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天灾还是**？
清月同钟毓几人分开。与夏侯明霄不同，她选了另一条路。
白古国冬日水流不少反多，既未下雨又是从何处来的水？
泸江水从白古西部高山流出，流经周边小国汇入阿丹。
泸江涨水不顺流而下，反之溯流而上淹了唐河。
还能是谁作祟？她孤身去了阿丹。
而阿丹所面临的境遇，同样不乐观。
太阳炙烤着大地这张巨大的盘子，烤的地表同馕一般干巴。
干旱使得农民的粮食都烂在了水里，水源干涸。
所有人都像被魔鬼附身似的，挂着一双枯死的眼睛。
女人嘴上的嘴皮是大地的裂纹。
男人蜡黄的脸是枯死的河道。
没有雪，没有雨。
百姓们才过了立冬，居然翻出两片布来穿。
国都的门对外紧闭。
阿丹国的国都街道上，除了翻倒的东西就是一堆站在一起的人。
水已经没了。有余粮的人和没粮的人都堵在一处，互相猜忌。
听说王宫里还有最后一池子水，他们不能再忍了，因此经常会去宫门闹。
地方上没了粮食，那些人就会到国都来讨，国都没粮就会去宫里闹。
最后地方翻光国都的米，国都抢尽王宫的粮。
太阳高悬，气氛却无比低沉压抑。
阿丹的王三天之内下了三十十多条令，想出不少办法要安抚百姓。无一不在揭示没水没粮的事实。
等死吧。
是不可能的，也有人尝试偷渡到其他国家去，下场十分惨淡。
清月明目张胆地走过他们的领地。
他们对她投去眼神，怀疑，嫉妒，怨恨如同洪水猛兽要向她剜皮扒骨。
凭什么她一个人置身事外的样子，撑一把清凉绿叶小伞，穿一身淡绿色薄纱衣裙，戴层面纱，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过。
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
突然一个人朝她扑过来，面纱微动，扑上来的人连她一根发丝都没碰到，就被弹翻在地，摔得四脚朝天。
那些人更恨了，将她围住，指着她鼻子：“你是什么人？”
“能救你们的人。”
她往前走，那些人互相看了几眼。
无人敢拦她，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路。
她走向宫门，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宫门几个守卫东倒西歪地站，时而在首领看不到的时候去阴凉地偷懒。
时而站在太阳底下唉声叹气。
甲胄太重，太阳太毒，他们睁不开眼，里衣沾满了汗。
当守卫的也想保命，每次不过破罐子破摔，假意拦拦。
宫里的侍卫才是厉害的主，只要有人跑进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被拖出来。
正忧愁之时，远处来了一大片人。
人越近，脚下的阴影就越重。
守卫们站直了腰，把鹿砦上的刺和长矛的尖头一齐指向闹事的人。
“又闹什么？”
可见到带头的是个漂亮女人的时候，他们忍俊不禁。
一个守卫被太阳晒麻了，见他薄纱下勾勒出的好身形，起了色心。
他走上前，看着她嗤笑：“你一个小姑娘家不好好呆在家里为你夫家绣平安符，带人出来闹事干什么？”
他转头对着其他守卫挤眉弄眼：“还是找不到夫家，要哥哥给你找一个啊。”
一时引得哄堂大笑。
清月眉眼弯弯：“我的年岁大可做你家老祖宗。
只听过孙儿在祖宗跟前替尽孝的，没听过祖宗要给孙儿绣花的。
说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小心被雷劈哦。”
“臭丫头，胡说什么。”守卫鼻孔放大，手持长矛想刺她。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人们抬头望天。
竟看见几条闪电穿插在黑云中，接着打了好几个雷。
守卫不敢开口，咽下一口口水。
“我等会儿找人收拾你。”
他退到其他守卫后面。
清月身后的人群又惊又喜。
“是不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
雷声响作后，黑云散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搞什么？雨呢？”
“￥%…&**（.~！”
“%） ---=-￥%&@！#”
众人白高兴一场，哭爹喊娘的有，指桑骂槐的有。
清月指了其中一个人：“你，去告诉阿丹的王，我是远地而来的术师，有能力救他。”
他半信半疑地向其他人投去目光。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瞪大眼睛。
“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或是不去。”
守卫疯狂眨眼。
“到地方就能说话了。”
他转身就进了宫。
众人显然是被她这番折腾唬住了，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清月耐心地等着。
刚才那个贼眉鼠眼的守卫一直冷脸看着她，仗着有人站在他身前，他笑出来：“除非大王真的无计可施了，不然怎么会相信你这个骗子。”
“若是相信了呢？”
“那你真就是我老祖宗。”
半个时辰后，守卫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大王有请。”
那人的脸白了一阵。
清月走过他，朝他捂嘴笑。
“你该叫什么？”
鹿砦外的百姓都看着，守卫低下头咬牙说出那几个字：“老祖宗。”
清月故意把脸凑到他眼睛前：“再肖想的话，我会忍不住对你下手的。”
她回身，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干，争取下辈子还当我的乖孙。”
她撑着一把青伞走进了砖瓦高墙下。
她的气质从来淡泊婉约，衣摆像盛开的茉莉花瓣，洁白玉润，不沾一丝尘埃。
身在凡中，却不似凡中之人。
大殿之上，阿丹王坐高台，面目阴沉。
他捏着眉心：“你既面见寡人，为何不跪？”
“我并非凡尘中人，自然不跪凡人国君。”
“你可知欺君之罪？”
“当然。”
“不说那些。寡人不管你是装神弄鬼也好，真的知道些什么也好。
只给你两天时间，你若能真的找到致使全国干旱的原因，本王可以许你一样东西。”
“好。不过在此期间，大王手下的人要供我差遣。”
阿丹王身边的老太监赶紧制止：“大王，请三思。”
阿丹王眉拧得更凶了，他怒不可遏，怒音在喉管里挤出来：“寡人还有什么办法？”
他抬抬手打发她：“借你用就是，下去吧。”
她走出大殿，门外跟过来一个小太监，他掐着嗓子：“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替我寻一件法衣，一碗夜光粉，还有笔墨纸砚来，有劳。”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这就去。”
听说王宫里的御花园最好看。
清月向路过的宫女打听好位置，一路东张西望一路走过去。
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还未走进去，就闻到一阵混杂着的香味，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走近一看，架子上排满数盆大红大紫的花。
在这些花朵的边上还有一盆落寞的长幸花。
“你就是那个自称可以定倾扶危的术士吧？”
她身后蓦地出现一道男声，清月瞧了他一眼。
那人面若冠玉，一身富贵打扮，藏不住的气派。
他手拿一把檀木骨折扇，就差把“我有权有钱”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都是爱在冬日里开的花，借了阳光开得更好了。喜欢吗？”
他脸上含笑，弯腰靠她很近。
清月往前走了两步，错开他的视线：“定倾扶危不敢当，抓点妖魔鬼怪有一手。
殿下也有闲心逛花园？”
“哟，不愧是自荐进宫的术士，果然有魄力有眼见啊。
不如你猜再猜我是哪位殿下？”他直起腰。
清月礼貌回应：“初来宝地，还未曾了解过王室情况。”
“实话说吧，我是王的第六子，”他打开折扇，轻轻扇起来，“小术士，现在边境严控这么厉害，你还能混进来，本事可真不小。
你敢这样威风地进宫，是不是早就想到解决旱灾的好办法了？”
“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若六殿下能带我去那个未干涸的池子边看看，或许能想出好办法。”
六殿下的指节捏住扇骨，任微风晃动鬓角的碎发。
“当然可以。若你真抓住什么东西，说不定还有我一份功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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