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梳理整洁后步入庭院,举目望去,步星朗与白谨言立于门庭交谈,望见景乔,微笑致意。景乔心生暖意,此地充满人情味,尽管已在此生活三月之久,未来是否再会还是未知。
世事无常,人生命运皆为未知之谜……
“景兄这是要去哪儿?”自从几人交好,便以兄弟相称,景乔也觉得这样的称呼更自在。
“欲出门走走,二位有意同行吗?”景乔询问二人,步星朗相视后均摇首示意。景乔笑笑,独自出了南华苑。
宫墙之中仍然是那条无尽的道路,尽头处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行走了约莫十多分钟,远方的天空中飘来一个风筝,绘制着一只青色的大燕子,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下摇曳,为这单调的红色和蓝色世界带来几分生命活力。
南华苑地处僻远,他们活动范围有限。即使他与贺南枝、步星朗、白谨言等友人亦只能踏足御花园的沁芳园及明镜湖小憩片刻,无法涉足其他区域。如此偏静之地,平日难得一见人影,今日却有人在此放风筝,景乔决定一探究竟。
漫步至清幽之处,只见那红墙之下,华衣玉冠,丰神俊逸的青年正是贺南枝。景乔四处观望,无人相伴,他独自在此放风筝,为何如此有这种闲情?
正欲走出树林与他寒暄,忽见远方有一人匆匆赶来。
景乔蹙眉,回身退入丛林深处。
当看清来人是谁,景乔大惊失色,匆忙而来的余悯华仅着便装,径直走向贺南枝。
待两人抵达红墙脚下之时,景乔悄悄藏匿于树后,视线被挡,然对话清晰可闻。
余悯华轻声对贺南枝道:“南枝,我来晚了。”
景乔惊愕,首次听闻余悯华如此亲昵地唤贺南枝之名。
“悯华。”贺南枝微颤着道,仅此一语,再无多言,二人对视,半晌无语。
“明日即将进行大选。”贺南枝低语,语气充满忧郁。
“我知晓,我亦忧心忡忡。”余悯华叹息连连。
“悯华,我欲与你共赴天涯,逃离这皇宫。”贺南枝毅然决然地说,但余悯华却微笑摇头,“我们皆知此举难行。”
贺南枝深深叹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未知后果如何。
“今日,便是我等最后一面,未来,愿君安好。”余悯华哽咽道。
两人默契无言,余悯华径直离去,贺南枝慌忙紧随,两人牵手走远。
没过多久,贺南枝又一个人回来了,景乔忙隐在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这一次,贺南枝也没有再放风筝,而是静静地坐在墙根下,仰望着天边的云霞,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余悯华与贺南枝有着深沉的情感,却奈何命运捉弄。景乔凝望贺南枝,心生感慨,悄然离去。
得到傍晚,用过晚膳后景乔避着旁人拉着贺南枝到僻静的西厢房中。
“景兄,你拉我来此做什么?”
贺南枝见他关上门,神神秘秘的样子很是不解。
景乔心乱如麻,不知从何说起。
侍人乃宫廷职务之称,非内侍或内管令,侍人并非太监,与太医、侍卫相似,为普通男子,除却后宫内院外,可在宫中自由走动。虽官位不高,由不固定之人担当,但其主要职责为教导待选公子们的宫中规矩礼节,此外宫外仍负担司学职责。
现今代他们教学的是余悯华,下一批则可能轮到张侍人、王侍人。大选过后,余悯华需离宫继续履行司学职责,除非有皇命,否则不得再入宫。
对于此,景乔早已洞悉,余侍人的身份亦是眼前之人解答。贺南枝言辞间双眼波光流转,景乔此刻豁然明白,贺南枝对余悯华的感情并非单纯的敬仰。
“你和余侍人...”景乔纠结片刻,深呼吸后终究开口询问。
此时贺南枝方落座,闻此言面色骤变,端坐如山。景乔续道:“我已知你与余侍人关系非同寻常。”停顿片刻,又说:“今日清晨,我见你们在一起。”
“你看见了?”贺南枝闻言如受惊之鸟,面色冷若冰霜,深吸一口气,颤抖地问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一切尽收眼底,也明白你心中所想。”景乔不再隐瞒,坦然相告。
贺南枝心如死灰,未料此事竟被他人知晓,若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尽管他与余悯华之间清清白白,仅限于情投意合,并无越轨之事。然而,他所言之语,足以构成私通之罪。
此刻,贺南枝紧闭双目,面色铁青,胸中犹如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面对如此困境,他深知此事一旦被人揭发,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景乔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为震惊。
