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放在地上，许昼宣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脚上。
温暖覆盖上来时候，林小满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建设，但还是条件反射似的轻轻抖了一下。来自异性的亲密触碰，碍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这样的地方，是很奇怪。
“好了。”许昼宣抬头看她，流畅的下颌角在室内灯光照耀下，阴影骤现，格外清晰。
这张脸，不能多看。
林小满嘴里面还包裹着刚刚咬了一口的面包，没嚼，鼓鼓囊囊塞在嘴巴里。
“林小满，你不知道害怕吗？”
林小满刚准备开始嚼，才动一下嘴就听见许昼宣质问她的话，又不敢动了。包在嘴里，鼓鼓囊囊一大口。
他怎么还生上气了？她还没说什么呢？
“什么？”林小满别开眼，不再看他，眼神有点闪躲。
“你说什么。”林小满回转身体，坐直。
“大晚上跟一个男人来开房，你不害怕吗？”许昼宣站起来，确实不太高兴的样子。
原来，他是在意的是这个。
林小满直接道：“你又不是陌生人。”
有一种更准确的说法，许昼宣你又不喜欢我，管我这这些干嘛。
况且许昼宣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坏人，她很相信他。
“那也不行。”许昼宣一本正经，拿着吹风机的插头就要往她面前墙上的插座孔里插。
“林小满，你真当我是什么好人。”许昼宣语气平平，如同在说什么事实般，甚至还有点看不上眼，不是对他自己的。
是对她的。
“你是要给我吹头发？”林小满没接这话，转了话头说起别的事，像是一句废话。
许昼宣没回，作势就要按下按钮开始伺候人。
林小满感受着柔软的拖鞋，指了指窗子外边：“我想去那边。”
许昼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平平无奇的窗外，黑幕完全落下来，星星点点的灯光忽明忽灭。
林小满说着站起身来捏着汉堡朝着那边走，没在意许昼宣同不同意，有没有跟上来。要许昼宣给她吹头发，还是很别扭的。这种事情只有在她很小的时候，柳兴珠才会替她做。
她一坐下来就将鞋子脱了，整个人窝在小一点的可移动的榻榻米上。
许昼宣没过来。
还好。
林小满看了一眼周围，好像的确是没有插座。她本来就不想吹来着，反正一会儿就干了。
林小满正啃得起劲，听见许昼宣在房间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见着人影，索性随他去了。
“好吃吗？”许昼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林小满吓得一哆嗦，话也说不利索：“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昼宣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这时候知道害怕了？”
林小满不敢动，许昼宣手搭在她肩膀倚靠的地方，她都能感觉到。还有，他的呼吸。
“晚了，林小满。”许昼宣恶劣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劲儿。
他现在这副模样才真不像是好人，她突然想到之前看小说标题页显而易见的那些词汇，什么病娇，阴湿之类的，放在许昼宣身上也正合适。
林小满微微转头，拍开许昼宣手，埋汰他：“你装什么呢。”
许昼宣轻笑一声，竟像是被骂爽了。
林小满看他一眼，回正身体，又咬下一大口，仿佛手里面攥着的不是汉堡而是一个叫许昼宣的坏人。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暖风伴着嗡嗡声吹拂到林小满脸上，耳侧，享受的感觉还是很美好的。
只是明天一想到要还许昼宣钱，她的心就在滴血，平时她可舍不得对自己这么好。
“怎么换地方了？”林小满问。
“那地方，不正经。”许昼宣给了她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大概也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一回头才发现许昼宣手里拿着的是另外一款无线吹风机，他从哪儿找出来的。这里的配置都快赶得上住家了，什么都有。
他刚才翻箱倒柜，怕不是就在找这个。
林小满问：“你平常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为什么这样问？”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林小满看着窗外说。
吹风机的声音渐渐停下来，许昼宣一巴掌轻拍在她头上：“这都是常识。”他转身去卫生间放吹风机。
林小满下意识摸了摸脑袋。
回来时，见许昼宣将吃的都拎过来放在她伸手就可以够得着的茶几上。
讨厌是真讨厌，贴心也是真贴心，的确是那种小女生都喜欢的坏男孩，十分招人喜欢。
林小满默默在心里给人下了一通鉴定。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许昼宣问她。
林小满忙转开眼睛，否认：“没有啊。”
“你看错了。”
“那就赶紧吃，吃完给你擦药。”
林小满瞪着眼睛又看向许昼宣，有点惊讶，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心里窝着的一团气在被精心照料一番后，也已经消失大半。
许昼宣将手伸到她脸上，嘴角有块红印子，她洗澡时就在镜子里看见了。一点破皮而已，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重视起来，她反而觉得怪怪的。
“今天的事，我需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这一刻还是来了，他们之间需要正视这件事，不仅仅是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那你为什么迟到了？”这话一说，林小满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瞬间冷下来，她也不是要质问人。
