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我有话要说。”

“我有话要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倒是打破了这沉寂非常的气氛。

霍斟点点头,示意晏醴先说。

晏醴看着霍斟的目光却躲闪一瞬,嘴角一抽竟然说不出口,原本鼓起的勇气全然瘪了下去,轻轻吸吐气,低下了头。

霍斟看着她踌躇的样子,心里一阵鸣笛长作,心跳漏了一拍。

“阿哥。”晏醴重振旗鼓,她再次仰起头望向霍斟时,眼睛已经红了大半,鼻头在微微抽动,声音也不时压抑着,“对不起……”

霍斟走进她一步,他想看清她的眸子,但是只看到一片混沌的水雾。于是他抬起手,用细腻的手背一面在她的眼角刮了刮,沾湿了,他却不舍得拂去那冰凉的珍珠。

“你想说什么?”霍斟不由得把声音放的温和非常。

晏醴朱唇微翘,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不断抽动的唇角。

她道:“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坐下来,我慢慢说。”

两人在榻上坐下来,晏醴不自然地交扣着双手,她徐徐道来:“从前,有个武举人,他天资聪颖,年少成才,是整个乡里的骄傲,在父母的推介下,他早早的娶了妻,他的妻子是同乡的一个织女,织女待他多年如一日。他们也相敬如宾,是乡里人眼中的眷属。就在武举人要去参加武试的前几日,织女诞下了一个女孩子。那一晚,武举人喝了一整夜的酒,于是,他给这个女孩取名叫醴。”

霍斟的神色微变,他瞥一眼晏醴的神情,只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的,她永远都是这样,不知道那笑里藏着的是眼泪还是刀子。

晏醴顿了顿,继续道:“武举人去京城参加武试,织女一天天的等她的相公回来,在那个贫瘠落后的乡里,考中的人要架着三驾的马车回乡,迎他的家人去任地,这叫作光耀门楣;落榜之人只能骑着毛驴灰溜溜地回家,意在汲取教训。织女从不盼着她的相公能考中多大的官,她只是想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揭榜的日子过了好久,她一直没等到她的相公,她以为相公大概是没考中,骑着毛驴回家难免耽误了时间。她的女儿已经两岁了,还没见过父亲,她依旧一日一日地等。”

“这一日,她终于等来了人,可惜不是她的相公。他们将织女和她的孩子带到了一个破庙里,她们被关了起来,每日吃着门外扔进来的饭菜。织女苦苦哀求看门的侍卫告知她实情,侍卫说,他们奉晏大人的命令将她们锁在这里,到死不得出庙院半步。晏思源大人,是朝廷新贵,圣上亲封的总领,他的命令,不能违抗。晏思源,多么高贵的名字,以前只是她的夫君而已。”

“她开始不吃不喝,她的女儿饿急了,只能捡她打翻在地上的菜叶子吃。那一天,织女倒在地上,以为自己终于要死了。大门打开了,一个贵妇人抱着一个女娃娃走进来,她说,她是新任禁军统领晏思源之妻,苏柏珍。她怀中那个漂亮的女娃娃叫作晏醴。可这,明明是她和她女儿的名字,怎么能……”

“从那以后,织女不想死了,因为她疯了。或者说……她有时疯癫有时清醒。时而疯癫地在佛前祷告,偶尔还是个慈母,给她的女儿缝着同一件衣服。破庙里那些佛,都被她打烂了,有的没头,有的没手。后来,她的女儿长大了,她就把自己烧死在了佛堂,换得女儿逃出去的机会。织女自己都不知道,她到死也没缝完那件衣服。”

“她的女儿果然逃了出来,她一直流浪,好不容易走到了京城,她拿着一只镀金的佛手在赌场赢了钱,全部给了京城的人伢子,央求他把自己送到晏府去做奴隶。她就这样成功进了晏府,改名叫苏息,一路摸爬滚打当上了晏府小姐的贴身丫鬟。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让晏家的老爷吃个大亏,迫他把母亲的牌位挪进祠堂,因为那是她母亲毕生祷告的夙愿,所以她拼命地收集晏思源的证据。”

