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醉,一笑不留情。”
笑春风嘴唇轻启,飘上半空,粉色的长裙在朦胧月色下散出一层白光。
长长的水袖如同倒悬的瀑布,从她的手臂垂落,一直延伸到地面。
阵阵水汽,弥漫于四周。
水袖直奔清月而来,她身前突然闪出一个影子。
漫天符纸洒落,夏侯明霄凝神施法,将刺眼的白光抛向水袖那方。
赤红色的火舌在长袖上熊熊燃烧,经风一吹,便卷起了黑色浓烟。
笑春风手腕加速摆动,旋转着水袖,带起一阵疾风。
长袖残缺不全,一半都被火舌舔舐得卷曲焦黑,火星子还在不甘心地跳跃。
他嘴唇向两边拉扯,向二人呲牙。
清月纤细的手轻叩腰上的小银剑,一个飒爽的红衣女子夺剑而出。
笑春风突然察觉头顶上有一阵强烈的杀意。
他抬头,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红衣女子高擎着剑向他砍来。
他将手中的长袖一抛。
项英的眼前当即煞白一片,白色的布如蛛网一般缠住她整个身子。
她陡然坠下,又被抛回空中。
笑春风左右转动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嚓”声,他脖颈处的肌肉微微隆起又放松。
“我玩累了。”
说罢,笑春风的身影冲天而起,向高悬的满月而去。
他脸上绽笑,扬起衣裙旋转,强大的气流从裙摆处涌动。
狂风呼啸而来,瓦片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地跳动,在空中翻飞。
风拉扯着灯笼的骨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火苗熄灭,室外黑沉而混乱。
夏侯明霄见状,合掌在几人周围布下屏障。
三根细丝从笑春风脖颈间擦过,笑春风瞳孔紧缩,他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笑春风身后,是手指间掐着细丝的宓清月。
宓清月背后,是两扇翠玉般的翅膀和一轮明月。
她收手,笑春风喉间万千血珠溅落。
“从没见过你这么作的男人。应你一声,我也玩够了。”
笑春风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一动不敢动。
黑蛇从天而降,一口将笑春风吞吃入腹。
清月脚尖点地,落到夏侯明霄身前。
项英得救,朝她抱拳:“山主。”
夏侯明霄像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神炽热地望着她:“好厉害,你是青鸟吗?”
世上唯一的青鸟,便是雁南山山主宓清月。
“世间还有别的青鸟吗?”清月反问。
“没有,我是第一次见,你的翅膀好漂亮。”
翅膀上的羽毛修长整齐,月色下像极了幽绿的潭水。
清月在心里嘚瑟了一下。
她牵出一根红绳,红绳下吊着一块红色的玉。
她甩着红绳晃了晃,血玉里可以看见一些混浊的水。
“这么有灵性的玉,真是你的?”
“此物是我家族的至宝。”
“那你又是什么人?”
若他是仙族,便是孤鸣山的雪狼族,是这世间唯一一只雪狼。
清月猜出他的身份,却想听他亲口说。
“孤鸣山山主,夏侯明霄。”
他面容沉静,双手在胸前相抱。
“哦,拿好。”她丢给他。
“山主,已经通知灵枢卫了。”项英来报。
“好,该走了。”
清月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
明霄发现她的左肩落了一滴血,他手指动了动,想去触碰,又在最后一刻克制地缩了回来。
吃饱的锁灵窝在瓦房上睡觉。
忽然间,它那细长的信子快速地伸缩了几下,似乎感受到一丝异样。
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宁静。
刹那间,火光冲天,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瞬间绽放。
空气被急剧压缩,以排山倒海之势扩散开来。
周围的物体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纷纷被炸飞。
“锁灵!”清月抬手收回长鞭。
黑色的鞭子被炸成了碎片,一块块地躺在她手心里。
“那是什么?”夏侯明霄驱散白烟。
笑春风站在瓦房之上,眼眶里被全黑的瞳孔占据。
他肩上飞着几张白纸,白纸耀如天日,却是无字。
“这是神谕。”清月攥紧了手心里的碎片。
明霄:“这就是神谕?”
亮光减弱,神谕在风中消失。
这是神谕千年来第四次出现。
神谕常与邪门歪道勾结,扰得四界不宁,清月一直替预言族寻觅它的踪迹。
可每次清月一见到神谕,它便跑了,据说是因为神谕怕她。
笑春风身边出现神谕,意味着他和神谕签订了契约。
“阉人,还我锁灵!”
