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
上午,Joan发来“催命”消息,询问我“哄人”一事的进展,我“已读不回”;下午,我在办公室收到了她的再次“登门拜访”。
我拗不过她,只得再含糊含糊,将时间向后推。
周五。
上午,Joan再次对我方进行“消息轰炸”,并且下了最后通牒,要求这周之内把事情彻底解决,否则她就要煽动重岁方面的情绪来制裁我。
我只好向她承诺,我方军师已经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照这个节奏,明天她可能还是会来“轰炸”,说不定我的小命就受到威胁了。
最关键的是——我本来因为伤到展代表一事,这几天内心就一片凌乱,加上她这么一催,我便更加心力交瘁,每天仍像上次一样,回家时完成十公里长跑之后倒头就睡,唯恐等到深夜褪黑素不起作用。
还好,命悬一线之际,周五午后,我终于等来了幽篁夫夫的电话。
“喂,”见备注是“小庄”,我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通键,找到自己的戒指戴上,心里念叨着“可算等来你们了”,“是小庄吧?幽篁也在旁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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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你约我就约我吧,”幽篁赶在我前面,微喘着继续向上攀登,同时调侃道,“干嘛啥也不说就先联系我宝啊?”
我一拍额头:“我不也是为了家庭和谐着想嘛,你结婚才几个月,偶尔夜不归宿也要报备啊,你说这话是不?”
只听得他轻声笑了笑,半晌没答话。
上山前我问幽篁,为什么一定要带我上这悦来山,他笑而不语,只说其中大有玄机。
前两天下了雪之后,一连晴了好几天。山不高,但上去没多久便起了雾。
临近山顶时,周围的气氛愈发宁静,根本不像我所了解到的商业化气息浓厚的样子。
“不是才下过雪吗?这么冷的天,哪个傻子会跑到山顶上来?”幽篁是这样回答我的,说这话时他双手叉腰,显得格外神气。
“可是你说要上来的嘞?”
“对呀,就是因为没别的人,所以好谈事。”
我又噗嗤一声笑了,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仿佛回到了幼年一起在院子里撒欢玩耍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家小商小贩都没有市场,上去谁招待我们?难道就……干聊?”
幽篁伸出手拽了落在他身后的我一把,笑意开朗:“怕什么?我在这个点可是有熟人的!”
“嗯嗯。”我做出将信将疑的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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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周围只有两盏灯照着,三个小方桌围着摆成三角形。风很大,而且有些刺骨,刮得我们都先后裹紧了身上的加厚外套。
我和他对坐着,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塑料椅子,一边抖腿一边发呆。
“喝点什么?鸡尾酒……还是?”用指关节敲了敲方桌的边缘,幽篁试图拉回我涣散的意识。
我惊了一下,猛然向后仰,险些摔倒:“啊、啊……那不行,我不能沾酒精的。”
闻言他忽然也怔住了,正当我重新回神的时候,他也开始重复我刚刚受惊时的动作。
“哥你……真的?”好不容易坐正后,他撑着桌子起身,身子微微前倾望向我,“原来外面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还以为是谣言……”
“什么?”下意识向后躲了躲,我突然又有些懵然,“外面说什么?我、我不喝酒的事情嘛?”
他看着有些着急,抬胳膊捏住了我的肩膀:“啊,哥,所以为什么啊?他们都说你滴酒不沾,为什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察觉到他眼底有几丝异常闪烁的光亮,我不禁绷了绷嘴,最后调整呼吸,微微低头长叹一声:
“幽篁,你也知道我今天特地约你出来,就是为了谈一些比较个人的话题,既然……都到这里了,有些话我可就直说了……”
微微转头深呼吸一次,他缓缓松开我的肩膀,重新坐下:“行,那你说吧,哥,我都好好听着呢。”
“嗯,等下你也别激动,”见他的手臂重新放回桌面上,我前倾身子轻轻捏住他的手腕,随后朝他使了个眼色,“先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喝的,最好是热的——我要先酝酿一会儿。”
“好。”
他直接起身去了摊前,留我坐着思考该从什么字眼开始说起。几分钟后,他端着两杯热橙汁过来了。
把杯子推到我面前,又伸手将吸管递给我,幽篁与我对视了一眼后才再次坐下。
“哥,说说吧,”他一本正经地望向我,将吸管插入杯中,“关于刚刚那件事,我也想听到你的解释。”
我双手交握,两手大拇指相互摩擦着,对着夜色清了清嗓子,道出了我的“开场白”:
“幽篁,如果说有天……我为了某个人摘下戒指,你会怎么想?”
