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拧巴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池以诚依旧开着那辆小三轮送她到客车站,下车的时候池以诚帮她拿行李箱,平稳放到地上以后,池以诚又上了车,他摆摆手跟温筠说再见。

温筠点点头扭过身也走了,天知道她多想要问问他,他们还会再见吗?

温筠攥着行李箱提手的关节被轻轻捏红,她小心翼翼的向后去捕捉少年的身影。

少年双腿大跨着坐在那辆三轮车上,穿了一件黑色挂肩短袖,他抬起手来,一只手捂着风,一只手点燃打火机的时候手臂上的纹身似乎若隐若现的。

温筠这些年来太过于温吞,从小到大都是大家眼里的乖乖女,她身边的人抛开家人外,甚至乎连个能说话的好朋友也没有。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那种淡淡的,刺痛着心里的感受,害怕他突然抬头看自己,可如果真的看了一眼自己,可能心脏会随着一阵挠痒痒的感觉,快要涌到嗓子眼里。

温筠在这方面耍了些小心思,她早上临走前把一条沉木手链压在了房间的枕头下。

如果池奶奶,或者他收拾房间的时候,也许会看见那条手链,然后打电话告诉梁云筝。

这样她跟池以诚也许就有了下次联系的机会。

当天回去温筠在日记里写:

有些东西是刻写不出来的,我很想试图用文字留住一些什么,可我发现文字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浅薄。

文字的出现,它得有原因,可是我发现世界上本来就应该没有原因的事情太多了。

——

写到这里梁云筝怕妹妹晚上饿,端了份饺子上来敲温筠的门。

温筠突然猛的把日记本合上,又拿起来,在书架找了个异常隐蔽的位置藏进区。

即使她笔下的这段文字给任何一个人看,都看不懂她的含沙射影。

“哥哥……”温筠打开门,甚至突然间,有些不敢看梁云筝的眼睛。

梁云筝很轻易的注意到她潮红的耳朵,递饺子的时候,他想到些什么,不过还是轻轻微笑着:“洗完早点休息。”

温筠心跳的不停,直到那扇门关上,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在安静的夜晚,心跳似乎慢慢平稳下来。

梁云筝回房间睡不着觉,把那通电话输入到微信里,很快就加载出来一个漆黑的头像。

网名是:death(死亡)

梁云筝不断把头像放大,看着他的网名,反复观看了无数次,然后点了拉入黑名单。

心里总有直觉在告诉他,这个人也许和温筠会有些什么关系。

梁云筝想打开房间的门,和温筠聊聊,这两三天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认识了新的朋友,她耳朵的潮红又是因为谁?

想着梁云筝心里突然有种异常的酸涩,他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床头柜捞烟。

尼古丁进入肺里,他理智压制住了情感,她是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名义上的妹妹。

他知道这一切是不对的,但是面对温筠。这是一种没法控制情绪。

以后温筠会谈恋爱,会结婚,会有孩子,她生命中所有幸福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

温筠的高中生涯也拉开序幕。

正式开始上课的那一天,所有老师都在做自我介绍,温筠自顾自的看着刚发下来的语文课本。

她喜欢语文这门课程,每次发新书,都会先打开它,里面的每一篇文章或是古诗,每一次打开,给人的感受都会不一样。

那个时候新高一课程里面有一篇文章,温筠很喜欢,在翻开这本书的第一天,那一页就被翻过来折了一条痕迹。

那篇文章叫做《雨巷》,戴望舒的。

——

“我希望逢着一个带着丁香愁怨的姑娘。”

“我希望飘着一个带着丁香愁怨的姑娘。”

——

带着愁怨的姑娘,温筠联想着自己的哀思敏感,她希望有一天也能这样被人描绘在文字里,或者诗里。

她看着一篇篇现代诗,又想到到时候语文老师讲课时一定会把这一篇篇优美的想象力,作出剖析,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那些老师也没有说出来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到了第四节课,一个胖胖的男人上台讲话时,温筠才抬起头。

那个男人胖乎乎的,温筠看着他十分眼熟,忽然想到什么。自己前几天在池以诚家里见到过他,他们还打了个招呼。

他现在脸上卡了个眼睛说话一直眯着眼睛笑,活像一尊弥勒佛,很难很难跟前几日那个在门口大骂的男人联想到一起去。

温筠看了一眼课表,他还是教政治的老师,感觉这世界还真是很小。

他叫李文嘉,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他就要开始选课代表。

老师让同学们自愿举手,一个人举手的也没有,温筠起初觉得奇怪,她记得初中的时候好像大家都很可以当老师的课代表呢。

不过转念一想又也能思考出来原因,所谓课代表,其实就是收作业的罢了,何况这个班里的同学,成绩都那么好,没有几个愿意干苦力。

时间很安静的度过这一分钟,讲台上的李文嘉略显局促的搓了搓手。

温筠低着脑袋,现在这个时候也替他尴尬着。他看着很年轻,估计是新任教的吧,温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缓缓举起来右手。

“我举手的话,应该就会有人也跟着把手举起来吧。”温筠心里这么想着。

李文嘉往上抬了抬眼镜,眯着眼睛打量着温筠。

温筠抬起来的脑袋跟李文嘉对视上,突然感觉一阵寒栗,然后慢腾腾把手放了回去,试图掩盖着刚刚举手的“罪行”。

“好了好了就你了就你了。”李文嘉对温筠说。

“做人啊,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胆子大,脸皮厚,不能想刚刚这位小同学一样,我们要像这本书里……”

好像这是所有老师的一个超能力,无论刚开始在说什么,都能拉回书里,书里说着,又能给你往书外拉去。

明明快入秋了,还是能听见蝉鸣声。

日复一天的上课,食堂跟回家,生活三点一线。

日子很平淡的快要到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这回月考要分班,大家都卯足了劲想要进前面的两个班,进了南一中的一二班基本跟985211这类大学牵上手了。

校领导说,中考考得好证明初中知识好,高中分班,还是得看高中的学习进程。

临近考试前一天,温筠躺在床上回顾这一个月,脑袋里面总是能出现池以诚的影子,这一个月以来,他没有因为那条手链联系过自己,也许打扫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直接丢到垃圾桶了吧。

其实这样去想的话是一件有点让人难过的事情,不过她们也就总的相处了一天半的时间,人家凭什么要关注你。

那自己又凭什么关注上了他。

温筠伸出手拍拍脑袋,第二天还要考试,怎么还在想这些?

高中生活比想象中要忙很多,不过她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好朋友,林泽穗。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不在是一个人,林泽穗也加入进来,她总说着些学校里或者学校外边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有时候连自己会被她逗得笑个不停。

其实这一个月里和班里同学相处的很好,结果又要被打散开来。

想着忽然想到学习成绩,这一个月学的也还行,认认真真的听老师上课,也没有感觉很困难的功课,月考分到一个还不错的班级,也许没有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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