多出这么一位留在南华苑?”
玉竹咬着唇,面露为难:“这……奴婢确实不知。”姜战辰目光淡然地落在她脸上:“如此,你先下去吧。”玉竹轻轻施礼,退出殿堂,未踏出门槛,就听得背后传来叫唤声:“玉竹,回来。”
玉竹身形微顿,随即转身返回殿内等候吩咐:“君上,有何事吩咐?”
姜战辰沉吟半晌,严肃地说道:“你再去探查一番,这位景公子究竟何许人也,缘何滞留宫中。”
玉竹微微欠身:“是,奴婢尊旨。”随后退出宫殿。此时再进来的乃是贴身内侍王德川,端着热茶递给姜战辰,却遭后者烦躁地挥挥手示意后退下。
王德川迟疑过后,依礼告退。大殿内仅剩姜战辰一人,他沉思片刻,终究忍不住翻起桌上的册籍。然而,书中的内容并未解开他的疑惑,反而更添烦躁,只好将其弃之不顾。
瞧着窗外的美景,玉兰花开得正盛,花瓣散满院落,宛如玉锦铺地,光辉夺目。这是赵轻墨为讨他欢心,特意从南方移植而来。
然而,自从春天来临,赵轻墨从未踏足过玉华宫。姜战辰不禁自嘲,自己似乎已习惯安逸生活,竟忘却了身处险境。在这深宫之中,荣宠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圣宠不衰呢?
“怎么在这愁眉不展的。”赵轻墨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姜战辰匆忙转身,吃惊地瞥向赵轻墨。
赵轻墨笑吟吟地打趣:“怎么你们见了朕都不会说话了?刚才去轻舟那儿也是如此,他的表情跟你如出一辙。”
姜战辰连忙叩首请罪:“回禀皇上,臣侍等惶恐。”
赵轻墨笑着摆摆手:“免了免了,你都太紧张了。朕只是来瞧瞧你,顺便说说话。”
“皇上圣恩。”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朕听听。”赵轻墨坐在塌上自然拥着他。
姜战辰踌躇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赵轻墨:“皇上已久未临幸玉华宫,战辰还以为皇上把臣侍忘了呢。”
他长相秀美无匹,此时撒娇之态惹人爱怜,更添可爱。赵轻墨心生怜爱,温和地说:“政务繁重,脱不开身。以后若想朕,就来朝露殿吧。”
得此恩准,姜战辰满面欢喜:“真的?皇上不能食言。”
赵轻墨深悔失言,他岂能不知姜战辰性情,承蒙圣恩后,怕是要整日往朝露殿跑了。然而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只能故作严肃地说道:“君无戏言。”
“皇上果然最宠臣侍!”姜战辰欢快地在赵轻墨唇上印下一吻。“你啊。”赵轻墨无奈地轻点他的额头,姜战辰则扮起鬼脸来。
数日后,玉竹来报,称已查清楚南华苑景乔的真实身份。当时,姜战辰正在欣赏自己的画作——一幅栩栩如生的玉兰迎春图,画技之高超,堪与宫廷画师相媲美。
近日来,赵轻墨对其宠爱有加,甚至允许他自由出入紫宸宫,这份殊荣远胜从前。此刻的姜战辰春风满面,对下人慷慨解囊,宫人们因此受益匪浅,服侍愈发周全。
“主上,奴婢已查清。”姜战辰专注于画卷,心中明了她的意图,微微一笑,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讲吧。”
“那位景公子其实是江州七品县尉景昭的次子,因病未能参与遴选,皇上特批留居南华苑休养。”
姜战辰听闻后,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嘲弄之色:“仅为七品官之子,竟妄想在宫中兴风作浪。”说完,将画卷轻轻放下,稍作思忖后交给了旁边的王德川,吩咐道:“将此画送至福顺处,告诉他这是我新作,请他代为呈献皇上。”
“遵命,奴侍马上前去。”王德川恭敬地接过画卷,退出殿外。随后,姜战辰对玉竹说道:“随本君去南华苑一趟。”
“是。”
出了宫门登上了轿撵,玉竹与两名二等内侍紧随其后。
此刻,景乔全神贯注地在菜地里除草。草木灰刚刚撒下,他便开始逐根拔起新生的野草。
突然,方青匆忙从前院赶来,神情慌张地道:“公子,您别再管这块菜地了!悦君现已到了南华苑门外,让您前往正殿等候。请速与我同去吧!”
