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二十万?”
邰子教教主听到这个数字一屁股跌坐在躺椅之外,得多亏他最得意的大弟子扶他一把,才没摔下去。
“你该不会拿不出来吧?”
教主长须垂下,长得一副得道仙人的样子。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一方白帕,擦擦额角的汗珠。
“那那是不能的。还请大人转告殿下,小人择日将银两送过去。”
“择日是多久?”宋狄义正言辞。
“择日就是,择日就是......”他神情恍惚,眼睛不断地瞟向他手边那个人。
大弟子咬紧牙关:“三日后。”
教主咽下一口口水,把他的话复述一遍:“三日后。”
宋狄瞅了一眼这二人心虚的样子:“那便静候佳音了。”
而后他离开了教主的地盘。
等宋狄一转身,教主的身子便整个后仰,四肢像蜕了皮似的软了下来。
“师父。”大弟子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
“完了,完了,收拾行李赶紧跑吧。”
这是真完了。太子每月拨下来的钱大部分被他挥霍完了。
其他的一级一级分下去,分到最小的那部分才用于干正事。
“现在跑,也跑不了了呀,太子殿下派了几个人蹲在咱大门口呢。”
“我死了。”教主两眼一闭,头一歪,人就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师父别着急,还有办法的。”
教主睁开眼,躺在弟子怀里,心如死灰:“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昨日我算过账,我们手里大概还有一万两。
再让教徒们拿出全部家当,大概有两万两。”
听了大弟子这一席不如不说的废话,教主双脚伸直摊平,目光呆滞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安详地“死”在他怀里。
“师父,您能把下巴收一点吗?”
“干嘛?”教主收起下巴,
“我感觉您在用下巴鄙视我。”
“我就鄙视,你个傻得儿。三天拿出二十万两,从哪儿拿?
我看你一个脑袋值一两,就要二十万个脑袋。
天爷呀,国都地面上二十万个脑袋够不够摆的?”
大弟子一想起这番话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躺在自己怀里以极其清奇诡异的姿势说的,就心里猫爬似的受不了。
“师父,要不您先起来吧。”
“我不,你不想出办法,我就不起来。”
教主含情脉脉看着他,眼里有泪要滴下来。
“师父,最快的办法只有去抢了。”
“抢劫,抢劫好啊。”
教主登时有了精神,松开双手从他身上下来。
大弟子长舒一口气,甩甩酸软的手。
“凭咱们的武功,紧身小夜行衣一穿,再用黑布蒙上帅气的脸庞,谁还认得出俺是邰子教教主赵不助。”
他用力拍拍大弟子的肩膀:“行,还得是你聪明,深得师父真传。”
大弟子还没缓过气,差点被他打出内伤:“咳咳咳。”
一过就是三日,皇甫茹带着刚制好的香来后殿拜见元帝。
这几日,因着朝政上的事,元帝忙得焦头烂额。
他糟心地甩出桌上一沓折子扔到太监脸上:“什么东西?让他们重做。”
见状殿内的小太监连忙跪地理好折子,呈了出去。
皇甫茹遇见退出来小太监。
“公主殿下。”
她将他拉出去:“今日上朝也是这般吗?”
“近日来陛下心气不佳。
今晨上朝时更是龙颜大怒,处罚了好几个老臣。”
元帝为何生气,皇甫茹心知肚明。
小太监的额上一小块粉红。
“公公受累了。”她给谷雨使了个眼色,谷雨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金子塞到他手里。
“拿去买些喜欢的。”
小太监悄悄把金子缩回袖里。
“做女儿的总是担心父亲,偏父王又不爱同我们讲这些。
你心思灵巧,也在父王身边跟了好几年了。
以后父王心绪如何,还请公公多多告诉本宫,让本宫有机会能替他排忧解难。”
“那是,那是。”
“先下去吧。”
“是。”
元帝双目微闭,在揉眉心。
“茹儿不请自来,父王不会怪罪吧?”
皇甫茹含着笑似一股甘泉涌入元帝的心上,让他紧绷的弦暂时松了松。
她请安后坐下来:“父王还在忧心前朝的事?
要我说,那些老王八整出的幺蛾子让他们自己填好坑交上来,谁也不能让父王如此操劳。”
元帝心中憋了许久的气被她这番胡闹的话轻松化掉他被逗笑。
“说得不错,天天板着那几张老脸,几十年如一日倒不下台,就跟池子里的老王八一个样。”
“父王总算笑了,听说您已经几日没合眼了。茹儿这儿刚制好的香,就给您送过来了。”
谷雨献上一块包装精致典雅香盒。
皇甫茹打开香盒的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瞬即让人置身绿水青山之中。
“嗯,还没点上就倍感舒畅了,当真是好香。还是茹儿贴心,你那几个哥哥就知道想尽法子气寡人。”
“父王好就是茹儿好。”
“父王,听说今年太子哥哥和三哥哥准备的演马可好看了,我们也去马场瞧瞧吧。”
元帝面露难色,手上还有烂摊子没收拾。
皇甫茹撒着娇攀扯他袖子:“父王,你就陪茹儿去嘛,也当散散心了。
好不好?嗯?”
元帝叹了口气:“这成了亲的人怎么还是跟小孩一样。”
“在父王面前,茹儿永远是小孩呀。”
“真拿你没办法。”
皇甫茹从寺庙里接回来的时候就长得特别可爱,活像一个白里透粉的面团子。
她嘴甜,每次见到元帝的时候,说话含糊却能将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元帝走一步,她便跟一步,笑呵呵地玩躲猫猫,元帝喜爱她得紧。
这也是当年他力排众议留下她的原因。
“父王。”
皇甫茹起身扶起元帝,搂着他的臂弯出了门。
去马场的路要穿过西边一小片竹林,在这竹林中间有一条石子小路,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
时值春末夏初,皇甫茹在石子路前边走,元帝和几个太监侍卫在后边慢慢行。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她微微阖目。
安静有序的石子道上混入一嘈杂的脚步声。
上前的是大太监,他在元帝身前行礼,犹豫间看了眼公主。
“公主在这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回王上,是太子殿下的事。”他支支吾吾开口。
“太子出什么事了?”
“知府刘知青大人联合大理寺几位大人参了太子殿下,称殿下私自买卖军马,指使民间教会肆意抢劫。”
“你说什么?”
“王上息怒。”
元帝气势汹汹地朝殿上返去,一行人即刻在路间拐了个大弯。
皇甫茹望着元帝离去的背影,默默行礼。本来是想着演马会那日给太子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比预想来得要早。
大太监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出。
“三日前,有个醉鬼在客栈里吹嘘私贩军马赚来的大钱,吸引了桐县来的马商,他们心存怀疑于是报官。
醉鬼拒不承认,知府刘大人查出他从前是军营的粮草官,因偷窃东西被赶出去,不过仗着在军营里有朋友,常混进来帮他们喂马赚点小钱。
他在半月前还运过一批病马出去,刘大人推测那批军马可能是混在病马中出去了。
找不出证据,去向成了难题。
于是将醉鬼屈打成招,他说出与太子殿下交易的细节。
根据口径,发现在马场里的军马,习性与军营新来的那批极其相似。
且在当夜,还有两个邰子教的贼人误打误撞潜入知府大人的府邸,据悉,他们在为太子殿下筹集十八万两白银。”
“这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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