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游上京

国子监的位置虽然在宫中,但外墙比邻朱雀街,可以说是只要翻过国子监的外墙,就是宫门外。

入了夜,偌大的国子监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唯有步调整齐的巡夜侍卫在黑夜之中走动。

苏珂换好睡衣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自己的新舍友临逢抱着剑坐在廊下,好似在等什么人。

“临逢,你在等我吗?”苏珂自作多情地屁颠颠地过去,“你在看啥呢?”

她顺着临逢的视线看过去,院子里面没有人啊。

她们的这个宿舍偏僻,与大街比邻,所以偶尔会有些吵闹。

临逢仔细听着空中的声音,不是侍卫步调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她辨别出是在院子外。

“有人,我去看看。”她起身往外走去,苏珂好奇,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跟了过去。

大墙根儿处,殷姮月和赵妍躲着这里,殷姮月比了比这堵围墙,还是有些高。

她小声与赵妍说道:“赵妍,你确定这是最矮的一堵墙吗?看上去还是有些高啊。”

赵妍也同样的小声回答:“千真万确,四公主告诉我的。”

殷半夏说的,那确实是真的。

“那这样吧,你扶着我点,我上去之后,再拉你上去。”殷姮月活动了一下筋骨,赵妍蹲下抬手,两人对视一眼,肯定地点了点头。

“宣阳公主?”

黑夜中传来了一道女声,殷姮月和赵妍两人被迫地停下了动作。

走出来了两个人,苏珂,还有——临逢!

殷姮月看到临逢,两眼顿时放光,“临逢,你怎么在这?”

苏珂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临逢,心想原来她俩认识啊,“公主,这么晚还不睡,你想翻墙干什么?”

殷姮月轻轻地拍了拍手,“当然是出去玩咯,来了上京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逛过。”

苏珂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说道:“那公主可缺向导?我从小在上京摸爬滚打,这好玩的地方知道的多了去了。”

四个人一拍即合。

一堵围墙对于临逢来说,不在话下。她率先翻上围墙,再把殷姮月拉上,其他两人陆续上墙。

苏珂在一旁啧啧称赞,“腿长,真是了不起。”

临逢利索地落下,转身向殷姮月伸出双手,“我会接住你。”

在夜幕下,殷姮月显得格外小只。

她从不会怀疑临逢。裙衽翩飞,如同一只轻巧的猫儿落入主人的怀里,她的双手攀附在临逢宽厚的肩膀,双腿也缠在她精干的腰肢。

临逢毫不费力地稳稳抱住了殷姮月。

苏珂也跳了下去,“赵妍,我能接住你。”

赵妍狐疑地看了一下苏珂的身材,听说苏珂常年女扮男装,应该可以接住她吧。

赵妍信任一跳。

结果两人摔做一团,“唉哟!”

对比起临逢轻松地抱住殷姮月,赵妍又恼又气,但还是把给自己做垫背的苏珂拉了起来。

苏珂揉了揉腰,“是我不够强,不是你重哈。”

赵妍噗嗤一笑,“你也是女子,不必逞强。”帮苏珂拍了拍灰尘,“临逢她不一样,人家是少将军。”

见苏珂感兴趣,她简单地说了一下关于临逢的英雄事迹,苏珂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大呼:“临逢真乃神人也!”

上京还未到宵禁的时候,街市上摩肩擦踵,人来人往。

临逢不经意之间拉住了殷姮月的手,默默地站在旁边,替她隔绝周围拥挤的人群。

赵妍也看出今天的集市游人有些多,“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苏珂算了算日子,“快到乞巧节了,所以人多。”

街边首饰摊的老板娘有一双慧眼,立即锁定人群中最登对的一对小情侣,“小郎君,给小娘子买朵好看的珠花吧。”

男孩穿着一件褐色胡服,女孩穿着褙子长裙,俊男靓女,格外养眼。

临逢没有转头,殷姮月倒是回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笑的更加开心。

殷姮月弯起嘴唇,拉着临逢过去。小摊上的珠花虽然用料一般,但胜在灵动,她挑了一只和衣服相配的茱萸花簪。

老板娘嘴甜,会来事,她双手递给临逢,打趣道:“小郎君莫不是害羞了?怎么不帮小娘子簪花呢?”

殷姮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杏眸微弯,跟着掺和,娇滴滴地说道:“郎君莫不是不爱人家了?”

赵妍和苏珂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临逢起初的一点小尴尬被殷姮月的玩笑话冲淡了。她唇角微扬,单手接过那只花簪,捧起殷姮月的脸颊,放柔了声音说道:“姮月妹妹喜欢,便是画眉描唇,皆不在话下。”

茱萸花簪稳稳地落在了殷姮月的鬓间,让原本简单装扮的殷姮月,变得娇俏可人,可谓是人比花娇。

周围喧嚣的嬉笑声在此刻化为宁静,万千过路人只留下一个人,眼中只剩下殷姮月眼中揉碎的温柔目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剧烈的心跳声成了这段情愫的独白,临逢摸上了自己的心口,试图平静,脸上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的神情,最后化作温柔地抚摸着殷姮月的鬓发。

老板娘听出这是女生的声音,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唉哟,原来也是小娘子啊,小娘子实在是过于俊俏,这黑灯瞎火的、上了年纪的我难免认错。”

临逢没有生气,上前付了发簪的钱。

她们又路过一个灯铺,临逢这次主动地买了一只兔子灯,送给殷姮月,兔子灯小巧精致,栩栩如生,殷姮月看着十分欢喜。

四人吃吃玩玩,愉快极了,她们甚至包下了一艘乌船,夜游护城河。

凉爽的夏风吹拂过每个人的脸上,刚刚喧闹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此时的宁静。

四个人躺在甲板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星星格外的明亮,月亮散着清晖。

唯独临逢是一个有心事的人,无心风景。

她悄悄地撇过头,偷看殷姮月。想到刚刚的悸动,很不可思议,少女的心动在那一瞬之间,又好像十分的合情合理,殷姮月并不怕她,有时她也会对自己某些时刻露出欣赏的神情。

原本打算跟在殷姮月身后吃喝玩乐,装作乐不思蜀的样子,以此麻痹帝皇的疑心,但临逢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南疆,而殷姮月作为公主,她不可能会为了自己离开上京。

临逢将自己的心收好,做好一个朋友的分寸,她还是会的。

忽然,乌船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船家拿着竹竿戳了戳,“嚯——是尸体!”

尸体捞了上来,是一具女尸,容貌还未损坏,颇为好看。

苏珂竟然认得,“是花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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