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的飞檐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里,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到石桌上。
“师姐喝茶。”竹川云只为清月倒茶,冷落了一旁的夏侯明霄。
清月用指尖试了试水温,还有些烫手。
明霄只好给自己倒茶:“现在可以说了吗?”
已是深秋,冷风刮得大片竹林沙沙作响,竹影在亭下微微摇曳。
竹川云的脸笼罩着一层凝重的云雾,他郑重地开口:“我并未做过谋害君临之事,当年之事是他设计陷害引我入局。”
清月对此事没什么怀疑,毕竟以君临的人品能做出这事不足为奇。夏侯明霄却很专注。
清月用茶杯温手:“解释。”
“那几日掌门和几位长老恰好外出,只有几位师兄师姐看到现场。他们赶到时只看到我离去的背影,君临满身是血、内力俱散,地上还有一根沾血的琴弦。
门中传我妒忌他夺了试炼第一所以痛下杀手,真相却是他主动找我切磋。”
清月面上流露出一丝怀疑:“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那日姨母在山下等我,我走到半路,君临硬要拦我,与我切磋。我被他惹怒,便抱琴反击,我明明留了分寸,不会伤他性命,他自己也说是小伤,我便急匆匆离开。
谁知一回来,便成了杀人凶手。
地上的断弦是我的,我与他有过纠葛,也动了手。
若我说是他自己下的死手谁会相信?”
明霄蹙起眉头:“他再用你的断弦震碎内力,待众人发现之时,只误以为你在逃跑。”
清月托着下巴回忆此事:“事发过程中没有目击者,师父为了保你,才将你草草定罪。”
竹川云目光急切:“有,本该有的。但我找去之时,他已被灭口。”
“是镜天门的弟子?”
“不是,是个爱读书的小哑巴。他借书之时撞见了我二人的打斗,之后都躲在家里,可惜还是被杀了。”
清月对此人有印象,她当年在藏书阁当值之时经常遇到,他是个良善之人。
清月沉了一口气:“师父知道吗?”
“师父善待了他的家人。”
“把人命当什么?”
以前,为了阿姐和这份得之不易的和平,她忍了君临一千年。
现在她明白,凭此人之心性,断不可留。
夏侯明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因为忮忌?”
清月:“有时候,你真不能小看这两个字。”她扭头,望向竹川云,“你找我来,就想让我帮你洗清冤屈?”
竹川云静静地看着她,眼睛眯得同两弯月亮,映出她的身影:“我只是不想让师姐对我有不好的印象,真正重要的是另一件关于神谕的事。”
清月好奇地打量他:“莫非你有神谕的线索了?”
“你们所见的神谕并不完整。它还有两本残卷,一本在天上,一本在地上。”
清月:“天上的那本在君临手里。他也在找神谕,以他的野心,不知还要做什么?”
竹川云:“凤族造反也不是虚言,而是真的快回来了。”
明霄:“那凤族集齐神谕,九天便会不宁,四界震荡,就更麻烦了。”
清月看他:“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神谕到我手上最好吧?我去哪儿给你找?”
竹川云一语中的:“不用找,残卷就在他身上。”
夏侯明霄怔怔地看他:“我?”
“孤鸣山的秘法从来不是秘密,只是外人从未见过。
一千两百年前,火烧孤鸣山,世人从未听说过夏侯家有个孩子,而你如今突然冒出来。
我把一切串起来,发现你就是漏掉的一环。”
清月微微扬起下巴,开始锁定夏侯明霄的一举一动。
我遭君临陷害,沦落樊域,并在北方自立门户。
有一天君临私自下凡,我在孤鸣山附近跟丢了他。
他鬼鬼祟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知道孤鸣山主家的两样宝贝,秘法和血玉,便有所猜测。
这次之后我便在孤鸣山落脚等他,不料孤鸣山再起大火。
君临一直觊觎宝贝,必定会有所行动。
我赶在他之前找到密林,了解到杜骆造反是为了抢秘法。
我问过所有从火海逃生的人,他们都说是杜骆自己放的火,烧死了自己。
这没可能,火是他引来的,而他压根就没有得到秘法。
我的记忆里,火把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我的记忆没有缺失,可就是少了点什么。
师姐你又为何在孤鸣山昏迷?二十八星宿官为何会莫名一起出现在九天?