“后来,她收集到晏思源囤粮溢价致使万民遭难的证据,可她没办法举证,若把证据递送到官府,别说那些官老爷们不会相信一个小丫鬟的举证,就是递交上去,多半也会被上头弹压下来。直到,她那晚准备从西墙的狗洞爬出去时,被一双手拦下了,他们开始通过狗洞传信。”

“他拯救困苦人,开创新国度的理想抱负在她面前徐徐展开,与她的理念不谋而合,那人说,他可以帮她扳倒晏思源并把她母亲的牌位堂堂正正的归入晏氏宗祠,为她争一个公道。他们约定,为天下人争一个公道。”

“她与他里应外合,扳倒了晏氏满门。晏氏灭门时,她本和晏小姐躲在密道里,但是,晏小姐在罅隙里看到夫人被杀,冲了出去,最终也被杀死在剑下。苏息还是被发现,她被扣押流放,流放路上,她策划了一出逃跑,幸运的是,她藏了一块碎铁片,杀死了追上她的驿卒,还遇上了一个冤大头,容她一直赖着他。”

晏醴浅浅一笑,像在回溯一件有趣的往事。

“她在狗洞里发现了那个神秘人留下的字条,约她到滁州见。所以她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冤大头上路了。到了滁州,她又收到了一张字条,所以,她又死皮赖脸地跟冤大头服软,央着他带着自己,现在,她有了新的计划,能让她以晏醴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所以,她又要走了。”

霍斟终于知道,她的笑容里,有眼泪也有刀子。

他撇过头去,久久不言。

晏醴看着他半个背影,咬牙狠绝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应该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吧。我一直在骗你,我自私,我唯利是图,我不择手段,现在,又要弃了你。你醒一醒,我,不会是你的良配,更不会是你的家人!”

晏醴话音未落,却被堵上了嘴,突如其来的强势入侵让晏醴猝不及防,两片唇瓣厮磨交织,那不能称之为缠绵。

对方啃咬着晏醴的上唇瓣,咬的一阵尖锐的生疼,然后在唇齿间迸发出浓浓的血腥味,生腥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男人渴望地吮吸着她唇齿间的所有,在那血腥味中夹杂着她的香甜,像是在小刀剌开的血口子上舔糖吃。

晏醴开始的推搡根本不起作用,她的力量与霍斟相比简直是班门弄斧,霍斟把她紧紧锁在怀里,像在吸食她的所有,只想占有她。

后来,晏醴也不挣扎了,唇瓣的刺痛麻木了,她整个人如水化开在他身上,沉沦在这片刻的醉意里,除了身体的酥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醉意上头,那双霸道的手却突然放开她,温热的唇瓣远离她,他身上的木香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心都在剧烈颤抖,像被放在砧板上剁。

霍斟慢慢放开了她,他道:“在滁州城的花舟上,晏醴曾承诺我,永不背弃我。不知,你如今,是晏醴,还是苏息?”

“霍斟!我是个骗子。我说,你就信吗?”

“信。”他道,目光不移分毫。

晏醴道:“晏醴已经死了……死人的话怎么作数。”

“胡说。”极平静的,像无边的深潭,他轻轻道,“明明还在我眼前。”

晏醴冷笑:“你一直认识的,不都是晏府的落魄大小姐晏醴吗?滁州城那晚,也是……”

霍斟撇过头,也冷笑起来,他笑的诡异,让晏醴心头一寒,刚入火山,又下地狱。

终了,他点点头,自嘲道:“你确实是个骗子。我也确实是个冤大头。你把我从里到外都骗光了……”他深吸口气,“去吧……最好,别再回来了。”

霍斟出乎意料的冷静,晏醴反倒茫然无措了。

她想说对不起,但是她是个骗子啊,无论是从目的还是去处讲起,她甚至都无法说一句抱歉。

“对不起,阿哥。”她在心里轻轻言,“晏醴不会背弃霍斟。”

晏醴掀帘离开,决绝翻身上马。

然而,晏醴还忘了一件事,霍斟也有话要说的。

他本想说:幽都关战事紧急,我要去支援前线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的尸体捡回来?

现下正好两全,她要离开了,刚好能避开这场灾祸,希望她不要回来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血肉横飞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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