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渐渐消散,笑春风看到了两个影子:“你们在这儿啊。”
一道红色的影子率先从他眼前杀出来,笑春风盯紧了,轻松将其缠住,他背后卷起一阵风。
明霄奋力往下一砍,剑风激荡,片片花瓣落地。
笑春风朝他脸上呼出一口浊气,明霄撤步向后弯腰。
黑亮如铁的蜘蛛腿自他身后而出,密密麻麻地并列在一起,同黑暗的森林一般。
蜘蛛腿以惊人的速度落下,他一一躲过。
笑春风跟着他,在地上扎出一个个大黑窟窿。
项英挣脱束缚,从高处往笑春风背后一跃,跳到他脖子上。
她搓搓手,一股金色的火光自手心而出。
笑春风顿感不妙,放弃追逐夏侯明霄。
墨水般的浓稠汁液不断从他身上渗出,空气被沾染,渐渐逸出丝丝白气,刺鼻腐朽的气味四处弥漫。
他焦躁地摇晃着身体,爪子在背上挠个不停。
项英翻身而下。
夏侯明霄锁定时机,握紧手中的长剑朝笑春风胸口捅去。
“啊啊啊啊!”笑春风咆哮着,一根根蜘蛛腿快速地折叠收拢。
“还有一个呢。”明霄拔出剑。
“缚。”清月从天而降。
月光下的几根藤蔓极速收拢,紧紧包裹住笑春风。
他只露了个脸,其他部位缩在绿球里。
藤蔓缠住了他的全身,里三层,外三层。
血液在一点点被抽干,还有内脏被强烈压迫压迫。
明霄从暗处拎出一个人:“千万别说我们以多欺少。
都怪你这手下太怂,尽躲在一旁看戏了。”
薛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绵绵瘫倒在地。
笑春风咬牙,腮边的肌肉都在发力:“那可是神谕,我怎么会输?”
清月摸上藤蔓的叶片:“它们饿了好久,见到吃的自然迫不及待。
而你本身就弱,即便是从神谕中获得了力量,依旧这般弱。”
明霄:“此法代价极高,你怕是要用命偿了。”
笑春风偏过头,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当年石心蕊根本不知晓所谓金簪之事,是招祥哄骗她,带她离开的。
她在樊域造了一个最大的妖族庇护所,她一直在找你的消息。”
笑春风迟疑地转回来,他高傲地扬起下巴:“胡说!”
“你宁可听信一面之词,也不信她,枉她等了你那么多年。”
“她到底怎么样了?”
“死了。”
她轻飘飘说完,笑春风却觉得这两个字好重,压在心底的石头在这一刻把从前那个自己摔了个粉身碎骨。
“薛意,笑春风。”
清月猝不及防念出二人的名字,二人警醒地盯着她。
“那些姑娘死得好冤啊,生前个顶个的漂亮,死却连个全尸都没有。”
笑春风:“那又如何?”
“若就这么把你们交给灵枢卫,我良心难安呐。”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支金簪,簪子泛着金光,尖端直挺挺指着他们。
笑春风目光紧随着清月靠近的手,薛意更是跪在了地上磕头。
明霄冷眼道:“原来你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可恶。”
一阵风后烛火重新燃起来,戏台上,一簇簇跳动的黄色火苗在逼近的二人身后张牙舞爪。
又一阵风后,火苗猛地压低,气氛压抑得随时可以将人拖入地下。
簪子握在清月的虎口处,轻易能夺走他的性命。
笑春风眼下的黑重得连厚重的脂粉也盖不住了。
他压住胆上涌来的一股酸:“你们是仙族,九天戒律森严,怎可动用私刑?”
清月的笑意同冰霜一般:“不巧了,我上头有人。”
明霄附和:“就动,你能拿我们怎样?”
二人恶狠狠逼近他们,笑春风眼里的光一下子被夺去了,地上只剩一副空壳。
“灵枢卫甲子部奉令捉拿笑春风!”
眼前划过一阵光,一群身披银甲的人果断冲至清月身前按住笑春风和薛意。
为首的是一个正直的年轻人:“宓山主,又见面了。”
清月皮笑肉不笑:“无名统领,来得真是时候。”
“这位是?”
明霄抢话:“我是宓山主的手下,我叫明霄。”
无名点头,空中忽然抛来一个东西,他顺手接过。
“这是?金簪?”