景乔言道:“不必担忧,我绝不会揭穿你们,只愿你懂得,有些事,世人无法容忍。你曾许诺若被选中,必以家族利益为重,明天便是大选之日,此刻望你看清自身处境。”
此番言论令贺南枝心生敬意。他未料到,景乔竟能对他宽恕至斯。原以为,景乔会借机揭开两人秘密,使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然而,景乔却不然。他选择了体谅与包容,令贺南枝感慨不已。
贺南枝长舒一气,睁眼看着景乔,眼中满是感激。他知,自己是小人多心了 。
“景乔,多谢!”贺南枝由衷说道。
景乔淡然微笑,回复道:“无需言谢,愿你明晰,勿再痴梦妄想。”
贺南枝颔首应答:“我已知晓。”
景乔注目贺南枝,眼中闪烁坚定信念。他知晓,贺南枝乃男子汉大丈夫,必将深入思量。
“时辰已晚,咱们也该回了。”景乔提醒道。
贺南枝微微颔首,起身而立,朗声言道:“感激不尽!景兄弟如此豪爽磊落,贺某倍感欣慰。”
景乔淡淡微笑,回应道:“无妨,我早把你当兄弟般。”
对于贺南枝来说,景乔的话无疑是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深感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愚蠢。他明白,在这个如狼似虎般的后宫里生存下来,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正如余悯华一样,他总是不轻易让人看出他真正的心思。而他并非为情昏然之人,景乔之言恰似当头棒喝,令其恍然大悟。
二人走出西厢房,与白谨言相遇。景乔察觉到他视线中的异样,贺南枝则识破了他对景乔的复杂情感,他选择默然相待,并不点破,这或许是最合适的方式,避免让景乔陷入困扰。
“你们........”白谨言瞪大了双眼,满脸好奇的看着两位友人。他并非质疑两人存在秘密关系,但的确感到疑惑不解,这两人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
贺南枝淡定如初,微笑解释:“方才晚膳后,景兄不慎遗失物品,请我协助寻找。白兄勿要误会。”
南华苑设有小厨房,自从他们搬离西厢后,此处便成为他们日常用餐之所。白谨言看向景乔,等待他的回答。
“正是,我的珠串失踪,特意回来寻找。”景乔反应迅速,接过话头解释道。
“是我前日送你那串?”白谨言试探着问。
景乔恍然大悟,想起此事。那天白谨言手持琥珀珠串在把玩,景乔觉得精致漂亮夸赞了几句,白谨言便慷慨赠送给他。
景乔急忙伸手入怀,发现珠串原已系于腰间,取下珠串拿在手中,笑着说:“幸好找到了,险些辜负了白兄的美意。”
白谨言面色因之好转,笑容可掬地说:“无妨,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改日,自寻良品相赠。”
“景乔先谢过了,不过,礼物不分贵贱,只要有心便可。”景乔本想拒绝,又觉得自己囊中羞涩。深知宫中的生活并不轻松,有银两才能走得顺畅。白谨言身份不简单,他的东西必定贵重,因此并未推辞。
及至景乔踏进屋内,步星朗步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串沉甸甸的盒子,示意他开启。于是,景乔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只见一枚精美的玉佩映入眼帘,其上雕琢着繁复的纹路。
景乔好奇地询问:“此为何物?”
步星朗满脸真诚地回答:“我随身佩带之物,赠予景哥哥,愿你喜欢。”
景乔却面露难色:“如此珍贵之物,我实在不敢接受。”
步星朗却坚持道:“景哥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务必珍藏。”
这还是步星朗第一次唤他景哥哥,看着他那纯真如稚子的眼睛,景乔心中温暖无比。
景乔哽噎着说道:“为何...改变称呼?你原本不是忌讳尊称哥哥吗?”
步星朗挠挠头,羞涩地笑着回应:“马上就是大选之日,且不说我们是否能够继续在此欢聚畅谈,我在内心里早已经将你当作大哥。倘若景哥哥不介意,不如就把我当你的弟弟吧。”
景乔轻轻抚弄玉佩,压抑住内心的忧虑,微笑着说:“好,今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相信无论身处何方,定会再见,到那时,这块玉佩就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步星朗见状,激动得面色涨红,连忙斟满两杯酒,高声道:“一言为定!”说完,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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