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巴掌印

殷辛荣召来了刑部尚书张三。

“爱卿,你怎么看?”

张三拿出了所有的证据,仔细地推演道:“陛下,三皇子与宣阳公主当日失踪之后,微臣便派人去收集了那些刺客的尸体与武器,发现有一柄剑失踪了。所以微臣认为至少有两波人马在行刺,甚至第二次行刺的人就在当日的大营之内。”

贵族大臣们一听到大营之内还有刺客,纷纷都慌了神。

殷辛荣阴沉沉地道:“查,全部人都查一遍。”

“陛下!不可啊!”

“刺客可能还在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

“陛下,您不能以身试险。”

众大臣们纷纷跪下乞求。

临逢与殷姮月也顺势而跪。

殷姮月的心中则在想那名龙卫现在身在何处。

张三却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陛下,如今一夜已过,刺客已经离去,不如回去让仵作仔细看看。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殷辛荣只能作罢。

“来人,将苏护革去官职,由江程接任禁军。”

苏护颤抖地身体伏地长跪,心中已知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罪臣,谢主隆恩。”

紧接着,殷辛荣发布旨令,全部人撤离,刑部的官员留在这里查清楚杀死殷煜的凶手是谁,还有那些刺客是谁。

众人骑着马儿、坐着马车,纷纷跑路,仿佛后面有猛虎追着他们一样。

这次临逢以没修养好身体的理由,留在了殷姮月的马车内。

殷姮月甫一见到临逢,激动地扑倒在她的怀里。

“你是不是傻?干什么要挡在我身前。”

临逢紧紧地拥抱住殷姮月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我没事的,阿姮。”

独属于临逢略为喑哑的声音再次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的罪,我一并承担。

就算是走到了阎罗殿,走到了判官前,我也绝不反悔。

殷姮月抬起了头,眼眶里已经有了浅浅的泪花。

临逢心疼坏了,耐心哄道:“别哭,别哭,你看我俩的巴掌印多对称。”

一左一右,确实对称。

殷姮月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巴掌印,破涕而笑,接着拿出了临逢爱吃的糕点,亲自投喂她。

“啊~”

临逢难得羞赧了脸,但为了配合心上人,僵硬地张着嘴,咬下了这口桃花糕,脸上满是无奈,说道:“我这辈子也就小时候喝奶是被人喂的。”

隔着好几辆马车,殷复的马车上,也坐着两个人。

殷复对着身边的侍从低声吩咐道:“去查查江程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人注意到他。”

另外一辆马车上,殷乔的对面坐着林雪意,两人在马车上对弈,殷乔执白子,林雪意执黑子,棋局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你觉得,会是谁杀了殷煜?”

林雪意拿棋子的手一顿。

“总之不可能是我们。”

殷乔轻叹了一声。

“煜弟死得蹊跷,端妃娘娘又当众殴打姮月阿姐和世女,父皇心中肯定难受,可叹我为君臣子,却不能为君分忧。”

林雪意低下头继续下棋,将嘴角的笑意强压了下去。

“殿下可以多陪陪陛下,陛下一定能宽慰些许。”

又过了一日。

殷辛荣在御书房召来了刑部尚书张三。

张三拿出了所有的证据,仔细地解释道:“陛下,那些刺客的口中藏有剧毒,是来自江南特有的一种毒药,名为烟雨客。”

“根据当夜的侍卫所说,煜王一直待在营帐,就连吃食都是贴身宫女送进营帐。可当微臣派人去寻那名宫女,她早已死在了营地外的小溪里,身上的刀口与煜王无异。”

坐在上头的殷辛荣沉声道:“查,全部人都查一遍。”

殷煜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与体面。

梁端妃在葬礼上哭到几度昏厥过去。

她的这个年龄,已经很难再去邀宠,生下皇子。

殷姮月平静从容地走到了灵柩面前,她也知道身后的梁端妃恨不得将她撕碎。

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见了。

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后。

殷姮月垂下眼睫,弯下脊背,鞠躬三次,为殷煜奉上了三根线香。

拜完之后,她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去。

临逢在其身后,随她一起离开。

直到她们走远,在场的其他人才敢悄悄松下一口气。

末席上有两个绿袍小官偷偷摸摸地说着话。

“临、临世女的目光,太吓人了。”

“嘘,小声点,习武之人,耳朵通常很灵的。”

殷半夏跪坐在梁端妃的身后,这些天她变得沉默了许多,眼底也有了青黑。

梁端妃终究还是体力不支,被贴身宫女扶着回去。

殷半夏担心母妃,也偷偷地离开了。

果不其然,梁端妃依然在哭泣着,身边的宫女端着一碗素菜羹,苦苦相劝道:“娘娘,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东西,保重身体啊。”

殷半夏走了过去,主动接过宫女手里的素菜羹,“阿娘,您再伤心,也要吃点东西,要是……”

“砰!”

