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卦为火

姬白辞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扫去不存在的灰尘,边上座边开口道。

左座上的梁贵妃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南陵水患危害甚大,本宫便自作主张,召集姐妹们,筹募些银两用于赈灾,也为灾情出份力。”

姬白辞颔首,特别爽朗的开口:“是该如此,我作为帝女也应当积极响应梁贵妃的号召才是。”随即转头对身后侍女道,“椿桃,去取两万两白银过来。”

椿桃应下便踏出凤仪宫取钱去了,余下众妃嫔小声议论,梁贵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两万两,这快相当于她小半年的开销了。

“帝女如此心系灾情,那本宫作为筹募人,也该有所表态,本宫便出……两万五千两好了。”

梁贵妃心在滴血,脸上还是微笑以对,姬白辞这个小蹄子,打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现银?

领头人一开口,余下的便陆陆续续捐款,只不过后宫梁贵妃一家独大,其他妃嫔是确实没多少闲钱,捐的也不多,最终是筹到了十五万白银,届时同赈灾银一同拨往灾区。

“此次灾情严重,圣上应当会派遣重臣前去南陵安抚,不知我儿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

凤仪宫人去楼空,余梁贵妃一人心中叹气,这虽说是个机会,但同时也危机四伏,一路上不知多少暗地里的人盯着准备出手。

如今梁贵妃的亲儿子四皇子风头正旺,要是能够代表圣上去巡抚,那在民间可是赚足了名声,这差事办好了回来在朝堂之上说话也多几分权重,只是这灾区生活艰难,条件恶劣,只怕她那在深宫中娇生惯养的四皇子受不住这些苦,再就是,其他皇子的暗箭难防啊。

后头风波才落,这前头朝堂之上又是一番风雨再起。

“禀圣上,南陵地方来报,洪水已经退去,余下的百姓也安顿完毕,只是……多处集聚之地爆发了瘟疫,地方医疗有所欠缺,请求中央加派医疗队伍,控制疫情。”

殿下的人抱拳禀报着南陵传来的消息。

圣上皱眉蹙额,“即刻从太医署中挑选良医,组织中央救济队伍前往灾区,至于领队之人……”

“启禀父皇,儿臣请旨前去南陵赈灾,解决水患,救济身处苦难之中的百姓,为父皇分忧。”

四皇子率先站出来,手执象笏,振振有声的请命,一些四皇子党纷纷表示“附议”。

圣上敷衍点头,也不答应。

果不其然,其他皇子也都站出来请旨,努力争取赈灾机会。

圣上头疼。

两指揉了揉眉心,微阂的余光便瞥见一旁的裴为卿,神魂离窍但是站姿依旧挺立,佯装得倒是一本正经,圣上灵光一动,头疼突然好了几分。

这太常卿虽说在朝堂之上话语权不高,但祭祀什么的实权可不小,也算得上是个朝中重臣。

因为舆论架空他的权,圣上本就心生愧疚,借此机会,慢慢放权也是不错之举。

也趁机打压打压几个皇子,老是争权夺利什么的,太伤兄弟感情了。

思至此,圣上开口,

“领队之人,便由裴卿担任。”

裴为卿:???

众人愕然,四皇子诧异,弯了弯腰拱手道,“禀父皇,儿臣觉得不妥。”

“昨儿不是说水患是裴卿失职之过,如今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有何不妥?”皇帝不满。

“禀父皇,太常卿……毕竟不是皇家中人,无法代表圣人,请父皇三思!”

四皇子直径跪下。

四皇子这是在提醒圣上,皇子间怎么争,那这权力声望也是落在皇家,姬家的手里。

这机会给朝中其他重臣都可以,就是不能给裴为卿,一个心怀不轨的谋逆之徒。

这次众臣倒是心齐,跪下一片的“请圣上三思。”

连裴为卿都表了态:“微臣也觉得不妥。”

圣人勃怒,气得吹胡子瞪眼。

“放肆!!”

一个个都反了这是?!还有这个裴为卿!真是不识抬举!

四皇子跪得秉直的腰肢俯下,低着头琢磨不透圣上的心思,几个皇子也紧忙着跪下低身,跪在地上的众臣头低得更深,大殿静寂,死如谭水无声。

“太常卿代表不了圣人,那本宫呢?”

大殿外一道飒声传来,势如破竹般划破这一触即发的局面。

“儿臣姬白辞求见父皇。”

“宣!”圣上面色稍朗。

裴为卿抬眼向外望去,只见姬白辞一身赤色黑金镶边朝服,额间花钿妖娆,云鬓凤钗,与生俱来的高贵傲气,如海水涨潮般声势汹汹,举手投足间已经自带威严。

“禀父皇,儿臣贵为帝女,自是该为父皇解忧,为民造福,儿臣恳请父皇下旨,由儿臣代父皇下京,太常卿陪同,一同前往灾区赈灾济民。”

圣上抬眼帘看着大殿之下请旨的女儿,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已经是颇有威严的帝女,也会为他分忧解难,忧国恤民了。

圣上欣慰,眉头舒展开来。

“准了!”

“谢父皇!”