清月:“凶器。”
他身体一震,表情凝固。
信中关于杀人手法的解释可是一清二楚。
“还有一份证据,在戏台院子的门上。
山上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灵枢卫的案件总结最终会交由两界之手,君临届时自会知晓,清月不用跟他白费口舌了。
她刚想踏出一步,背后另一道声音响起:“宓山主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说着,男人笑道,“虽然九天之事不该我等多管,但放任罪仙私逃的罪名我等担待不起,就请您回灵枢卫小住几日吧。”
副统领无心,薄唇吊梢眼,是灵枢卫最爱没事找事的人。
赦罪书没下来,清月的确不能回雁南山,且本就无人知道她是君临放出来的。
灵枢卫大牢里关押的哪个不是十恶不赦之徒?
即便他们不把她当罪人,可那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夜里的哭喊声翻过十座山头都听得见,多慎人呐。
“我说,宓山主。”无心拔高音量。
夏侯明霄站出来:“宓山主既然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你还不知道是谁的意思吗?
我记得,灵枢卫的律令里没有一条是准许强行带走证人的。
既如此,要走要留,便是宓山主的自由,轮不着你来置喙。”
无心方才没注意他,现在不得不正眼瞧他。
夏侯明霄比他高一个头,说话也比他有气势。
他被逼得退步,胸口里压着气,却喷不出来。
“你......”
无名发话:“算了,副统,上头还在等着呢。”
“清月。”又一个男声出现。
清月方才神游了一会儿,听见这个声音,顿觉毛骨悚然。
安宥珩,追到这儿来了。
清月扭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明霄不带一丝犹豫,追上那道快如疾风的影子。
足足跑出二十里地清月才停下,她望了眼身后,没跟上来。
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树干上喘气。
明霄缓了口气问:“你怎么跑那么快?”
“有鬼。”
“你会怕鬼?”
“不重要。”
他们站在黄泥地里,身边是稀松几棵大树,一辆马车慢悠悠走进他们视线里。
明霄:“这是到哪儿了?”
车夫隔着大老远回他:“白马国。”
马车在他们近前停下,车夫拉开车门前的两道帘子。
一束光从帘幕间隙中透进去,马车里端坐着一个漂亮的男人。
他整个人好似精心雕琢的玉瓶,肤白薄唇,唇形上翘,白衣整洁华美,不染世俗。
他静静坐着,颔首低眉:“师姐,可还记得我?”
清月有些意外:“记得,镜天门最会弹琴的竹川云嘛。”
“师姐这么说,显得彼此间生分了。”
当年,竹川云乃镜天门最负盛名的弟子。
一朝杀人未遂,后逐出师门。
师父留其仙身,却撤了他仙籍。
当年的事有诸多疑点,清月虽怀疑却无从查证,因为他杀的是心思缜密的君临。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师姐到寒舍一坐。”
清月扭头问夏侯:“欸,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夏侯明霄抿唇:“嗯。”
竹川云淡淡开口:“他也要去。”
车下的两个人都有些震惊。
清月:“有意思。”
竹川云弯腰走出车门,伸出一只手,清月扫了他一眼径直上车。
见清月已落座,他便想收回手,不料手心传来一阵热,他拧着眉回头,发现夏侯明霄借力登上了车。
夏侯明霄埋头忍笑:“谢谢啊。”
竹川云嫌弃地在他身上擦了擦,挡住他的去路:“车内空间狭小,只能坐两人。”
夏侯明霄从他手臂上方的空隙去看,里面明明宽敞得很。
明霄明白,他不待见他。
“行吧,我坐外面。”他转身坐在车夫旁边。
“驾!”马夫一声嘹亮的呵响,手中缰绳猛地拍在马背上,骏马绝尘而去。
夏侯明霄和外面的车夫有来有往地聊了起来。
竹川云还没忘记刚才的“仇”,他冷不丁插话:“夏侯公子生得牛高马大,与我的车夫坐在一起像极了亲兄弟。”
马夫甩鞭的手迟了一刻。
车外灌进夏侯明霄的声音:“是啊,我与这位兄台一见如故,恨不得结义当兄弟呢。”
清月盯着他,摇头:“你心眼还是这般小。”
“不似师姐,变了许多。”
“我当日还奇怪为何会落在白马国?原来是你干的,害我出糗。”
他幽怨地说:“我都做到如此了,师姐还是没认出我。”
“别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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