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夏侯明霄突然愣住。
清月转身,她背后的山坡上走下两个人。
许星的眼里顿时炸开泪花,她扑进萍儿怀里:“萍儿姐姐!”
萍儿高兴地抱住她,泪光闪闪。
钟毓走到清月身边。
清月:“这么着急?”
钟毓余光掠过她身后的男子。
夏侯明霄知趣地带走许星和萍儿,徒留二人在冰雪中相对。
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你跟他走得很近。”既不是疑问句,也没有推测的语气。
“问别人的事情前,不该先坦白自己?比方说,你的真实身份。”清月的话带了些火药味。
钟毓:“我跟你一样,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出去。”
清月看着她。
“这里是四象法境,超脱三界之外,无神掌管。
它对应着樊域的秩序时间,不同的是樊域没有闯入者。”
说着,她特地停了一下。
清月借着空子插话:“明白。樊域有白古阿丹,有荷姑许星,但没有我,我只在这里有痕迹。”
钟毓:“是这个意思。”
“还有呢?”
“四象法境有两个入口,丈门和尺门。
丈门只有一个,由奇荒山主人掌管。闯入者从丈门进则会忘记所有,从头开始。
尺门有若干,有机缘者才能碰见。从尺门进,会被没收灵力,但保留记忆。
出四象法境者往往会背负命定的羁绊,功成名就如探囊取物。”
“简而言之,你、我,还有夏侯是从侧门进的,而君临是从正门进的。”
清月继续:“出去的方法在于'悟'。悟出得生,反之则死。所以你要我照顾星儿,是真想帮我?
可我们不认识,”她歪头一想,“难道说你承过我什么恩?”
钟毓横了她一眼。
“别生气嘛。”清月笑了笑,“可即便做成这样,照样没出去。”
“归根到底还是得靠你自己。”
清月:“明白。前几日你去何处了?”
“我发现了羽海。”
“他在流苏村?”
“你也见过了?”
清月:“主街拥堵那日见过,让他给逃了。”
“一样。我一路追着他到了阿丹,后来还是让他逃了。”
“难道他跟阿丹的人有所密谋?”
“这我不知道,但他出现在此,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君临也在此处,说不定羽海是想对他动手。”
君临是帝星候选人之一。
他要是被困死在这儿,只会被认定天道难违,没人会相信是有人从中作梗。
更何况羽海正在被九天追杀,他是如何有手段不凭借九天势力进入四象法境的呢?
难道是奇荒山主人的默许?又或者是夏侯明霄所讲的白衣男子?
疑团越来越多。
清月:“我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在各方势力的围堵下还能抽出身进入四象法境,绝不只有针对一个帝星候选人那么简单。”
钟毓久久凝视着她,似在洞察她的内心:“从背叛九天的那一刻起,他跟你已经形同陌路。
你却犯蠢要去奇荒山找她,落到这番境地,纯粹是自食恶果。
我只劝你一句,若再见到他,还请将你手中的利器对准他,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清月被九天放弃时,钟毓还在闭关,听到清月无意放走羽海的事,她差点怒急攻心。
不过很快,她想到了一个不用惊动任何人的可以进入四象法境的方法。
清月深邃的眼睛直接迎上她的目光:“你好像很了解我?可是我丝毫不了解你啊。”
这么都觉得她说话的方式很像一个人。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九天了,何需人多做了解?”
“是吗?”
“你好像很信任姓夏侯的?”钟毓又把话题拉回来。
“你放心,我谁都不信,特别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
她笑着回头,露出一双警示意味十足的蓝瞳,像是野生动物在摩擦爪牙:“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无论你是谁。”
白雪飘飘中一抹带有颜色的背影走出她的视线。
只有在清月看不到的地方,钟毓才会缓下神色,认真描摹她的背影。
“眼睛真像她。”
她手心接住一片雪花。
“这样的雪还能下多久?我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萍儿带着许星从远处的雪堆里走出来:“娘娘,咱们快去流车堰拜神吧。”
钟毓:“好。”
虽然冬日雪寒,但流车堰上山路上赶去拜祭的人仍是不少,除了歇息的人外,山坡上还有挑担摆小摊的人。
清月自顾自地往山上走。
明霄追了一路,偶然发现路边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
他走过去,发现坐在摊子旁边的是一个老婆婆。
他有些惊讶:“这里都接近山顶了,这摊子不会是您一个人背上来的吧。”
老婆婆乐呵呵地开口:“哈哈哈小伙子,我一个老太婆哪有那么健壮,这是我的孙子帮我推上来的。”
白古人信神,因此他们相信离神越近,沾染香火越重,功德也就越多。
摊上的泥人个个捏得惟妙惟肖。
“这个泥人真好看,有什么说法吗?”