姬白辞莞尔,不卑不亢,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谢过,抬头时正好同裴为卿对上眼,俏盈浅笑着起身。

裴为卿不动声色收起眸中的光亮,隐晦不明。

圣上大悦,他可不只有皇子,还有个帝女呢,代表他的还可以是自己的亲亲女儿呢。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众臣面面相觑,四皇子脸色也不好看,但这结果也比被其他皇子抢了,裴为卿单独得了便宜的强。

“圣上英明。”众官再次齐跪。

退朝后,大殿外朝臣议论纷纷。

“圣上糊涂啊!怎么能让裴贼去解决水患,这不是再给他机会吗!要是他在南陵养了兵夺了权的,天高皇帝远,哪里能管的着!”

“再自立为王,扣了帝女,那这国姓怕不是要该姓裴啊!”

“慎言慎言!”

“或许裴大人没有这个心思呢。”

身旁的官员急忙捂住他的嘴。

“我就要说!南陵巡抚这件事本就该在几个皇子里面挑选,怎么排也排不到他这个太常卿!”

“当初国师就预测他不是什么善茬,年纪轻轻就坐上太常卿的位置,九卿之首!天生造反的逆党!说他没有这个心思谁信!”

“圣上就信。”身旁的官员嘟囔。

刚才还亢奋激进的官员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待两人远去,裴为卿不动声色地从一处不太显眼的角落里显出身。

接着姬白辞如同小太阳一般同样从角落里蹦出来,跳到裴为卿身旁,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

“别丧啊!”

“父皇真心信你。”

“真的,你别听那些乱七八糟讲的,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什么自立为王扣了帝女,净是些颠三倒四的屁话。”

裴为卿抿抿嘴,神色奄奄,道了一声“无碍”。

“裴为卿!”

姬白辞少有的叫了他的全名,他慢吞吞转身看着她。

“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

姬白辞泄了气,她刚从梁贵妃那儿出来,便听椿桃说了朝上之事,心道八成这火怕是又要烧到她家裴大人身上去了,便匆匆赶过去,果就碰上圣上指名点姓的要裴为卿南下巡抚。

裴为卿张了张口,到底是没发出声音。

他知道她是在护着他,他也知道那时圣上震怒的情形下,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圣上执意要他去,四皇子党急了眼,居然让圣上下不来台,真真是愚蠢。

况且,如若姬白辞请示代表圣颜一人前去,不也是同那四皇子一般争权夺利了么,怕是又得惹得圣上不悦。以帝女名号与他一同前去,既保全了皇家名声又能顺了圣上的意。

说到底,这桩事他就是逃也逃不过。

只是……

他本就在避着这些皇子争权夺利,这下子,就真卷进去了,真成戴罪立功了。

平平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许久,裴为卿垂头闷声了一句。

“阿辞,我不想干了。”

姬白辞抬手就给了裴为卿一个爆栗,斥道。

“说什么胡话呢!好不容易混到这太常卿的位置,你以前的白眼闲话都白挨了啊。”

“再说了,这事儿过了,你太常卿的位置就算站得稳稳当当了,不至于那些个多嘴的人说几句便让你失了势。”

裴为卿被敲得一怔,却只是低着头摸摸被敲疼的脑壳,咕咕哝哝了一句“下手还真不轻。”

不过阴云笼罩般的心情被这一敲,倒是消散不少。

说的确实不错,这太常卿的位置好不容易爬上来,却是个有名无实的官位,权力在他手里本就不大,说架空就架空了,他裴为卿,不甘心!

鸾鸣殿中,姬白辞生无可恋的任凭椿桃给她卸下一身朝服,她平日里穿着虽算不上简便,但至少不重。这朝服,却是真真实实的白银黄金美玉镶钻,不仅重还繁琐无比,一上午折腾下来,在这冬日里她都闷出了一身的汗。

“殿下,那儿来的信。”

与椿桃一般服饰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中端拿着一封信。

姬白辞抬眼一撇却无动作,示意着念来听听。

湫梨在殿下的示意下,小心翼翼打开信封,抽出里边的信纸,展开一看,愣住了。

“殿下,这……”

姬白辞换装完毕,向着她勾勾手,湫梨很有眼力见的递上信纸。

椿桃也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咦,这画了几横是什么意思?”

那信纸上赫然画着几条横线,一条长横之下是两条短横,再是两条长横,长横之下又是两条短横,最后一条长横收尾,上下对称,左右对称。

姬白辞笑了笑,“这是点我呢。”抬手便将信纸丢进焚纸炉中,边走向梳妆台坐下,椿桃立即跟过去开始着手解下凤钗。

“殿下,何解?”湫梨也跟了过去。

姬白辞看着镜中倒影,身后的椿桃同样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听。

“这是伏羲八卦中的离卦,离为火,是要说我今日所作所为,冲动了呢。”

两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麻溜的给姬白辞梳了个舒适的发型便很有眼力见的退开了。

姬白辞沉思,其实这信中的卦象并不是她所掰扯的那个意思,上离下离,同卦相叠,从这个卦象去解读,是提醒她这一路该主动把握风向,一旦有哪一方势力先变,整个局势都会被改变,争取先变,才能有赢下这一局的机会。

看来这南下巡抚,是不会太平了。

姬白辞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暗格里翻出一块玉佩,墨绿的玉身被雕刻成令牌模样,上方刻着一个“穆”字,下方流苏摇坠。

年轻帝女握着这块令牌样式的玉佩,思索片刻,将其玉佩放入贴身衣物中,抬眼间,眸中清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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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殿下她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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