“嗯?把戒指摘掉……”他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有如大写的问号般的神情,随后用急切的目光望向我的手,似乎试图找到戒指的位置,“就是说你爱上了一个人,并且爱到想结婚的程度?”
“是这个意思。”
风刮得越来越紧,我禁不住把外套领口上的扣子也扣紧了。
“所以说哥,你既然这么问……不会说明你已经动摇了吧?”瞪大眼睛,幽篁凑过来的脸上写满疑虑,“那个人……在你心里估计也已经有人选了,是吗?”
我愣了愣,想开口说“不是”,喉咙却忽然发不出声来,同时头也莫名其妙地点着。
应答刚刚给出,我的右肩便被他伸长胳膊轻拍了几下:“怎么说呢,哥,本质上讲,如果你真的想谈恋爱结婚,我的看法是没法左右你的,所以……你想做的事情,我只会支持你。”
“是吗?”我将手轻搭在贴着我右肩的手上,心情稍感放松,“其实和我预想得还差不多,呵呵。”
大概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我端起橙汁,就着吸管抿了一口。
“快喝点吧,不然得凉了,反正一路爬上来也口渴了。”
迎着夜色,他再度露出开朗的笑意:“挺好的,我倒也希望有个人能陪你,不过——你要下定决心谈恋爱,你的好弟弟我也是可以给你当军师的。”
“噗!咳咳……”一口热橙汁差点呛在喉咙眼里,立即从口中喷出,我连忙抬手擦了擦嘴,“军师……倒不必了,适时、适时提点建议就行。”
幽篁手捏住杯子,忍俊不禁:“瞧你这反应,这下你的霸总形象可全毁咯!”
迅速调整好状态,我故作镇定:“什么霸总?我看你平时还是少看点小说的好!”
见我反应强烈,他非但没止住笑,反而变本加厉:“得了,不要开不起玩笑嘛!话说……哥现在的目标对象,能不能让我知道点‘内幕’啊?”
他话停顿下来的那瞬间,我和他四目相对,然后我马上端起杯子,把吸管撇到一边,举杯仰头让热橙汁汩汩涌进口中。
“诶,别那么急啊,小心又呛到!”
“呃……幽篁,”扯出纸巾擦了擦嘴,我戳了戳他的胸口,“再去给我来一杯。”
他转头嘀咕了几句什么,之后果然端起我的杯子又跑开了。
我再次获得了几分钟缓神的时间。这次,我想自己会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来啦,哥!”他轻笑着,踏着小碎步回来。
表情管理重新上线,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我开口道:“那个人你也认识。”
“什么?哦、哦……”弯腰将装了七八分满的杯子放回桌上,他的目光由暗转明,“所以是谁?我们都知道的……哪个女人?”
“女人?”
“啊,不对吗?难不成……”
幽篁的脸不觉中已和我越凑越近,我不得不用手贴着他的大臂推开他:“别‘难不成’了,自信一点。”
“啊,对,是男人——那你是……双?”
我摇摇头。
“那不就只能是……嘶……”幽篁迷惑地抱着脑袋摇头,我知道他下一秒就要说出那个以G开头、Y结尾,中间只有一个字母A的英文单词了。
“不对。”
“所以你这是要闹哪出啊?”他咆哮着左右乱晃。
我清了清嗓子:“因为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对他的感觉不是建立在喜欢男人的基础上。”
“很有那味儿了。”
“什么?”
“没什么,哥,你幻听了。”
“哦。”
空气静默了两分钟。
“幽篁。”
“嗯?”
“你不是想知道嘛?我直接告诉你吧,反正说得越多心里越乱。”
“好。”
我的双眼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氛围逐渐不自然了起来。
“你九岁的时候,不是有段时间生病住院了吗?”手掌拱起,我的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家之后你说家里多了个怪人,就是他。”
幽篁绷了绷嘴,又轻咬下唇:“这么说我确实有点印象,不过你这……直接可真‘直接’啊!”
“他姓展,现在是年松目前合作方的高级代表,”手捏紧杯身,在弟弟面前,我尽力做到坦诚,“最近父亲一直想见他。”
话音一落,他便端起杯子,似乎也要尝试一次狂饮了:“我嘞个亲娘嘞,你也是真敢想啊哥!要是爸知道你的心思,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是啊——远房姻亲,师生,商业合作伙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难道还能就此再披上一层“外套”么?
“哥,话说……真要爸听说了这事,说不定你就能再快点当上年松的董事长了呢?”
“你这个想法才危险好吧?诅咒他老人家,不怕爸打断你的腿?”
两个人各自大笑了一阵,逐渐同频,最后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冷静下来。
“幽篁,接下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秘密,目前除了我还没人知道全部,所以事情稳定之前,你都必须好好保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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