景乔满脸困惑,仰头看天,不禁皱眉思索。实在搞不懂他这阵子是怎么了,不是皇帝亲临就是君上召见,实在令人费解。
“愣着干什么呀,快随奴侍来呀。”方青见他仍未行动,急得直跳脚。他怎么会服侍这样一位麻烦不断的主子呢?方青心中悲凉,无奈地感慨命运的捉弄。
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了,方青直接上手拉着他走,景乔一路小跑的跟着,心里直打鼓,不知这位君上找上自己是什么意图。
姜战晨置身于正殿之内,环视四周,只见此殿简朴至极,不禁露出鄙夷之情。其父乃堂堂定国公,自幼尊贵无比,年仅二八,便已得到先皇赏识,赐予赵劝墨为侧室,常年居住于王府。而在赵轻墨登上皇位之后,他也从未涉足过南华苑这种寒酸朴素的居所半步。
门口侍奉的宫人恭敬行礼,禀报:“景公子现已在殿外恭候。”
姜战辰搁下手中茶盏,瞥了眼对方,嘴角微勾:“让他进来说话吧。”
“遵命。”宫人领命后走出门去传令,景乔踏着沉稳步伐缓步入屋。
“景乔拜见君上。”景乔礼貌地行礼,而姜战辰却重新端起茶来悠然自得的品味着香茗,并未示意其平身,景乔只好继续维持着谦卑的姿态。
片刻过后,景乔已感到腰部酸痛,然而高位之上的那位依旧连正眼都没瞧过他。这让他深感不解,如若换作现代职场,碰到如此上级他早已甩袖子走人。只可惜在这个时代,他无权这么做。这样尊贵的妃嫔,可是能轻易取人性命的。即使未必真的要他性命,仅因失仪之罪挨个几十大板便已足够要他的小命了。
“这里的茶也实在粗鄙。”姜战辰饮了几口后,面露不悦,将茶盏重重搁置于案头,茶汤四溢,水珠滴落在他的袖口之上,慌忙中玉竹拿起手帕体贴地替他擦拭。
又过了半晌,他再启尊口:"起来吧。" 景乔心领神会,松了口气,挺身而立,那肩膀的酸痛感,仿佛比他劳作一个上午还要疲惫。
姜战辰审视着景乔,冷嘲热讽道:“你倒是颇有几分姿色,难怪皇上对你念念不忘。”景乔瞬间屏息凝神,他明白此刻不得妄言,若不然恐生不测。溜须拍马或是狡辩争执,皆显露巧舌如簧,对他并无半分益处,所以干脆沉默以对。
“借生病之名留居宫内,果然精妙至极,更引得皇上对您另眼相待,实在是高明。”
景乔面对指责,唯有回应:“回君上,小人那时尚处病痛之中滞留宫中本是意外,实在不是小人有心为之。偶遇皇上实属意料之外。以我等身份,实在不敢妄想得到皇上青睐。至于皇上心意,实在难以揣测。”
姜战辰听到这番论证,面色凝重:“没想到景公子,如此巧言善辩。”
景乔倒吸口气,无奈地想着,果然,他就是会这样认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位君上却觉得他善辩,如果他不说话,反而会被视为默认。
显然,这位尊贵的人物已经将他视作善于花言巧语、迷惑君主的人,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会被误解。人们常说,偏见如山,如今这座大山已然压在了他的肩头,难以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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