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正在绿橘休假的范逃来说，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舆论发酵，等合适的时机出来说合适的话。
她靠在酒店绒布沙发上，身体放松地弓起，赤着脚涂车厘子色的指甲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时刻关注着词条广场和舆论走向的助理分神听，发现是三月魔法的主题曲《秘密基地等你》。
“小逃姐，要让工作室现在发公函吗？网友们已经往三年前的选秀开始扒了。”
范逃漫不经心地问，“那两个人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凌轩的博客从前天开始就没上线过，林层昨晚九点上线关闭了评论区，所以网友基本都集中在凌轩和他工作室的评论区留言。”
助理跟着范逃的这一年，见过林层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虽然交流仅限于范逃几点结束工作、范逃几点开工、范逃什么时候能回酒店，但对方用词礼貌，她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没想到遇见大事软弱，这么不靠谱。
“幸好及时看到了林层的真面目，不然小逃姐的青春还蹉跎在他身上呢！”助理义愤填膺，“真是恶心，喜欢玩AA恋，还找omega恋爱。”
范逃面带笑意地听助理抱怨，不紧不慢地涂完最后一个指甲，直起脊背离远了看，发现有个脚趾颜色涂出去了，恍惚间仿佛黑红的血液在流淌。
“……小逃姐，你怎么不说话？是我，是我哪里说得不对吗？”助理紧张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老板不会是个隐藏恋爱脑吧。
范逃抽了张纸巾，仔细地擦去涂出的指甲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助理的话，还是遗憾自己跟林层的感情。
“别紧张，持续关注着就行，凌轩是个聪明人，不会出来讲什么的。”
甚至如果他还存有对几丝对林层的感情，还会一道捂住他的嘴巴呢。
助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凌轩爆红的时代仿佛还在昨日，可惜他被汹涌的赞美与热情淹没，迷失在了金迷纸醉的世界，肆意挥霍粉丝的爱、违约、不敬业，很快压垮了他。
这样一个几乎算是毁在自己手里的人，也是聪明人吗？
助理不知道，但她清楚现在不应该反问，因为范逃身边只留懂得对的时间说正确话的人。
用于监测各个平台言论的账号都是助理运营的小号，甚至范逃粉丝群一群群主的皮下也是助理，范逃信任她，最近把微博大号一起交给助理打理了。
“对了，登我的号上去看看有没有大粉私聊我，五万以下的不用管，其他的看着回，让她们别担心。”维系大粉，叫大粉帮忙维系小粉丝们，范逃深谙此道。
偶像身份的加持，一句问好、一句关心，就能让绝大部分粉丝产生，我要粉ta一辈子的想法。不过有时也麻烦，像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她还得记得让助理上线媚粉，真是活该她即将爆红。
“好的。”
助理应了声，切换账号点开私聊，按照范逃的意思筛选回复。
博客五万粉以上的账户，id后会有拥有一个黄色闪电后缀，很好区分。况且范逃大粉不算多，她们的id助理基本都记住了。
毕竟大粉吸粉靠追的星，而正主范逃现在也就一千万出头的粉丝量。
突然，一个闪着紫色闪电的陌生id闯进她的视线。雷云博客后缀规则，一万粉绿色闪电，五万粉黄色闪电，十万粉橙色闪电，二十万粉才能解锁紫色闪电后缀。
二十万粉……助理不记得范逃有超过二十万粉丝的大粉。她疑惑地点开，发现是个视频。
视频封面是一轮月亮，角落标注了日期和时间。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黑粉发来恶心人的东西吧？助理皱着眉，点开账号主页。
@想念最后一场雨
认证是一串读不出的字母奖项。
签名很短：拍照的。
不管是主页还是粉丝量、粉丝评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小有名气摄影师的账号。
视频应该是正常的。助理松了口气，点击播放键。
十秒钟后，她唰的一下抬起头看向范逃，表情惊恐。
范逃正在涂另一只脚，手一抖刷子直接摁了下去，气得不行，“让你回个消息，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讲过，有人脱粉不用告诉我，一个字都别跟我说吗？”
“……不是。”助理找回自己的声音，“老板，那天在首都影视城您和林层见面，被拍到了。”
日期时间都对上了，视频最后一幕是剪切上去的，清楚地拍了林层和凌轩拥抱疑似接吻的相机显示屏，显示屏角落的时间跟视频拍摄时间仅仅隔了十七分钟。
范逃脸色铁青，视频没看完就开始找林层的联系方式。这个脑残，如果知道他和凌轩摆拍的地方也在影视城，她死也不会去赴约！
电话没通，范逃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林层也许在博客评论区关闭后，手机就关机了……不对，他的手机甚至可能已经被凌轩没收了！
一想到这两个人呆在一起筹谋，范逃就浑身冒冷汗，如果视频爆出，处于被动位置的人就是她了，她绝对不允许，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助理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喘，她用余光扫了眼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的范逃，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几分钟，范逃喊她的名字。
助理浑身一激灵，颤颤巍巍地问，“怎么了小逃姐？”