手里的素菜羹被人一把掀翻,滚烫的菜粥全洒在了殷半夏的衣服上以及露出的脖颈,冒着热气的粥一下子将她的皮肤烫红。

“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就是生来克你阿兄的,在肚子里的时候抢你兄长的吃食,现在你兄长死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少来讨好本宫,本宫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梁端妃愤怒地咆哮,姣好的容貌扭曲成了一团。

像吃人的恶鬼。

她怒视着殷半夏呆楞的目光,近乎天真得无辜与不知所措,心中更加愤怒。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殷半夏的脸。

有宫女害怕地急忙跪下:“娘娘息怒。”

殷半夏沉默地维持着被打歪了的半张脸,比起被烫伤的脖颈和被打的脸,心更加地疼。

从前的责打与怨怼,殷半夏仍给自己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是阿娘为了自己好,可如今看着阿娘扭曲地如同恶鬼一样的面庞,她清醒了——眼前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母亲!

“端妃娘娘,”被打散的发丝盖住了她的神情,她闭上了痛苦的泪眼,再睁眼已是全然不同的神情,“您既然如此憎恶儿臣。”

殷半夏转过头,眼神平静之中带着决绝。

“今日你我母女情分,”她拎起素白的衣袍,生生地用手将它扯断,“犹如此袍,一刀两断!”

一截断袍跌落。

殷半夏不再言语,用尽了全力逼着自己不要再去犯贱,逼着自己转身离开。

梁端妃气急败坏地指着殷半夏的背影,震惊怒吼:“好、好、孽女!今日你我母女情分就到此为止!你可别又求着本宫给你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殷半夏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宫殿。

“母慈子孝?呵!母慈,才能子孝,您对我有过半分仁慈吗?”

“放肆!住口!我可是你的阿母!”梁端妃登即暴跳如雷,厉声尖叫,“来人,将她拖出去,给本宫好好跪在门口反省!”

殷半夏拼命地握住藏在袖中剧烈颤抖着的手,心脏错了呼吸,险些快要断气。

可她仍要继续说:“阿母?端妃娘娘,您可是忘了,本公主的阿母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后娘娘!”

殷半夏猛地甩过头,双目如有焰火,死死地盯住气急败坏的梁端妃。

梁端妃喘着粗气,竟一时被殷半夏狠戾的目光威慑住,她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

只好任由殷半夏的离开。

殷半夏身边的贴身宫女燕儿看到自家公主又是一身伤痕累累地出来,险些叫了出来,眼泪汪汪地念道:“公主,娘娘……”

“嘘,不要说。”

殷半夏制止了她的话。

直到二人走回了碧云宫,殷半夏的住所。

燕儿才敢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

她拿出常年在屋内的烫伤膏药,一边往殷半夏的脖颈抹去,一边小心翼翼地宽慰着殷半夏。

“公主,您、您莫伤心,娘娘肯定是伤心至极,才会失态。”

殷半夏听到之后,反倒笑出了声:“小燕儿,别哭了,这些天已经听够了哭声。”

“呜、我不哭了。”

小燕儿咬着下嘴唇,不再哭出声,只是有泪水不断地涌出。

殷半夏疲惫地阖起双眼。

再大的失望与难过,只要学会了不在意,就可以不去在意。

“我饿了,你去取一碗甜羹给我。”

只剩下了殷半夏一人。

往日最爱闹腾的公主,在一刻竟然如此落寞。

殷半夏望着门外的天边的云,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狭窄,窄的一眼看到头。

皇家尚且有如此不公平对待女儿的母亲,民间岂不是会有更多更多遭受不公对待的女儿。

她是公主,她可以有这份能力去做些什么事情去帮助这些与她一样的女儿。

殷姮月在心中还有点惋惜苏珂因为苏护的缘故,要离开了京城。

临走前,殷姮月私下约见了苏珂。

苏珂换回了一身干练的男装,脸上也不见郁郁之色,整个人透着一股昂扬的精神气儿,还未见到,笑声就从远处传来了。

“哈哈哈哈,草民拜见公主。”

殷姮月坐在圆桌旁,忍不住打趣她:“怎么,你爹没官当了,这么开心?”

苏珂毫不犹豫地幸灾乐祸,呲着一口大白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以前藏起来的市井混不戾气息。

“那老登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已经管不到我头上了,公主,我要去南疆那边做生意,您有兴趣投资吗?”

殷姮月找她出来,就是想做这件事,明面上封地的税收不好动手脚,只能暗地里做些什么,同时她也看中了苏珂的生意头脑。

“诺,”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箱,“钱都在这里了,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只有一点,宣阳,我的封地,要尽快去做。”

“这是我的玉牌,你拿着,别人就知道你的后台。”

苏珂举起双手,恭敬地接过这枚触手生温的暖玉。

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不怕其他人议论您钻研商术?”

殷姮月需要钱,越多越好,因为她想要养军队,军队可是一个烧钱的存在。

与其守着个公主封号,不如拿来做招牌。

“不怕,你放心大胆地做吧,亏了也没事。”

苏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虽然不能做老板了,但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还是一颗好说话的大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东家好!”

殷姮月也笑着应了一声,“那你可别把东家的底裤都赔光了,要不然我就只能去嫁人了。”

苏珂挠着脸,想也没想地说道:“临世女肯定不会亏待公主的,听闻南昌王府财力雄厚,每年都给朝廷按时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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