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之前……
那她之前在那次循环里见到的女人是谁?不可能不是许昼宣的妈妈,一定是,她亲眼见过的。
只是,循环里还会出现已经故去的人吗?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对不起……”林小满看见他眼里的星光,随时要碎落一地,那是她将惹出来的祸。
“我只是想说妈妈肯定也不希望看见你像现在这样的。”
“林小满,”许昼宣语气有些郑重,“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再说,你又知道什么。”许昼宣叹着气说。
“我很愿意当你的倾听者。”林小满往许昼宣的方向挪了挪,面对着看他,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
“为什么?”这回轮到许昼宣问她为什么了。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的一切?”许昼宣的话像质问,“林小满?”
林小满难以开口。
“你总是会出现在我面前,闯入我的生活中,不是我主动的,可每一次你都在。”
“你在说什么啊?”林小满不太明白。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的,”许昼宣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我到底说的是什么。”
林小满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许昼宣,好陌生。似乎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许昼宣说的那些话,还有举动都令她丧失先前的熟悉。
许昼宣转过身来看她,过半身子站在阴影里,对峙一样。她现在是受许昼宣看管的犯人,不得不面对许昼宣问出口的那些问题。
“我想我们之间也算是朋友,不是吗?”林小满抬眼对上许昼宣的眼,连同他身后惨淡的月光也一并看透了几分。
“朋友?”许昼宣对这个词,嗤之以鼻。
“林小满,是不是谁来了都可以当你这个朋友?”许昼宣往前走,双手撑在她两边,低下来头来问她,“比如那个乔尚?”
距离骤然拉近,林小满想扭头,却被许昼宣固定住下巴。
她不得已张口:“许昼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撒谎。”许昼宣没松开她。
林小满仰起下巴:“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小心眼,还爱恶意揣测别人的人?”
“那是因为人心就是恶的。”许昼宣说得很直接。
又对着她发问:“林小满,你呢?”
林小满本能偏过头,没想到轻易就摆脱许昼宣的桎梏,倒是她没想到的。
许昼宣直起身:“林小满,你哪哪都像个好人,但碍于你刻意接近我这一点,实在可疑。”
“我们非亲非故,”许昼宣又转身回看她,“我想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林小满征征望着他,听他在黑夜的窗前撕咬她,解剖她。
“你喜欢我。”许昼宣单手撑在她椅背上,她顺势垂了眼,仍然忽视不了她耳中炸开的火花。
她从没这么想,也从没有意识到。
在许昼宣眼里,她的所作所为却成了另外一种被解读的方式。
太过直白。
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上,显然不太合适。
最初,她只是不想看到许昼宣命丧当场,她也随着时间再一次陷入循环中。最后在这个过程里,她似乎确实把许昼宣看得太重要了,事事都围着许昼宣转。
人,对于一段关系投入太多就会想要越抓越紧。同样,对人也是。她越想接近许昼宣,就发现自己越握不住他。
许昼宣脸上戴着的那层面具,她无数次曾以为自己慢慢揭下来了,可最后才发现她不过是接触到表面的皮毛。
一层之下,还有更坚硬的一层,她连底在哪儿都摸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许昼宣又靠近了点。
“被我说中了?所以有些心虚吗?”许昼宣向她挑眉。
“我没有。”林小满顿了下,才张口。
换来的是许昼宣更加直白的追问。
“没有什么?”