清月手中凝出长剑,飞身上前,挥出环刃状的红色烈焰。
剑气震荡,空气被切割得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笑春风身上自主飘起的布条,任清月的剑气暴力撕开。
他垂着手,目眦欲裂:“你叫我什么?”
“你都不情愿做男人了,叫你阉人有什么不对?”
笑春风不仅男扮女装,恶意杀人,还与神谕勾结,炸碎她的锁灵,清月已是恨上他了。
白光又现,那撕成一条条的慢慢下坠的布条忽然间变成了无数双黑手。
黑手上,青筋凸起如蚯蚓纵生,艳丽的红色指甲尖利如刺。
黑手遮云蔽月,布满细小鳞片的皮肤包裹着嶙峋的骨头在空中扭曲。
手森然向下伸展,快如流星,夏侯明霄的眼前闪过乱七八糟的模糊诡影。
清月睁眼,澄澈的蓝色瞳孔里倒映出黑手的行迹。
她往前一踢,绿伞乍现。
伞骨“嘎吱”一响,恍若树干一般生长,高耸入云。
清月双手握住伞柄,往下一拽,挡住笑春风的攻击。
夏侯明霄藏在伞下,右脚在地上划了半圈,地面登时荡起一层亮色的波纹。
随后,他毅然咬破手指,殷红的血珠涌现,他蹲身将手递到波纹处。
此阵为歃血阵,需要用燃烧寿命来增强阵法的威力。
“先别用。”清月空出一只手扇灭波纹。
那些黑手,有的从伞面上方直直刺下,有的从伞边斜斜插入,有的则胡乱抓挠,指甲在伞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
无论如何用力,绿伞依旧屹然不动。
笑春风的头埋在自己的墨色长发中,他嘴角微微上扬。
狂风撩开他背后的衣袍,粉色的布条向上竖起,不断变形扭曲,幻化成一根粗壮的蝎子腿。
漆黑的硬壳自由搅动空气。
蝎腿末端,尖锐的毒刺上还泛着一层绿莹莹的忽明忽暗的液体。
蝎子腿和黑手纠缠在一起,使那堆黑色的东西尖端更尖,粗端更有力了。
笑春风操纵着蝎子腿,一股脑朝下戳穿绿伞。
绿伞被戳开个大洞,蝎子腿更放肆地往下一掏。
清月被突如其来的绿光刺痛眼睛,她的手顿了顿。
千钧一发之际,她感受到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抱住。
他今日没戴束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恰好顶到她的小腹。
清月深吸一口气,迎面看了他一眼。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二人的发丝被吹得交缠在一起。
夏侯明霄环抱着她飞到笑春风对面的瓦房上。
清月站稳,口中轻呼:“花。”
脚下丝丝缕缕的雾气不断上浮,与空气混杂在一起。
笑春风眯了眯眼,眼前已是花白一片。
他不仅看不见二人的身影,更听不出动静。
毫无征兆,雾气中爆出绚丽的花瓣雨,香气源源不断冲进他的鼻腔。
他心感不妙,屏住呼吸,挥掌驱散雾气。
花瓣里,忽然走出一个女子,笑春风警戒地动手,待看清她的长相后,他停住了。
她脚步轻盈,眉目柔和,站在他前方娇嗔地笑:“你好大的威风,去了沧渊一趟便不认得我了?”
“石心蕊?”他站在原地望她,“你没死?”
石心蕊走过来,伸手抚上他的脸,眼中含情道:“你盼着我死?”
他笑着,眼睛红了。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脖子,用力一提。
“你,干什么?”
“若你是石心蕊,我掐死你。
若你不是她,我更要掐死你。”
红黑色的浊气覆盖住他全身。
石心蕊的衣料被染成红黑色,脚下止不住地流淌着幽暗的液体。
眼前之人消失,他再度飞高,在空中旋转。
狂风刮来,鲜艳的花瓣染上这色,纷纷枯萎掉落。
清月的指尖冒出了血珠,她额上多了几滴汗。
夏侯明霄:“快停手,把花瓣丢回去!”
“动不了了。”
明霄联想到,樊域有一种灼伤反噬,若有人在施法者的术上附自己的术,并将其烧毁,施法者便会陷入其中,难以抽身,遭到反噬。
他们方才说话的声音吸引了笑春风,他正向这里靠近。
夏侯明霄心急如焚,目光忽的落到她腰间。
“借剑一用。”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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