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姻缘计

“小叶子,你先看看这个吧”

温叶同李慕缨一起进屋后,李溪并没有马上说明自己要他们去办的事,而是先递给了温叶一封信。温叶低首,发现这是今日孙涂送到府上的那封。

温叶依李溪所言,一目十行地迅速将信看完了。

“这——”温叶抬起眼来看向李溪,发现他此时的眼中尽是笃定之色,于是将原本询问的话一转,“丞相是都已经想好了吗?”

李溪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温叶默默地将信折好后放在了李溪身前的桌案上,说道:“那温叶自会为丞相办到。”

隔日的深夜里,在别云去往神界还久久没有消息的时候,原本属于对立阵营的四人却在一个旷野中汇了面。

“哒哒哒”的马蹄声惊得早已等候在这儿的人望去,也惊起了一串灰白色的烟尘。

“吁——”

郎却娴带着身后的被绳索绑住的孙涂,不过一人是在马上干净鲜亮,一人则是被拴在马后,狼狈地跌跌撞撞跑着。

郎却娴远远地便瞧见了在这的两人,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慕缨,心头的喜悦刚刚升起时,一瞥到一旁的温叶,嘴角马上就垮了下去。

她故意在温叶身前勒紧了马首,看着温叶被虚晃的马蹄吓到往后缩了一下,心里不由得鄙视起他来,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不屑:“怎么,凤城里没有别的人了,李溪派你这么个孬种男人来?”

想起刚才那抬高的马蹄就要往自己头上踩那幕,温叶心里还虚着,这下又被郎却娴这番讽刺了下,他也有了股气,一边将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拍去,一边对着郎却娴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给凤城下毒,郎小将军你也不用见到孬种的男人我。”

“你!”

郎却娴瞥到一旁的李慕缨,不好在这她看好的小妹妹面前发作,加之此事上的确是她们不占理,她便也没有当场同温叶计较起来,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李溪可是同意我说的交易了?”

说到正事,温叶也按下了刚才的不满,正色道:“当然,丞相说‘能以郎昭来换取凤城百姓的性命,是我们占了便宜了’。”

“哼。”郎却娴的马也同她哼了一声,“李溪知道就好。”

那马喷出的液体险些弄到温叶身上,他虽有些气但还是耐心地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不过,除此以外,丞相他还想同郎小将军你做另一笔交易。”

“哦?说来听听。”

“丞相听闻,郎家军向来以’仁义‘之名立足于大胤诸多军队中,此次下毒的事情,不是郎国公的意思吧。”

“那是自然。”一提到这个,郎却娴想起古先那厮既不将凤城的百姓当人看,也污了自家爹爹和军队的名声,一肚子火没地发,现下这人提及这个,如同掀了煮开了水的锅盖子一样,她也没多加思考的,就将她这几日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

“古先那黑心肝的男人,瞒着爹爹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还得要爹爹给他收拾烂摊子,可恶至极!”

说着说着,她手中的缰绳都勒紧了几分,直让她□□的红马啼叫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有些懊恼地看向温叶。

所幸,这男的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扬着一抹笑意道:“这样,我们之间便有相同的立场了。”

待李慕缨温叶一同离开后,端坐在高马上的郎却娴斜睨着孙涂,语气极为不善地说道:“刚才那两人没一个提及要把你带回去的,看来你在李溪面前也不怎么样嘛。”

孙涂只是喏喏地答她道:“将军说的是,小人无论在哪里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呵。”郎却娴将缰绳一拉,赤红色的马将头往一旁扭去,就要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然而就在郎却娴将双目从孙涂身上移开的这一下,原本埋首听话的孙涂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眼里尽是阴毒地看了前方离去的两人一眼。

同李慕缨走在回凤城路上的温叶,突然觉得一股寒意攀上他的后颈,像是一条冰冷的蛇贴上了他,虽只有一瞬,但还是让他心里发毛,引得他往身后看去。

李慕缨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亦跟着停了下来。

在郎却娴所骑的小红马重新激起的扬尘里,全身上下没挂着几块好布的孙涂狼狈地奔跑着,他的身上满是黑色的污泥和暗红色的口子,刚才温叶瞧见他时,只从他脸上看到了极重的疲惫,但他又不敢有一点点的松懈,不然他只会被马匹拖着在地上滑行。想想也知道,他自暴露后,在郎家军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关于孙涂,温叶对此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之前他也对丞相用孙涂这件事感到龃龉,不过后来想想,正因为这人没有廉耻底线,所以在给了承诺他的好处后,无论他成什么样子,李溪都能将他很轻易地丢到一边去,就比如现在,李溪不会没有想过孙涂会暴露这件事,但上次他瞒着众人来府里的时候,李溪既没有让他留下来,也没有告诉他如果暴露了可以怎样做获得救援,只是轻飘飘地承诺了他,待此一仗后,他可以在大岐的军队里获得怎样的军职,这人就心甘情愿地为李溪传递消息。

