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暖帐,满室静谧。
宁兰因夜半起身,悄然点亮烛台,因为突然的心悸,致使她醒了过来,这种感觉,与那次的铃声过后的感觉相同。
她突然忆起在书卷上曾翻阅到有关红蓝心蛊的解释。
“红蓝心蛊,母蛊为蓝心,其诞下红心子蛊,两蛊血脉相通,感应之力非凡,两具宿体皆会感同身受,其难制得,却也霸道无比,凡有其他蛊入皆被消灭,只余一丝痛楚传达彼身。
只一者,需药物压制其躁动规避暴毙之风,两者皆出,则两者安息,其药物可用于压制共感……”
最近一连两次宁兰因都察觉到了心悸之痛,不怕是蓝心蛊出了问题,只恐是别有用心之人悄无声息的在她身上用了其他的蛊术。
此地,不宜久留。
宁兰因这边得了檀酎的口信,祭司与邑山行宫那位将在月底之日同聚一堂,届时,她会由檀酎引见给大祭司,再借由大祭司之手,见到邑山行宫的主人毒洛薇。
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本月的月底还有二十来天,除了静等,别无他法。
而此时,北洲变得彻底动荡。
“杀!”
北冥澈熙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满眼肃杀之气,是少有人见的模样。
宁梓宥坐在后方轿辇之上,压下眉眼,雌狮般的威压,为太子压住后军,攻进华京,势如破竹。
有着李玖,李回,李汕时的三方掩护,分走了北冥槿的大半兵力,他们才能顺利的来到华京与他对峙。
北冥槿没有意料到他的外甥会从西邑回来,领军攻进城中,一番抵抗,终等不及大军归来,他在龙椅下枯坐一夜。
天光大亮之时,刺痛他的眼睛。
“皇叔,你败了。”
昔日的叔侄变得针锋相对,北冥澈熙的长刃抵上他的脖颈。
北冥槿面色颓废,是啊,他又败了。
护不住母妃,救不下容娴,母妃的血,蒙蔽了他的双眼,容娴的死刺痛了他的心脏,为何,这偌大的皇城护不住人。
他镇定思痛。既然什么都不曾护住,那他便夺了这皇权,颠了这逆境,为想护之人撑出一片更大的天地来……
“北冥槿!”宁梓宥怒火中烧,前来质问,“你给陛下喂了何物?解药在哪儿?”
她上前拽过他的衣襟,凤眸死死盯着他。
北冥槿冷笑,“放我妻儿活路,我自会交出解药,任凭处置。”
“好哇,交出解药,允你一人赴死,若陛下出了好歹,就地府团聚去吧!”
宁梓宥冷冷的开口,一把将他推到在地。
北冥槿轻声应下,“好。”
而后将手伸入袖中,他知晓皇嫂重诺,一颗解药□□儿平安,他能够放心的去了。
北冥槿将解药交到宁梓宥的手上,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北冥澈熙高举长剑,北冥槿闭上双眼。
“爹爹!”
“太子殿下,手下留人!”
北冥澈熙停下手中的动作,回首望去,是北冥甫阳和容王妃飞奔而来。
容王妃拥住破碎的北冥槿,北冥甫阳俯首于北冥澈熙面前。
在别人面前不可一世的慧阳郡主,此时姿态放到了最低。
“太子哥哥,我已拿爹爹的军符令全军投降,放李将军他们过来,我爹爹他一时误入了歧途,却并未实质伤害过陛下,只是幽禁宫中,谋划上位之事。”
北冥甫阳吸了吸鼻子,压下鼻音“望太子哥哥仁慈,等候陛下圣意可好?”
北冥澈熙冷然:“父皇仁厚,谁人不知。皇叔做错了事,我可不是轻饶之人。”
北冥甫阳面色一变,“太子哥哥,我手里有一封密信。”
北冥澈熙不以为意,抬手想要召人过来将她们母女二人带下去。
她抬起头来,眼眶微红,“这事关您远在西邑的姨母,宁二小姐的安危。”
北冥澈熙垂眸看她许久,收起佩剑,转身离去,“抄押荣平王府,涉事之人关入大牢。”
北冥甫阳抹了把泪,来到爹娘身边,轻声安慰,“爹爹,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
荣王妃也将女儿拥过怀里,轻抚她的背脊。
……
宁远期忙前忙后的看诊,救治北冥川这个姐夫。
解药服下,他体内的毒确是解了,并未危及性命,令他脸上浮现愁容的是,陛下的身体,本身已不堪重负了。
连年国事的操劳,压垮了他的身体。
室内只余宁远期和北冥川两个人,一众太医跪在殿外,将希望寄托于名医的关门弟子,宁远期的身上。
北冥川面色苍白,嗓音枯乏,“远期啊,实话告诉孤,孤还剩多少时日?”
