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簪痕泪3:藏在门后的男人

一座宏大的戏台辟开左右两边的酒楼和客栈,孤立在巷子深处,寂静无声。

酒楼门窗紧闭,酒幡低垂,只有客栈老旧的招牌在风中晃动,发出响声。

这条街原本是热闹的,经常可以听到丝竹悠扬,戏子婉转吟唱还有欢呼与喝彩声。

因为邪祟,这条街生意一落千丈。

戏台边上的阴影里守着几个官府的人,见有个戴着斗笠的人走到这里,他们握紧手中的剑。

清月转身走进客栈。

她观察过了,客栈三楼的高度差不多可以看到戏台后的院子。

她走到柜台前询问:“三楼可还有空房?”

三楼的视角好,不止她一人知道。

舟宁县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全城警戒。

特别是县令,半个多月没有查到线索,百姓和州府大人都不给给他好脸色看,只有彻查此事才能把脸面挣回来。

所以客栈三楼不仅不许人进,还安排了人在内看守。

不给钱就算了,还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些个当官的……伙计面露难色,面对好不容易才有的生意,他只能推辞。

“不好意思啊姑娘,三楼住满了,但是二楼还空着呢。”

“好,那就二楼左边那个。”

她付了钱。

伙计笑嘻嘻的:“好嘞,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我睡眠浅,你别打扰到我就行。”

“好嘞!”

清月上到二楼,朝身后看了一眼,周围都没有人,伙计正把手里的铜钱擦得锃亮,她静悄悄地往上走。

她的目光落在一模一样的朱漆雕花门上。那几间房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她凭心意选中了中间的。

一双柔荑般纤细的手轻轻搭在门上,缓缓施力推去。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门缓缓敞开一条狭窄的缝隙,里面一片朦胧。

恰在她刚欲踏入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倏地从黑暗中伸出,迅猛地拽住了她手腕。

清月眼眸圆睁。

拽她之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狼般犀利的眼睛。

她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拉进房间。

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伙计把从后厨里抱出一坛酒,他走到柜台前听到一声动静,抬头望了一眼。

“别动。”

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她又被他重重压在了门上。

后背紧紧抵着坚硬的门板,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瞥了一眼,是一把匕首。

清月不是吃素的。

匕首抵着她的同时,她也正死死掐着他的喉咙。

指甲细长锐利,轻松可以嵌进他的皮肤。

“别动,这话该我跟你说。”

咫只之间,两双眼睛隔着一层薄纱在互相窥视。

清月穿过帷帽,只看得见他朦胧的五官和高大的身形。

他靠得很近,完全挡住了清月的视线,她好像可以听到他内心在狂跳。

他面上还佯装无事,直到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他眉头微微上扬:“你不是凡人?”

四界生灵皆有气息,其中人、妖、鬼最易辨别,而仙和魔同脉,最是难辨。

清月:“你也不是。”

他:“你有什么目的?”

“问别人之前不该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吗?”

他迟疑地收起匕首,往后退了两步:“我叫夏侯明霄,此来是为找一样东西。”

清月微微眯眼,笑得有些捉摸不透:“跟戏班子有关?”

“有关。我适才以为你是官府的人,多有冒昧。”

他拱手给她赔礼。

清月在心里思忖怎么收拾他,看这小子还算懂礼,气消了一半。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搜查,衣柜边果然晕着一个穿官服的人。

她嘴角勾起笑:“我姓宓,路过舟宁县,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打算掺和一下。

既然不是为同一件事,不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话,清月并不全信。

不过想让他打消一点疑虑,别来烦自己。

“可以。”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

明霄,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他。

清月的眼神透过那扇敞开的窗户,她缓步移过去。

马家班的院子里晾着被褥,还有稀松的几个男人在聊天。

那个阿笑,好像是马家班里唯一一个女子,却没有看到。

疑惑之际,背后有人说话:“我在这里盯了整整一日,发现阿笑从未踏出过房门。”

清月回过头:“这么说,她有很大的疑点咯。”

夏侯明霄目光凝视着窗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清月往回踱了几步,趁机抛出问题:“你又在找什么东西?不会是阿笑身上的宝贝吧?”

“你真不怕戳破了我的秘密,我会杀你灭口?”

他的语气温和坚定,丝毫没有威胁的意味。

“你杀我?怕是还没这个能耐。”清月站到桌前,理了理衣摆坐下来。

“我不知道是否在她身上。”

明霄靠在窗边,密切关注着外面。

“你是不是在准备做点什么?”

“当然。”清月期待地看着他,“不告诉你。”

他失望地挪开眼。

这小子在这里守了一天,想来是在等待时机。

就不信到了晚上你还不出手。

几个时辰后,天黑下来。

夏侯明霄看了一眼桌上的人,随后一个翻身跃出窗户。

他沿着窗子外边的窄沿稳步跳进了院子里。

他回头,感受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清月笑道:“好巧。”

“巧吗?”