“没有心虚,还是没有喜欢我。”
明明是一句问话,从许昼宣嘴里说出来没带急躁似的,也不是恼火,冷意倒是十足明显。
这样一来,一点轻浮的意味都没有了。
“说话,林小满?”许昼宣盯着她,眼神里的烧灼是真的,炙热难耐烤着她。
“平时不是叽叽喳喳挺能说的吗?”许昼宣语气不凶,这句又反倒像是调侃人。
许是林小满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又或许是许昼宣说的什么话刺痛了她,一颗泪瞬间就从眼眶里溢出来。
许昼宣瞳孔里猛然闪过一丝震惊,弯着的身子立刻绷紧。
林小满扭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不再看许昼宣。她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在这悄声的黑夜里,做什么都显得尤为注目。
面前身影晃动,许昼宣在她身前蹲下来,先前凛然的压迫感骤然间散去。
“哭什么?”许昼宣问,声音轻轻的,很温暖,跟人前说话不一样。
没有疏离感夹杂在里面,完全是真挚的,姿态虔诚。
林小满想张口,刚动嘴就发现她做不到,喘口气只好又把嘴闭上,眼眶里的泪往外流的就更多了。
她没控制住,也无法控制。
“对不起。”许昼宣声音低低的,瞬间也很颓然。
“你别伤心,是我口无遮拦乱说了。”许昼宣去牵林小满的手,放在唇边,落下淡淡一吻,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林小满不是真的生气,他理解许昼宣的看法,如果换作是她,也会觉得主动靠近自己的这个人不是有毛病就是因为别有所图。
许昼宣眼里,认为她是后者。同样换作是许昼宣成为她扮演的角色,基于他的才情和美貌,她也会认为是后者。
可是她没有许昼宣身上令人耀眼的才情,也没有一副多好看的皮囊,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小时候说话都比别人要晚上许多年。
这是她身上的事实。
她这一哭,大概是因为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急躁惹出来的脆弱。
当属于委屈的泪水散尽之后,她这里还有无奈,大把的不知所措要将她淹没在现实的恐惧里。
许昼宣摩擦两下她的手,他刚刚吻过的地方,又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
林小满摇摇头,压抑住哭腔,喉头的涩意成瓢往下灌,一直苦到她心里。
许昼宣站起来,揽过林小满紧贴在自己腰间,她慢慢停止住摇头,只是哭泣声更明显。
炙热的泪水穿过薄薄一层衣衫,浇灼在许昼宣腰间敏感的皮肤上。
他的心也跟着滚烫。
好一会儿后,林小满才试探着重新张口:“许昼宣,你听过蝉鸣声嘛?”
许昼宣沉浸在那声叫他的名字里,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属于同类气息的悲鸣,压抑,甚至还是一种无所顾忌的疯狂。
“你肯定听过吧,”林小满说,“现在就是夏天,你怎么会没有听过蝉声呢,我们从小就听过了。”
许昼宣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满会突然提起这个,只静静听着,手上轻拍着肩膀安抚她情绪。
这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也许甚至是童年生活里。总之,他很愿意去了解有关她的一切。
“许昼宣,你喜欢蝉鸣吗?”林小满问。
“大概,不喜欢吧。”
许昼宣似是感觉到了林小满笑了一声。
她说:“巧了,我也不喜欢。”
“我一点也不喜欢蝉鸣。”
“我讨厌蝉鸣声。”
半晌,许昼宣嗯了一声。
林小满很平静:“你为什么不喜欢蝉鸣声?”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吧,比如它很聒噪。”
林小满笑得难看:“我也觉得刺耳。”
她用了程度更为严重的形容词来渲染自己的不喜,不是夸大,是她的真实感受。
每一次许昼宣的离开,都会让她觉得这逆转时间的信号尤为刺耳。往往她还没有准备好,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又会遇见那个用陌生眼光看她的许昼宣。
他不再记得她,也提防她的主动靠近,过往她好不容易在他们俩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再一次完全崩塌。
林小满原以为这种历经生死的场面多了之后,她也会变得看淡一切,将这当成一种有生有死的闯关游戏。
事实是她想的太过简单,她没办法将生死置之度外,没办法坦然面对那些从许昼宣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淋漓鲜血。
她这一颗心,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这夏天里总有人觉得骄阳正好,蝉鸣悠长,看上去就是很美好吧。”
许昼宣没接话,听出她声音里浓郁的哀愁。
“那也只是看上去。”林小满眼睫颤了颤,又紧紧闭上,湿润的泪滴挂在脸上一路向下去。
“我每次听见蝉声都会心慌,都会害怕,你也许不明白那种恐惧,但确确实实是来自未知的恐惧。我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又会听见,那每一声窜进我心里都让人毛骨悚然。”
越来越平静了,她,说出来之后就好像轻松不少。虽然说的不明不白,虽然许昼宣也许根本没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以为她只是在发疯。
她只是需要需要一个倾诉口,发泄掉一些她一直以来产出不掉的烂情绪。
许昼宣静静听着,没什么表情,等怀里人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他缓缓说:“小满,虽然现在是黑夜,但现在…”
“没有蝉鸣。”
窗外是无尽的黑,两个人相互依靠一起依偎在夜色中,此刻与白昼相对的世界里面早已停歇扰人的蝉鸣。
老婆第一次跟我说,她不喜欢蝉鸣,巧了,我也不喜欢。
——《宣宣日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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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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