宁远期默了默,实话道:“半月只余。”
北冥川盯着床幔,神色空洞,“半月啊,足够了。”
“远期啊,你去帮我将皇后和太子唤进来,把其他人遣散吧。”
“是。”
宁梓宥带着儿子进来,坐在床边,喂给北冥川水喝,而后握住他的手。
北冥川先是看向北冥澈熙开口:“澈熙。”
“儿臣在。”
北冥川讲话断断续续,“你皇叔……犯了错,是这皇城毁了他。若无其他,便贬其王府宗室众人……为庶民……流放边疆苦寒之地吧。”
“是。”
“还有,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嵩公公………此人,心怀不轨。将其……缉拿处死。其余人等按律法……处置了吧。”
“儿臣晓得了。”
“还有道圣旨……留存在东宫的密室之中。你要记得……昭告天下。”
“是。”
宁梓宥在一旁红了眼,只是静静的陪伴在他身侧。
北冥澈熙见他不再嘱咐,抬手作揖,“儿臣告退。”
殿门传来动静,是宁远期端着碗汤药进来。
“陛下,长姐。”
宁梓宥吸吸鼻子:“你怎么来了?”
“我送副活血红面的汤药过来给陛下。”
北冥川面色苍白得紧,看着挺难受的。
宁远期将汤药放下便再次离开。
宁梓宥握紧帝王的手,将额头靠过去,“陛下,妾身会陪你走完最后。”
帝后间的昵语,不为他人所知。
……
春天为万物带来复苏,而北冥川也永久埋葬在了这个春季。
太子继位,新皇将会带领北洲继续安定兴盛下去。
北冥槿一家,带着简陋的行囊,远赴流放之地,一只红色的蝴蝶,落上他背后的行囊,稍顿片刻,振翅飞向了远方。
……
而宁兰因在西邑这边,遭遇了刺杀。
一日,苓玉邀她同游,在苓玉离开,独留下宁兰因她们时,忽然有人行至她面前撒了迷药,将她迷晕。
他们人多势众,纵使翩翩和玉柔实力强悍,却还是被拖住了手脚,晚了一步,宁兰因已经被人带着消失在人群之中。
翩翩急的跺脚,玉柔回过神想去找苓玉姑娘一同去寻小姐时,被一人拦住了脚步。
“别乱跑了,我们殿下能够找到宁小姐的踪迹。”
此人,正是裕平。
玉柔沉思,连带着翩翩不敢全信他的话语。
许久,玉柔问道:“你那里可有能追踪方位的蛊虫?”
裕平伸出手,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两只蛊虫,正静静的躺在他手心。
玉柔从他手中拿过,将其中一只递给翩翩,“你拿好,去寻苓玉姑娘求救,再驱动这蛊虫,顺着它带人来寻我。”
翩翩点头,“好,玉柔姐姐,你放心去吧。”
“嗯。”
玉柔跟在裕平身后,一路飞檐走壁地穿过重重房屋,步入了密林之中。
那迷药瞬间起效,维持时间却实在短暂,宁兰因被颠簸着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扛在别人身上,在林子里穿梭。
举目无亲之下,宁兰因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晕,随机应变。
这伙人行色匆匆,有预谋的在林中绕路,过了许久才停下脚步,把宁兰因放倒在地上,将她绑住。
一阵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第一道嗓音粗大而沉,“老大,我们走了这么久,天都黑了,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吧?”
第二道嗓音尖细而轻,“必须谨慎,这人可值不少钱呢,她既然值这么多钱,那便不能掉以轻心。”
“是,老大。但这娘们儿怎么一直不醒呢?”
“一个弱女子,药效自然会长点。”
宁兰因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变小,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满脸惊恐。
宁兰因:“你们,你们是谁?为何将我带来这里?”
一个胖乎乎的劫匪指着宁兰因道:“老大,她醒了。”
那瘦瘦小小的人被胖子称之为老大,他瞟了宁兰因一眼,“啧,碍事,给她迷晕。”
“是。”
那胖子取来一块布,在上面抹了迷药,过来死死捂住宁兰因。
她本来想要憋气装晕的,没料到这人一直不放手,在宁兰因将要被捂死过去时,他松了手,但她也难免吸入一些睡了过去。
夜半清凉的林风将宁兰因吹醒,她背后靠着树干,悄悄打量这些人,一共有二十来人,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在休息,留有三分之一的人还醒着看守。
宁兰因隐在黑暗之中,让人看她看不清切。
她悄无声息的掀起衣摆,取出藏匿其中的匕首来。
刀刃出鞘,她开始拿着小巧的刀具聚精会神地开始反手切割身上捆绑着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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