阿笑的房间是独立的,在那群男人房间的对面。

明霄走到白日那间紧闭的门前,变出一只尖细的吹管。

尖端轻轻往纸窗中一刺,纸窗便破了。

迷烟一缕一缕地飘进阿笑的房间里。

完成后,他收回烟管:“你能帮我找吗?”

清月疑惑:“不是你找她?”

“男女有别。”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清月觉得有些好笑。

“若我找到,就不归你了。”

“你先找到再说。”

清月推开门,往里探身子。

榻上被褥凌乱,房间很小,摆满了杂物,就是没有人。

清月眼中笼罩着薄雾:“阿笑不在,你确定你守了一天?”

“不可能啊,我是子时来的,我问过官府的人,他说没见过阿笑出去。”

他不信邪,也往里凑。

清月退出来:“说明这阿笑就不是个凡人。”

她的眼睛里充满算计,笑容狡黠:“想不想让她露出狐狸尾巴?不如帮我一个忙。”

“你说。”

清月查的事跟他要找的东西有关,帮她亦是帮自己。

“明夜让戏班子重新开起来。”

“你想瓮中捉鳖?此事不难,但你呢?”

“自然是去查该查的了。”

庞婉的毒是怎么回事?还有庞府在瞒些什么?今夜可还有的忙。

她快步走到大门,忽然间停下来:“欸,你会画符吗?”

“信手拈来。”符箓一类是明霄的拿手好戏,他露出骄傲的小表情。

“你能在此处画一个窃听符吗?”

“可以。”

他用指尖在空中画了几笔,金色的跳动的符咒印在门上,慢慢消失。

“有点本事。”

清月去公廨看过了香料店老板的尸体,她身上并没有中毒的痕迹。

她去庞府,在庞小姐闺房外的墙壁上发现了几枚深浅不一的脚印。

用手比了比,是男人的脚印,而且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内留下的。

窗台上有许多摩擦过的痕迹,清月试着推窗,发现窗户是从里面打开的。

她在房间里逛,又发现了许多疑点,桌上只有茶壶,没有茶盏,而庞小姐供的竟是个空神龛。

她的眼神在地上来回扫视,从放置神龛的柜子下方来到床下,她俯身去床下摸,摸到一块碎片,是神像的碎片。

说明这里起过争执,且被有心之人打扫过。

她将碎片放回神龛里,坐在床上闭眼思考。

乞丐说庞婉和胡映礼曾多次私通,脚印和窗户的证据能对上。

难道那夜庞婉回娘家,胡映礼想带上毒药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庞婉却执意与他一刀两断,于是在此起争执,打碎了神像?

可一个只能翻窗进来的人怎会把人弄成那副模样?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势必吵到其他人。

庞婉的父母不是有所隐瞒吗?会不会知道胡映礼来过?

她睁眼。

如果是这样呢?

庞婉用绳索拉起胡映礼后,两人互诉衷肠,这动静让庞婉的父母有所察觉。

发现已婚的女儿仍在与穷酸书生纠缠,胡县令气不打一出来,揍了书生一顿,争执中摔碎神像。

而后,老爷送来毒酒,或许本意只是想吓她,但没成想庞婉真的喝了。

夫人爱女心切,便去求医。

二人回来时,只见女儿成了另一副恐怖的样子。

事已至此,为了掩盖他们所做的事,庞县令收走了庞婉喝过的毒酒和酒盏,只留下茶壶。

只要不让人验尸,再把这里封起来,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毕竟庞县令当年都能把女儿推进花轿,能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观庞婉尸体,服毒应在亥时。

而这胡映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一个书生,不可能自己跳下去,更不可能直晃晃走出去。

若凶手来时,看见的是两人,他对庞婉大失所望。

不等毒发便闯进来,用纯金簪子杀之。

如此推测,薛意便有可能凶手,而胡映礼大致危在旦夕了。

只知这阿笑不是凡人,而这薛意她还没见过,有些拿不准呢。

况且薛意很爱看马家班的戏,而被害的几名女子也去过马家班。

薛意与阿笑,薛意与其他几名女子又有何关联?

清月睁眼,盯上了神像的碎片。

庞县令在大厅喝茶,一支飞箭闪电般撕破空气,径直擦过他头顶。

劲风扑面,头皮发麻,县令手中的瓷片碎一地。

眨眼间,那支箭射到了他身后的墙面上,箭尾仍然微微抖动,箭头周围墙面裂纹。

庞县令惊魂未定,他走到箭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上面的信。

“今夜让李家班开起来,否则直取你狗命。”

“来”,他还没喊人。

又一箭射到他发冠上,他双腿发软跪坐下来。

“不、不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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