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整宿无梦。
第二天,酒店房间里里外外都被收拾了一遍,我才被叫醒。
我起床的时候上午九点刚过,早餐都已经摆在床头,旁边还有一小杯蜂蜜水,一看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这是年会头一天,不用赶着去年松。可也正是上午八点左右,重岁方面发布了“暂别芳晚,暂别年松”的通告。
年关已至,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他们就要离开了,连同他一起。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没有正当理由留下来,而我也不会找到任何借口阻拦他。
我们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就像十一岁之前的我和十六岁之前的他那样。
我将继续待在芳晚,陪着我的亲友迎接2025年的到来,而他将回去重岁新总部所在的城市,以我难以洞察的方式打开2024的岁末。
年松每年年末假期前都要举行为期两天的会议,这期间作息会比平时松一些。
因为会议是自上而下分步进行的,在我这里暂告一段落时,我就借间隙悄悄窥探那边重岁“余部”的状况。
重岁的高层“撤”得很早,剩下的都是做善后工作的,当然也会在年松年会结束前返程。
Joan看样子也跟着早一批回去了。
临时办公区里收拾资料的同志,一抬眼,几乎没有让我感到熟悉又亲切的面孔。
我承认这让我不知所措。
年会头一天结束时,我给霈华发过信息没有收到回复,我也试着联系过Joan,但结果,还是出人意料地安静。
两天时间在我记忆里爬了过去。
我开始思考接下来应当做些什么,或者说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可没人想在等到新年零点的钟声响起之前,一直窝在卧室里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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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松放假了。
幽篁那边我也没去。
因为那晚的事情,我暂时没脸见他们。尤其是小庄。
抱歉,原谅我现在说话没有逻辑。
毕竟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乱得慌。
我本以为生活的节奏会就此回到从前,但其实,如今的日子都变得异常空白,内心空洞的错觉,让我觉得并没有比以前好到哪里去。
放在我办公室的戒指,我也还没有物归原主。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自私的心理作祟。
我也不再能分清谁是谁的,只好凭借记忆里的触感分别尝试,最后选了其一重新戴上,另一则贴身放着——就一直搁在胸口的衣兜里,实在无事可想可做时便拿出来看看。
他快三个世纪——手机上显示是三天没联系我了。他或许已经在置办年货了。
可他会怎么过新年呢?依旧是一个人吗?或者说要出门找一个“酒搭子”?
还不知道关于他走之前那天的事,他究竟怎么想我?
是不是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以那样的方式在半夜跑去见他?
我发消息告诉他“我想你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立即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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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几天一直在家呆着。
一般年后她就又会立即到法国去,继续她的工作。所以现在她的各项手续基本已经准备停当了。
家里的年货是母亲负主责,放了假,我把自己从集团里带出的小部分事宜处理妥当,闲来无事就给她打下手。
其实统筹这部分主要还是她的工作,我的职责则更多是充当年货搬运工。
说实话,我这“职责”让幽篁来担任应该更妥当——他比我年轻些,体质似乎也更好,而不凑巧的是,他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幽篁和小庄回谢家待不了几天,等年后就要动身去樾花,看望小庄的父母。
每次临出超市,我尽量搬起一些较重的商品,试图让体感的劳累把心不在焉的情形掩盖过去,以防止母亲察觉。
回家途中,母亲坐在车后座,不时和我聊几句,总是谈及个人话题,偶尔顺带提到工作,期间我简短地做出回应,不是敷衍,反而有时尽力打消她的疑虑和担忧。
那天车刚进院子时,母亲忽然接到一个听起来很重要的电话,随后立即要我把车里的东西清空,又掉头进城。
当时我不过迷迷糊糊照做,之后才清楚,谢家即将发生一件不小的事。
关于为何赶着办年货,最初我只知道,是每到岁末总有一些距离我们不太远的谢氏宗亲会前来拜访的缘故,可后来——我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
就是那天,她说两天以后雅芩阿姨举家都会过来。
-
我还是和母亲一起置办年货,争取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极致。
见我操劳,母亲很想劝我,但又隐隐猜到了我的顾虑,所以也不多说什么了。
由于过度疲惫,我服下药后两天差不多就能睡二十四个小时。
父亲知道我最近的状态也感到奇怪,但仔细一想又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于是也没深究,只是在我近乎嗜睡时尽力提醒我别太过了。
“你堂姨他们明早九点半到,稍微注意着,”“来客”的前一晚,父亲轻敲我紧闭的房门叮嘱道,“今晚就别熬夜了。”
我放了手机,顺手从房间书架上拿下一本冥想书籍:“不会的,谢谢爸提醒。”
第二天一早,再次敲响我房门的是母亲。
“幽难快起来,你爸已经派司机去接他们了,应该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回来,你赶快收拾好。”
“好的。”
我打了个大哈欠,伸完懒腰,迅速穿好衣服,抓起从昨晚一直安静到现在的手机,简单洗漱过后便下了楼。
母亲端了早点到客厅。
现在还不到九点二十分,我正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便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来了啊,之仪母子两个都在客厅,快请进快请进!”父亲在院外“迎宾”。
“母子两个?还有一个小子没回家?”沉稳知性的中年女声调笑道,那就是雅芩阿姨。
父亲在前面开了门,也陪笑两句:“还不是幽篁,那浑小子,成了家就顾不上了。”
看着客厅门缓缓开启,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猛然起身,快步前去,瞧见那个身影便扑了过去。
“哎呦!”
