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果不其然,勇毅伯府便递了消息过来,说此番都是他们的过错,不欲拖累魏大小姐,与魏国公府退婚。
解决了一桩大事的魏媗心情好多了,决意上街去逛逛,专门挑了身妃红色织金花罗夹衫,内衬天水碧百褶裙。
“难得见小姐如此通体舒畅。奴婢都为小姐开心。”晴雪一面替小姐梳妆,一面真心实意道:“只是这么一来,小姐的婚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好事多磨。”魏媗平静的道:“福深缘厚的事情,是急不来的。”
“小姐说得有理。”晴雪点点头,“只是奴婢担心,旁人不这么觉得……”
“旁人怎么想,又有什么重要的?”魏媗含笑反问。
如今魏思宁因为丢了颜面,被父亲责罚,如今也不轻易走出房门。
魏媗走上马车的时候,只见魏姝亦走了过来,一身莲青色夹金线绣襦,容颜娇俏,“妹妹恭喜姐姐。”魏姝道。
魏媗含笑,“旁人都只怜悯我丢了这么一桩金玉良缘,二妹你倒来恭喜我。”
“之前我也好奇,大姐姐怎么的反而不想要这桩婚事?而后才想到,与其后续麻烦不断,不若现在就此斩断。”
“你是个聪慧的。”魏媗笑着瞧向了魏姝,这个她从前没有怎么注意道的妹妹。
“今日可否我随同姐姐一起出去,母亲也嘱咐我也大了,该和姐姐学些规矩。”魏姝天真活泼,抓住魏媗的胳膊。
“不是不可。”魏媗不怎么在意。
一路上细雪纷纷,但是行人还是络绎不绝。魏媗订了些时兴的珠宝簪子,和最新的蜀锦料子。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武松抓住了老虎……”路遇浔南私塾时,正巧遇见学生之中,一位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这位说书先生倒是个颇负盛名的,姓周,也是浔南私塾的老板。
——浔南私塾,名头可是响当当,京中不少权贵子弟在进入翰林院之前,都是在这家浔南私塾学习。
故而浔南私塾也就声名远扬。
魏媗叫停了马车,说是下车瞧瞧。
“这位不是魏大姑娘么?”周先生的目光落到了魏媗身上。
魏媗赶忙行礼,“先生。”
“咱们私塾迎来姑娘,可是稀客。”周先生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
经过了朝歌诗会,魏媗的名声在京中俱是响亮。
“小女只是路遇先生讲学,故而下车观摩一番,不知是否搅扰了先生讲学。”
“何曾?正好,我们私塾缺一位讲解诗作的女先生,不知道魏大姑娘可否担此重任。”周先生呵呵笑道:“姑娘既然来了,我们可是对姑娘诚心向聘。”
魏媗微微一愣。
前世浔南私塾贵为天家第一私塾,并非是一般人可以入内的。
今日这份大礼,当真可以给她的么?
而这份大礼,就像是仿佛知晓她需要什么,径直便给她送了上来。
那人仿佛瞧出了魏媗的犹豫,笑道,“魏大姑娘素有芳名,能请来魏大小姐。是我们私塾的荣幸。”
魏媗沉吟片刻,只说:“老先生如此说,那……学生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魏媗应允下来,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如今萧姨娘掌管着府中中馈,每月的银子都有定数,而浔南私塾这儿给的报酬着实丰厚,仅仅是一个时辰的课,便可以抵挡半月的用度。
她若是想要避开萧姨娘自立门户,钱财是万万不可少的。
“若是姑娘有意的话,今日就可先行试讲一次,老夫会将报酬如数奉上。”
魏媗颔首。
今日正好无事,讲讲也无妨。
这家浔南私塾的学生京中几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自然是信得过的。
只是正在下学时,却遇到了陆寰。
……靖远侯爷,他怎么会在这?
“魏姑娘。”陆寰道。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到侯爷。”魏媗收拾好书卷,含笑着打招呼。心情却有些飘忽。
“魏姑娘颇有为人师长之风范。”陆寰言简意赅。
“侯爷过奖了。”魏媗眼睫颤颤,“还是学生们悟性高。”
“今日京中落雪,想与魏姑娘一同去瞧瞧。”陆寰话锋一转,相邀。
魏媗点了点头。
梅园就在浔南私塾的边上,还有不少的私塾学生曾经为之赋诗。如今正是寒梅盛放的季节。里面有一些锦鲤。
“所以,侯爷今日过来便是赏梅的么?”魏媗试探着问。
陆寰不语。
反倒是侯爷的侍卫刀恒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侯爷虽爱梅,但此番过来,确实是掐了时间的。”
陆寰冷眸看了刀恒一眼,倒叫刀恒不敢多说。
“姑娘喜欢锦鲤?”见魏媗在锦鲤池边停下来,陆寰问。
魏媗道:“是的。冬日绵延,但锦鲤鲜活,您呢?”