“打电话给齐成毅，问他我还有哪几笔商务尾款没结，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你愣着干什么？”范逃眉毛一竖，“赶紧去催！”
等助理拿出手机，她才收回视线，手机屏幕依然是在私聊界面，三十秒前发出去的“你是谁？你先做什么？”，对方没有回复。
范逃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点开键盘接着打字。
【范逃桃桃：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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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多少？！”丸子头难以置信，“她也不周旋会儿？也不反驳自己不认识视频里的人，直接就认了？”
江念雨没吭声，拿回手机当着丸子头的面回复。
【想念最后一场雨：谢谢，不缺。】
丸子头已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要把视频分别发给三个当事人？还听从她的建议，用了一个超过十万粉丝的账号。
“那现在呢？还是等一个人回复吗？”
从昨晚十点私聊发视频到现在，她们已经等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丸子头根本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最佳时间已经过去，如今网上已经扒出林层可能在和范逃恋爱的事情，全在怜爱不知情的omega妹妹。
江念雨：“不用等了，范逃的态度很明确，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那件事，她并不是手拿把柄的第三人，她也在紧张。”
事实上江念雨以为最先回复的人会是林层，她想要激怒林层，从他的嘴里问出一道口子。毕竟她是接了任务的狗仔，却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他理应愤怒到失去理智。
丸子头完全懵了，十几个小时过去，江念雨居然还在纠结隐藏的事件。先不说有没有这件事，就算有，如今的网友神通广大，当年凌轩甚至当红，会没有一个人爆料出来吗？用得着三年后，凭借一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蛛丝马迹去找？
“那你接下来决定怎么办？”
江念雨握着手机晃了晃，“很简单，见个陈不逊介绍过来的前成员，然后飞庆铃市——凌轩和林层在三月魔法资料表的家人一栏都只填了一个名字，分别是凌韵和唐申业，而这俩人曾经是夫妻。”
“什么？你是说凌云和林层可能是兄弟？”丸子头瞪大眼睛，“你黑进帝国婚姻登记中心了，还是做了犯法的私人交易？”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江念雨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搭在会议室二手转椅上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声音懒洋洋的，“填写的资料表仅内部人员可浏览，陈导邀请我合作拍摄综艺片头，我同意了。”
“然后你们就是合作伙伴，你也是内部人员了？”丸子头刷新世界观。
江念雨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反正是一家电视台……而且如今的帝国婚姻登记中心官网不仅仅是用来预约取号的，在智能帮助页面输入一个名字，可以查阅此人婚配状态，输入两个名字，可查阅两人婚配关系。这是为了避免像那起已婚beta欺骗感情，被三alpha捅其四十七刀，流血而亡一样的案子再发生，于去年五月五日通过投票，同年十二月十三日上线的新功能，不过好像五个月过去，关注的人寥寥无几了。”
持续关注了两个月、然后遗忘的丸子头本人：“……”
说实在话，能用婚姻中心官网和综艺兼职来辅助狗仔工作的人，也只有江念雨一个了吧。
“时间差不多了。”江念雨停下转笔的动作，起身把会议桌上的纸杯叠在一起扔进垃圾桶，抽了几张纸巾垂着眼把台面擦干净，“哦对了，看见社长帮我问问她，去综艺兼职的工资需要跟社里平账吗？我们当时签的合约里有写到，私下接单需缴纳百分之十。”
“这条说的是合作愉快后，私下跟艺人达成长久的协议，毕竟首次是社长介绍的，所以需要百分之十的中介费。你是拍摄私单，不算在里面。”
江念雨点点头，“社长人还挺好的。”
社长人是好，谈钱就不是了。而且哪个狗仔像你一样，可以被综艺导演邀请工作啊（除摆拍爆料）！可能社长本人也没想到，手底下会有江念雨这样的员工吧。
丸子头表情复杂，很奇怪的是，这个女alpha面不改色地坐商务舱、带她进贵宾休息室、开超级酷的卫车，她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撇开这些身外之物后，江念雨和她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现在，当她默不作声地按照自己的思路调查，利用宽阔的人脉关系以及强大的行动力不断向前时，丸子头意识到她们离得很远，这份重合的狗仔职业，仅是江念雨兴致所驱的一小段旅程而已。
丸子头斜靠在大门上，看着江念雨坐上卫车驾驶座，垂头系安全带，她突然屈起手指关节敲了敲铁门。声音引起女alpha的注意，朝她看过来。
丸子头扬了扬下巴，“一切顺利啊，狗仔界的希望。”
汽车启动的声音把江念雨的回复声盖住，但从口型依旧能读出来，她说，“会的。”
丸子头是发现，小江同学原来是真的想当一个狗仔，不是闲得没事干瞎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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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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