李溪应该已经知道孙涂暴露的事情,但此次他要温叶前来同郎却娴交涉,却没有提及要他将孙涂带回去,想来此人在李溪眼里已经是个随时可以扔掉的棋子了。

温叶不知是该说孙涂这人重利愚昧好,还是应该说李溪知人无情好。不过看到孙涂现下的情形,温叶想起自己同他之前的接触,温叶对这人实在生不起一丁点的怜悯和同情来。

他侧过脸微低头看向李慕缨,她还是那样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阿缨。”

“嗯。”

“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嗯。”

温叶再次走上了回城的路,刚刚那一瞬,他突然很想问李慕缨,她如果知道了孙涂在背后是怎样说她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是这样冷漠吗?会不会也会像其他寻常女孩子那样气恼地红了脸,而后嚷嚷着要取孙涂的命?

但看到她一尘不染的眸子时,他又将这些想法压回了心里,甚至还有些自责,他怎么会想到将这些污言秽语说给李慕缨听?李溪这么用心地呵护她,让她不受世俗污秽的侵扰,他温叶即使再怎么不堪,也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只是在他不断自责的同时,他竟还有一些遗憾和期待,他好像有些想从李慕缨脸上看到些别的表情。

这夜的风吹去,到第二日的天光大亮之时,一架看起来不怎么简朴的马车从凤城中驶出,直至城外山峦间的大营前停下。

赶车的仆人带着灰白色的斗笠,以帽布遮脸,扶着车中的男人下了车。

这男子就是岐国的大夫秦祁,现下他虽能借助身旁人的手步下车辇,但病弱的身体依然使他双脚无力,仅仅只是这两步就已经让他开始有些喘不上气了。

而得知周暨会派人前来的郎国公,一早就带着人守在了这里,看着秦祁虚弱的样子,连忙上前从那仆人手中将他的手接了过去搀住,还对着那仆人道了一句:“我来便是。”

而后,才颇为不忍地对秦祁言道:“秦大夫,此番是我对不住你和城中的诸位百姓。”

“国公大人言重了。”秦祁虽现在说一句都要喘上三喘,但还是紧握了一下郎国公的手,示意他不必自责,“来之前丞相已经将实情告知了我,现下的一切亦不是国公大人的意思。”

郎国公叹了口气,扶着秦祁往军帐中而去。

待他二人在帐中坐定后,秦祁才将一卷黄色的布匹从袖中拿出,递给一旁郎国公的军侍,让他转交给郎国公,并言道:“主公为城中生病的百姓计,接受大王的招降,为证明其心之诚,愿将主公次女嫁与国公养子,以修秦晋之好,换取城中疫病解药。”

“这——”郎国公默不作声地往帐外望了一眼后道,“虽说能不起兵戈解决此事,但——”

秦祁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接着说道:“主公知晓国公大人有所顾虑,但如今大人的养子已被我们所擒,若他能迎娶主公之女,那国公与主公即为一家人,一来可向远在歌都的大王表明主公改过的决心,二来国公的养子既为主公女婿,主公是断不会伤及他的性命的。”

“但,郎昭他可是只——”

“国公大人更无需忧虑此事。”秦祁再次打断了他,“主公已知晓郎昭公子的身份,但他说,他只知道郎昭将军为人正直勇猛,此郎君能成为他的女婿,是主公之幸,至于别的,主公并不在意。”

秦祁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郎国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失笑道:“秦大夫,刚我见你时,还觉得你弱不禁风,没想到,你来这趟竟是要我不同意绝不肯罢休呀。”

秦祁笑了一声:“呵,君子有成人之美,秦祁也没有什么大的才能,此番受主公所托,为郎小公子和二女公子做媒,祈自当竭力促成此事。”

“诶——”郎国公将右手举起,让他停下后,自己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晓得了,只是我的意思是还需要再问一下郎昭和你们女公子的意思,秦大夫你要做媒,总不好做出一对怨侣来吧。”

秦祁用袖子遮住唇,在郎国公面前神色自若道:“祈既然来了国公眼前说要做这个媒,自然是安排妥帖了的。”

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了另一张折叠好的黄色纸张来,那单薄的纸张并不能完全遮住其上被浸透的黑色墨迹,郎国公看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是郎昭将军在牢中写给国公大人的家书。”

秦祁将信递给一开始的那位军侍,待那军侍将信件送至郎国公面前,他马上取过极为小心地摊开来。

嗯,这确实是郎昭的字,且字迹工整流畅,笔画也不见断绝虚浮,可见他在写这信的时候未受到半点虐待和强迫,但是他写这信的意思是——

郎国公将信重新折好,揣进了怀里。

“既然是郎昭的意思,我愿与岐王一同向大王上书,尽快定下此事,以解凤城之困。”

注:

君子有成人之美:出自《论语·颜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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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姻缘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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