陆寰移开了目光,沉吟了半晌,“有时仿佛也特别喜欢。”
魏媗忍俊不禁,“侯爷说的这个意思,倒与旁人不同。”
陆寰言语深深,道:“或许因为本侯看重的,另有其人。”
此时正好一片雪水浸润在魏媗的眼睫间,叫她心底发紧。
两人来到一排亭子里坐下,魏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女为侯爷烹茶。”
陆寰点点头。
魏媗娴熟的手指翻滚在茶具间,茶水的清香淡淡氤氲开来。
刀恒和陆七仿佛有眼力见一般,自觉退远到了别处。
魏姝不知道,这位是谁。只是她有一种预感,姐姐退婚,与此人的关系必定必不可少。
“听闻姑娘与顾小伯爷婚事已结,顾府未再打扰了吧。”陆寰不经意间,问询道。
“是。”魏媗如实道来,“只是一段错缘,小女并不甚在意。”
“姑娘有容人之胸怀。”陆寰举起了杯盏,神色淡淡,骤然变冷,“但勇毅伯府,理应付出代价。”
魏媗低眸,实话实说:“小女不欲与勇毅伯府有更多牵扯。”
陆寰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个勇毅的姑娘。”
清茶烹好了,魏媗才将杯盏递过去,含笑道:“侯爷,您不若尝尝?”
陆寰接过去。
茶的味道很好。
“本侯接下来会出京小半月,故而来与姑娘辞别。”陆寰将茶杯放下,娓娓道来。
出京小半月,应当也是为的之前遇袭的事情。靖远侯必定亲自查清此事,将逆贼会连根拔起。
魏媗起身,行礼道:“多谢侯爷这段时日的照拂。”
陆寰摇头,“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姑娘有事,去找刀恒即可。”
魏媗微微一顿,继而颔首。
虽前后话不是很多,但靖远侯爷对于她的照拂之意已显露出来。
又聊了小半个时辰,魏媗才辞别道:“小女今日出来的时间已经够多,再待下去恐被父亲责骂。”
陆寰点头,“本侯会让人送姑娘回府。”
*
送走魏媗,陆寰才来到楼上,“都安排妥当了。”
周先生拱手道:“侯爷放心。都是按照侯爷的吩咐,将魏大小姐迎入私塾作女先生。”
“只是从前奉安遇袭之事闹得如此之大,侯爷当真不需要小的继续追查下去么?”
陆寰摩梭着书卷,淡淡的道:“勿要打草惊蛇。”
“你且好生看顾好她即可。”陆寰补充一句。
周先生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侯爷所指,究竟是什么,自然应诺。
而那厢,魏媗才回到魏国公府,玉珠赶紧跑过来道:“姑娘!您快过来瞧瞧,您有所不知,今日小李子上街,正好寻回来一些锦鲤。如今深冬也没什么去处,不若小姐养个小半月罢。”
魏媗骤然定住,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像是被猫儿的爪子挠过。
她轻言细语:“好生养着。”
魏媗走过去瞧的时候,正好见着橘红色的锦鲤生机活泼,宛如冬日里别出心裁的一幅画。
手指放进碧波里无意识拨弄,晴雪都忍不住过来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魏媗这才恢复了意识,笑道:“无事。”
*
翌日一大早,晴雪伺候魏媗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兴致勃勃的讲述了一桩故事,“小姐有所不知……今日京里都在传些什么,刑部侍郎燕限,燕大人您知道吧。”
魏媗睡眼惺忪,拿着簪子,“他怎么了?”
晴雪道:“他竟是被赐婚了。是和公主,安阳公主。”
魏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安阳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晴雪压低了声音,“如今京城里都在说,是前几日逆贼也冲突了公主殿下,是燕大人出手相救,所以公主一见倾心了呗。”
魏媗细想起来,前世的燕限,有政治抱负,他是没有娶了公主的。
只是不知道,燕限会用怎么的方法,去拒绝公主呢?
魏媗起身,道:“这件事先别乱传,说起来,和我们魏国公府和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晴雪自然应“是”。
前头玉珠就过来说:“今日燕大人来了府上,魏国公请魏大小姐过去说说话。”
魏媗浑身一个激灵,抬头,“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玉珠挠挠头,道:“好像是……听闻小姐去了浔南私塾执教,燕大人说自己也有些不知的,想请教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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