可怎么说，这都是一句冰冷的话。显得他们之间有矛盾，又或者换一种更委婉的说法，叫误解。
“林小满，有一件事我要很明白告诉你。”
林小满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并没有给你发邀约信息，你收到的那两条消息。”
林小满瞬间震惊了：“不是你发的。”
许昼宣去拿桌子上自己的手机：“这个手机，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也不是我一直用的那部。”
林小满确实无法证实，她不曾在学校见过许昼宣用手机的样子，就是放学后单独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许昼宣拿出来过。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许昼宣有些懊恼，“本来我已经拿到了的，所以早上我才给你发信息，我想去学校找你，我看到了那些对你不利的负面消息。”
“对不起，昨天那张照片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林小满这人最受不了这些特别正经的场合，总似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大片情绪。换反而拘谨道：“其实也没多大事，这些都是乱传的舆论嘛，我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小满不可能真的去记恨许昼宣什么，今天要不是许昼宣带着警察一道过来，她和乔尚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那些人中还有混社会的，下手都是没轻没重的。
“你手机被没收，是因为你父亲吗？”林小满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嗯。”许昼宣点头，眼神看向窗外，飘渺得很。
他说：“昨晚他就将我关了起来，本来今早我都要跑出去了，可惜就差一步。”
“这就是你没有来学校的原因？”
“我被关了一天。”
林小满又想起许远山，问：“你知道你父亲来学校了吗？”
“我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
“他要是跟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跟你道歉。”许昼宣转过头，望着林小满很诚恳说。
林小满默认他已经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只是还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惹怒他父亲。
“你这次为什么要交白卷？”林小满还是很在意这一点的，考试之前她就跟许昼宣说过，要好好考试，她很期待他考出一个好成绩。
结果，却令她大为震惊。
“林小满，我没有交白卷，我答应过你的。”许昼宣不肯承认。
“你那难道不算吗？”林小满反问。
许昼宣干脆道：“当然不算，我都写满了。”
“可是都不得分呀。”
他沉默了，也知道林小满说的是事实。
说：“要是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这么做的。”
“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林小满猜测。
之前她没有接触过许昼宣的父亲，不知道他的家庭这一块是怎么样的。而往往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对他的性格形成，会产生很大影响。
从目前来看，许昼宣这种类似交白卷的行为就是对家庭父权的公然反抗，他并没有按照父亲要求的那样好好学习，取得一个好名次。
“我们不聊这个了。”许昼宣不想多谈这些，尤其是在林小满面前。
“那下一次呢？”林小满突然问。
下一次再遇见这种事呢，许昼宣难道还要再交一次白卷吗？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考？那考场上呢，也是这样么……
这是林小满不愿意看见的坏结果。
许昼宣做出的反抗举动，却不一定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很重要吗？”许昼宣声音冷淡。
积攒了一晚上小心翼翼的气氛，彻底冷下去，冰箭一触即发，就要射在人心上。
“很重要。”林小满非常肯定。
有关许昼宣的一切都很重要，许昼宣的事情也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割裂不开来。
“为什么？”
林小满一时间想不到一个非常合乎时宜的理由，什么真相她更不可能去说，许昼宣会当她是一个疯子的。
为了骗他，什么鬼话都能说的出来。他讨厌欺骗，在她的视角里应该是这样。
“写不写试卷，这是我的事。”许昼宣一针见血，说出最关键的一点。
“自然是我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就这么简单。”他很干脆，却将眼光放在她脸上，粘腻的很。
林小满放下手中的汉堡，纸袋散发出一阵阵香气，她却没有心思继续吃了：“许昼宣，你跟我不一样，你身上给予了很多人的厚望，你父亲，你妈妈，还有……”
“我妈早就死了！”许昼宣大声打断他。
震碎了林小满眼睛里那些说教，慢慢衍生出来一些惊疑和不知所措。
许昼宣妈妈已经去世了么？
那她之前看到……
老婆怎么洗完澡了啊，她怎么没有点防备意识，我可是一个正常男人！
——《宣宣日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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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答应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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