“你是第一次来拜神吧,小伙子。”
“是呀,怎么了?”
老婆婆说话有着当地的口音:“每一个泥人都是按照买主的样子捏的,待买主上香之后把它埋进土里许愿望,可灵嘞。
去年有个秀才买了我的泥人来许愿,今年就高中了。”
“这么神奇!”
老婆婆颤巍巍走回摊子上:“你是不是想我给你捏一个?”
“捏两个吧,一个我,一个...”
“你在看什么?”背后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的呼吸贴得很近,明霄宛若一尊石像,不敢动了。
“看泥人。”
“哦,小伙子有带媳妇来啊。那就给你们两个捏啊,坐着等哈。”老婆婆从摊子底下拖出两个小板凳。
“她不是我的...”
老婆婆取出盒子里的工具,“什么?”
“没什么......”
山侧云海翻滚,山峦叠嶂,峰峰相连。
而这最大的一座峰——流车堰直指云天,与苍穹争辉。
清月和明霄坐在小板凳上,看对面的远山。天气转晴,也许是出于偏爱,金色的光辉熔在他们正前的一座山头,如同一张金色的帷幕,遮挡在雪山之巅。
明霄抓了一把脚边的雪团,在手心里捏了一个小雪人,用点上眼睛,勾出鼻子和嘴巴。
“接一下。”他捧着一个笑脸雪人到她跟前。
清月伸出一只手,小雪人礼貌地对她点了个头,一蹦一跳地跃到她的手里。
“会动啊。”
清月使坏挠它的鼻尖,小雪人耸耸鼻子,打出一个蚊子嗡嗡声般小的喷嚏。
清月还想去碰它的脸,小雪人生气了,跳到她的指尖上,留下一个白乎乎、圆鼓鼓的背。
“你还会生气呢。”
清月侧过头:“它会说话吗?”
“可以会。”明霄点了下它的脑袋,小雪人脸憋得通红,它脱离明霄的掌控,从清月的指尖跳下去:“讨厌,讨厌你。”
它摔成了雪沫子,和其它雪融在一起,分辨不出来。
他的目光在地上散落的雪堆里停留:“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东西还需要驯化。”
“算了,毕竟不是活物。”
他再次在雪地上捏了个不会动的雪人,它站在二人的中前方。
清月撑着脸,她的眼神宁静淡远:“这是我第一次见雪,”清月眺望远方,眼神中有一丝神伤:“那个地方四季只有一种颜色,单调无趣。”
“如果你喜欢雪的话,可以来孤鸣山,四季中雪季最为漫长。
孤鸣山辖区的阿尔山一带景色壮美,你应当会喜欢。”
“都有些什么?”
“长令池水冬季有热泉,山上的老人说,走一遭能年轻十岁。”
清月:“不信。”
“是夸大的。热泉起雾,可以让人放松身心罢了。
那里还有形态各异的石头、山峰,天然无雕饰。雪季可以站在高处俯瞰雪景,夏季山幽林静,满山青翠。”
“听上去不错。若有机会去看看。”
“届时你可以来寻我,我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哪里最好。”
眼神碰撞的那一刻,明霄炙热的眼神迅速抽离。
“我说错了。”
“泥人做好喽。”婆婆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瑕疵后举起来。
泥人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雕刻得很用心。
女身泥人没有什么表情,男身泥人则是笑着。
明霄起身接过的时候仔细看了。
“做得真好。”
婆婆准备继续做其他人的泥人,她看着明霄,还是忍不住说了:“我捏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媳妇好像不大开心啊。你得多多关心她。”
清月仍旧坐在那里,望着远处。
她没有皱眉,也没有笑,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似乎是卸下面具后的本该如此。
“她只是在想事情。”
明霄坐回她旁边,递过女身泥人。
清月撑左手,他就撑左手。清月看山,他就看山。
“不许学我。”
“好吧。”
明霄换了一只手。
“这样总不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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