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路了。
沉寂之中，她吼了一句：“封锁大殿，有人要暗害大王。”
甲胄立刻将殿内围得密不透风。
清月躲向一边。
“眉娘？谁要害我？”鬼王先是一怔，随即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眉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脱不开嫌疑。”
大殿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宾客们面面相觑。
“这......”
眉娘：“就请诸位在我鬼界小住几日。”
众人皆噤若寒蝉的时候，虎族族长往自己嘴里灌入一杯酒，他拍桌站起:“人都没找出来，你就想私自扣押我们，简直欺人太甚。
小心我将此事禀明灵枢卫。”
出现在鬼王宴席的人不多，却都是四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怕她一个副官。
眉娘挺直脊梁：“你有办法禀告灵枢卫，我就有办法拦下。”
“眉娘，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暗害我？”
鬼王生性平和，从不树敌，又怎会有人加害自己？
她眉头紧缩，满是不解。
“经我查明，妖王身上的红疹乃有人刻意为之。殿上就敢明目张胆对妖王下手，岂知不会对您下手？”
虎族长嗤笑：“草木皆兵。”
“我看虎族长的嫌疑就挺大的，不如先审你吧。”
“放肆！”虎族长指着她的鼻子。
“确有此事？”鬼王的脸上透出怀疑，她望向妖王。
妖王卸下往日里玩世不恭的面具，他镇静地说：“确有此事。”
眉娘昂首：“白龙，黑风，速速保护大王回去。”
两队身穿黑甲的人自她身后而出。
“不可，事情还未查明，我怎可抛下众宾，独善其身？”她缓步下阶。
意料之外，眉娘说什么鬼王都该应允才对。
她走了，能控场的便是妖王。
她在场，就不好办了。
夏侯明霄走出席间，站到清月身后。
“你说，这要暗害大王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抛出问题，似在与清月商议，又似在向众人提问。
清月一只手弯曲，抵在下巴上：“自然是居心叵测之人，好高骛远之人，狼心狗肺之人。”
明霄莫名被骂了一下，他提醒道：“后面那句不对吧。”
清月笑着改口：“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
“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莫不是知道什么？”鬼王走到清月身边，好奇打量她。
清月正要开口，就被眉娘插话。
“难不成是你？”
“是你才对。”
清月抬手掀开面纱的一角，随后微微用力。
面纱下落，那一瞬间，大殿中的光线好像都暗了下去。
众人凝息屏神，妖王看清她的样子，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面色难看：“宓清月？”
“是我。”
殿上一阵哗然。
妖王犹豫了，宓清月背靠两界，若对手是她......他自知入局，心事重重地看向眉娘。
眉娘在唇边念起她的名字，意识到大事不好，她对上妖王的眼神。
“你之所以做噩梦，是因为眉娘的戏心术，之所以好转，也是因为她的戏心术。
她让你自投罗网，再一步步将网收紧，就是想害你。
我是青鸟，阎罗该信我吧？”
沧渊幽冥两界向来友好，鬼王和宓清月之间虽没交情，但清月至少不会害她。
鬼王犹豫着，眼里映出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身影：“眉娘，不会吧。”
眉娘的身体僵硬，她再次把目光投到妖王身上。
清月和明霄也看向他。
妖王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他怒不可遏站起来：“好你个眉娘，竟敢暗算于我，亏我和雪莹一直把你当亲妹妹。”
他一句话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眉娘敢怒不敢言。
若把他说出来，自己可能会当场没命。
已是强弩之末。
眉娘红着眼睛对鬼王：“这不是你自愿的吗？你作茧自缚，我助你解脱，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想害我？”
美好的回忆好像都变成了一种讽刺。
鬼王嘴唇发干，她重复地念出这几个字。
明霄：“没有这么简单。使用神谕需要自身的力量足够。
眉娘身上有神谕,却没有资格用它，所以便利用戏心术操控你。
素日里她使得小心克制，生怕被人发现。
我很好奇，她突然这么有底气冲到殿上是因为什么？”
听到“神谕”两字，几乎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清月冷笑：“除非蠢到不想活了。”
明霄望向眉娘：“我们不光怀疑你，还怀疑妖王，便提前在他衣服上动了点手脚，还特地引你们会面。
若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你一个人不敢杀不进来。若有点什么，恐怕就是现在这副局面。”
妖王淡然扫过几人，没有丝毫波澜：“好计谋。可是你们说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神谕不在我身上，我也不会什么戏心术。
我才是受害者，你们空口无凭，就想论我的罪？”
清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妖王这境界，我等望尘莫及。”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自始至终，不漏马脚。
妖王与二人辩论之际，眉娘看准时机闪身逃跑。仓皇逃窜的身影在鬼王眼中就似放慢了似的，她身影一晃，追了上去。
眉娘的胳膊落上一个大印，她惊叫，手如同被铁钳抓住一般，分毫动弹不得。
鬼王微微用力，将人拽了回来。
她脸色低沉得可怕：“你知道的，我没了亲人，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你，一个是他。”
眉娘满脸惊恐，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我知道，我就是想赌一把，我利欲熏心，对不起，雪莹。”
眉娘双手抱住她的臂膀，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祈求原谅：“雪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鬼王一动不动，陷在她的眼神里。
“不好，戏心术。”
清月率先看破，想推开眉娘，却被二人身上覆起的屏障反弹。
明霄接住差点摔倒的她。只能眼睁睁看见神谕出现，钻进鬼王身体里。
妖王在一旁看戏，他刚想坐回去就被定在空中，保持着一个蹲姿。
眉娘、鬼王和宾客都静止了。
清月的视线往远处一抛，妙言手持八卦罗盘稳稳走来。
“我只能拖住一时半刻，你们快想办法。”
明霄嘴唇轻抿，陷入沉思：“唯一的办法只有进入鬼王的念境，阻止她与神谕结契。
可是眉娘用戏心术诱惑了鬼王，所以现在鬼王的念境应该不由自己控制。
念境便是有灵力之人的精神领域，可洞察万物，感知自己的内心。
念境私密且危险，外人踏入容易遭到反噬。
“眉娘说，鬼王作茧自缚，这是什么意思？”
清月看着静止的两人，决心去鬼王的念境一探究竟。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明霄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可这是姑娘家的念境，他不能进。
他在胸前摸出血玉，担心中透出希冀：“让它护你平安，若情况不对，你要及时出来，外面就交给我了。”
清月握住那块有温度的玉，将它塞进腰带里。
八卦罗盘上的指针任妙言定住，她额上渗出一丝细汗：“我会尽力撑住，你要抓紧时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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