两个分别数年的姐妹一朝再见,立即激动地抱在一起,手牵手寒暄絮谈。
“姐夫,您也快坐吧。”跟在阿姨身后的男人,我的姨夫,冲父亲招手微笑。
父亲也热络地点着头,招呼我近前。
几乎同时,从那对远道而来的中年夫妇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不用多说,那自然就是我的姨妹了。
在长辈们的注视下,我上前同她握手。
“谢大哥……好。”
“嗯,展妹妹好。”
我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而这次再见却让我有些震惊。
因为我们初次见面,在横塘村幽篁的婚宴上,她是作为小庄那边的亲属参宴的,听说是小庄的干妹妹。
不过那天她家的直系长辈并未出面,也难怪。
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展归雁。
许是今天的场合既正式又私密,让她有些尴尬,有点不符合我当初对她的第一印象。
“好了,”和老姐妹短暂的叙旧结束,母亲重新向客厅中央走去,“都过来坐吧,我准备了点心。”
所有人陆续坐到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母亲和雅芩阿姨坐在一道,留下父亲和姨夫挨着坐。
我以为坐法要分主客,看着这种布局,我竟一时不知如何落座,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对面展归雁茫然的视线。
“年轻人嘛,别那么束手束脚的,随便坐就好了。”母亲转头宽慰我们,“挨着坐也没关系呀,你们也不是刚认识,不用太不好意思。”
于是我和她先后在区别于长辈们方位的又一侧坐下了。
“之仪,我们快六年没见了吧?”雅芩阿姨端起桌上的茶,笑盈盈地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是啊,六年,又发生了好多事,”母亲拉着她的胳膊回应,“如果都要聊一遍,还不知道过完年之前行不行。”
坐在一起的长辈们各自开始聊开,我有些难耐地坐在中间听着,左耳时事见闻,右耳家长里短,人好像被隔了一层结界,挡在两对中年夫妇之外。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至少感到心安。
最初听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我内心是格外恐惧的。其实并不是怕他们来,而是怕他们来,再次提到有关霈华当年的事情。
你们都知道,霈华出走那年,我刚满十八岁,但不一定有人清楚,那个新年我过得有多煎熬。
我虽说人在沐秋,但春节期间我不得不联系家里。
那一年,只剩我一个人后,我一直逃避和家里通电话,直到元宵节当晚,我才做好心理建设,主动打给了母亲,而正巧,那几天雅芩阿姨夫妇正暂住在谢家,于是他们连同我父亲一起知道了这个消息。
真相大白,我已准备好迎接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埋怨,可电话那头所有人都在宽慰我,我也暂且试着平复心情。
后来我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只是隐瞒,没有说谎,不算欺骗,直至知道那对夫妇找了他两年多,我才知道那根本行不通,反而在自己心上烙下一块抹不去的疤。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妨碍他们一家团聚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坐在他们旁边,可是我知道,而且明白自己时刻可能被揭露。
我怕这种恐惧会一直抓着我不放,等等,现在……现在就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
“谢大哥?”旁边的展归雁晃了晃我的胳膊。
哦哦。
吓了我一跳。
恍然回神,我便看见她忽然站起来,微微躬身朝长辈们说:
“那个……爸妈,还有阿姨姨夫,我刚刚想起来自己学业上有些不懂的问题,现在可以问问谢大哥吗?”
长辈们都定住了。
见她挽着我的胳膊,母亲笑着开口道:“去吧,幽难你带着妹妹上楼,免得被我们影响了。”
“好。”我愣愣地站起身。
-
二楼。起居室。
展归雁掏出手机坐在沙发上:“辛苦谢大哥带我来了。”
“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我坐在沙发边上,拿了个苹果在旁边削。
她忽又放下手机,露出活泼亲切的笑容:“是啦,你知道我是学金融的,这不是大三了嘛,想打探打探市场环境怎么样?”
“好吧。”我把苹果和刀放在盘子里,打开手机百度,翻出一些资料。
这章怎么说呢?我真觉得很难评[小丑]但只有这个水平大家凑合着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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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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