我觉得一定跟一个人有关。
我依旧关注着君临和神谕的动向。
直到一个月前,你,夏侯明霄,突然出现在孤鸣山,我彻底明白,一千年前,你会不会就用了神谕残卷?让世人忘记了你。
秘法在你身上,所以就跟你一同消失。
至于你为何死而复生。就是另一个宝贝的作用吧。”
竹川云一口气把话说完,二人都有些愣住了。
明霄摇摇头,暂时丢去脑中的阴霾:“你是说,我的血玉让我死而复生?”
一个月前,他回到孤鸣山,真身被人认出,因此当了山主。
孤鸣山的人不知道夏侯山主是否有子嗣,但他雪狼的真身不会有假。
这一个月来,他莫名多了一些樊域的记忆,忽远忽近,似真非梦。他依稀还记得有一个背影,总是穿着淡青色。
“看来,我们还是旧相识了,这个是你的吧。”一把挂着红绳的长剑扔到明霄手里。
他拔出半只剑,剑身闪着寒光,瞬间映出他深绿的瞳孔。
他凝视着剑上映出的自己,仿佛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视。
他收回剑,双手奉还给清月:“如果不是,你收着。如果是,她待在你身边,早就认主了。”
清月:“这样不好呢,如若是,平白拿你一样东西,不好。”
她也不舍得把项英还给他。
她接过剑,右手抱出她的绿伞:“这个给你。”
那把绿伞应是相当之物,夏侯明霄自然地收下。
竹川云心中涌上一股酸涩,他双手握拳,肩膀微颤:“你们是在交换定情信物吗?”
明霄脸上泛起一阵红,两人坐了回去。
清月笑着:“早知道这么精彩,就直接来找你了,去什么金国?连觉都没得睡。”
竹川云回了一个笑:“师姐这会知道了,方才在车上还不高兴。”
竹川云看向夏侯,立即撇下嘴:“既然我可以猜到,君临也快了。届时他来追杀你,你可不要连累我师姐。”
明霄:“自然不会。”
清月:“你的目的是扳倒君临,然后呢?自己当帝星?”
竹川云:“我们合作,不好吗?”
清月:“好啊。”
竹川云讶异:“这么爽快?换做以前,师姐早就逃了吧。”
“逃也要逃得开呀。”清月自嘲道。
竹川云:“我有了神谕的线索。”
清月拦住他:“要不明天,不,后天说吧,我几宿没合眼呢。”
竹川云放缓语气:“好,听师姐的。师姐要不跟我住吧?”
一时间,两记“冷刀”从左右传来。
“我的意思是,住我隔壁。”
清月:“没有别的选择吗?”
竹川云:“不太想有呢。”
清月起身,夏侯明霄也起身。
“西厢房环境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离我太远了。”
清月往下走,夏侯明霄跟着。
“只有一间空房,只好委屈夏侯公子住柴房了。”
清月停步,竹川云正盯着明霄看,察觉她的目光向自己而来,他又放缓神色:“师姐,怎么了?”
“轻视马夫,怠慢客人,镜天门的礼节你就是这么学的?”清月站在那里,强大的威压犹如一同密不透风的网。
“算了,柴房暖和。”明霄拉住她。
“算什么算?”她横了他一眼,“还是我教得不好?
竹川云差点难以呼吸,他抿唇:“是我之错,师姐别生气。”
他别开目光去看夏侯明霄脚下的石砖:“西厢房还有客房,请贵客随意。”
清月转过脸偷笑:“快走。”
看着二人的背影,竹川云气得掀飞了夏侯用过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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