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雨原本想把见面的地点定在某个隐秘性高的茶室，但对方爽朗地表示路边随便一家烧烤摊就成，她已经退圈好久了，学了一年半烘焙，正在看门面，准备开家小面包房。
晴朗的午间，阳光在石板路上随手画下白蜡树的白描，风吹叶动，影子也跟着一起沙沙响。
女生站在树影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踩，嘴里小声哼着歌，什么都有，从帝国国歌到联邦民歌、再唱回流行乐，歌剧美声。
江念雨车还没停稳，她就确认完车牌，笑容满面地朝她招招手，“这里！”
程澄澄，给人的印象总是阳光元气乐观的，omega组排名第十七的成员，于节目第十期淘汰，本科药学抑制剂研究方向。
三年前抑制剂市场饱和，她本科又是所综合类学校，专业不算出名，一直没找到实习单位，机缘巧合下，被来艺术专业选人的陈不逊看中，进入三月魔法选秀综艺。
“这大叔还敢在导演笔记上写，我是被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动的，真不要脸，明明是他向我保证，淘汰的时候可以给我盖实习章。”程澄澄捏着烧烤串的签，倒过来用筷子夹着一划，肥瘦相间的羊肉乖顺地进了塑料碗里。
她留了短发，有一双天生的笑眼，跟节目里专业妆造团队经手、灯光下的o组程澄澄有区别，笑容的感染力却不减分毫。
江念雨斟酌地开口，“陈导有说我是因为什么事情找你吗？”
“哦，这个呀，说了。”程澄澄无所谓地说，“不就是热搜上那几个人吗？范逃跟我一个宿舍的，她妈妈是舞蹈老师，所以她从小学舞，基础是组里最好的，有时候她顺完动作，会教其他人。”
“不过后面她中午要跟凌轩一起吃饭，晚上有时候也会见面，大家怕打扰她就很少找她了。”
程澄澄回忆说，“那时候我们真的以为她和凌轩在谈恋爱，毕竟节目组也管不了，他们办性别混合的综艺就已经预测到会有人恋爱、有人看对眼当炮友。”
舞蹈老师。
江念雨记得凌轩的舞蹈基础也很好，是从小学舞的。
“你知道范逃妈妈的舞蹈班叫什么名字吗？”
程澄澄摇头，“她好像说起过，但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其实我本来不想来的，我跟范逃、凌轩、林层这三个人都不熟，陈导说可以白吃一顿烧烤我才同意的。”
她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我们aa吧，白吃一顿还是挺有心理压力的。”
江念雨在想事情，对烧烤也不感兴趣，基本一直都是她在吃。看她没说话，程澄澄底气不住地改口，“或者二八也行，你二我八。”
“抱歉刚才没注意听，”江念雨拿起外套起身，“点单的时候我已经付过钱了，没有再aa的道理，至于心里压力，供需关系里我才是需求方，所以这是你理所应当的报酬，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吃不用着急。”
说完，她便朝着停车的方向离开了。
程澄澄啧啧一声，看着面前一整桌几乎没动的烧烤，幸福得冒泡。蒜泥茄子还滋滋响呢，一口都不吃，这辈子是抑制剂转世吧。
对了，今早许持凉打电话让她帮忙去药店买了一大堆抑制剂，把她本月的限额都用完了，电话里声音弱得厉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程澄澄抽了张纸巾捻干净指尖的油脂，在通讯录里找到许持凉的名字拨了出去。
“喂，小凉童靴，感觉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应该是他找到电话后，重新钻进被子里发出的声音。
“程澄澄？”许持凉反射弧长，回忆了下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好一点了。”
“你这发热期可真是吓人，早上我差点打急诊电话，怕你没命。”
三年前录制综艺的时候就是，突然间发热，有人靠近就用那双泛红的眼睛冷冷盯着对方，明明腺体疼得浑身发抖，睫毛一颤眼泪就唰唰滚落。
“其实你这种情况吧，说少见也少见，但解决方法前人都总结完了，找个喜欢的alpha，要个临时标记，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到时候别说浑身脱力躲被子里偷偷哭了，就是当场跳支舞你都能毫不费力地做到。”
许持凉揉了揉眼睛，睫毛沾湿后耷拉着有点痒，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没哭，又不疼。”
“哦，用完我抑制剂限额的人觉得腺体不疼，你觉得我会信吗？”
“……”许持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会还你的。”
为了避免alpha和omega过量使用抑制剂，出现抑制剂成瘾症状，帝国颁布了抑制剂限额法令，购买上限后，需要正规医院的医生证明才能开。
许持凉一次就能用掉所有抑制剂，上个月开始，首都所有医院的医生都拒绝为他开证明，说再开下去得承担医疗风险了。
所以他只能找程澄澄，三年前是她第一时间拨通急救电话，自那之后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算是他离开家族后唯一的朋友。
“得了吧。”程澄澄灌了口啤酒，毫不客气地说，“我下月初结婚，用不着抑制剂。但我真的建议你找个alpha，像你队友，换alpha比换衣服还快，团早就岌岌可危了，不差你一个，硬熬着不是活受罪吗？”
“我不喜欢跟人靠得太近。”
“你这个真的是……”程澄澄知道劝不动，换了条路，语重心长地劝，“不行就跟团里的成员搞好关系，别下次找人帮忙买抑制剂，都只能联系到我，你知道被公寓门口的保安三百六十度审视，最后得出不像个爱豆的结论，我幼小的心灵有多受伤吗？！”
“……抱歉。”
许持凉音量不大，不过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所在，程澄澄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你怎么说，我大人不记小人……”
“下次会记得提前联系保安放行的，挂了。”
“嘟”的一声，手机屏幕显示瞬间从通话界面回到了联系人列表。
程澄澄：“……”
喂！跑腿人的命也是命！
下一秒，浮窗弹出许持凉的转账信息。
程澄澄瞪大眼睛数了三遍。内心小人缓缓躺平，好吧，你是大款你说了算。电话挂这么快，本来还想跟他分享下“三句话让一个alpha心甘情愿请吃烧烤”的故事呢。
另一边的许持凉就没那么好过了，通话结束后，他没力气去管滑落的手机。腺体不断发热，滚烫的灼意顺着后颈向全身满眼，像是无数根被烧红的针，一齐被扎入最脆弱的腺体部位。
以前发热期，许持凉也是这样，熬一熬就过去了，但从没一次像今天这样，意识崩盘，防线溃散，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只能一遍遍回忆某个人，某个怀抱，以及她咬住腺体的时候，浑身颤栗却是截然相反的感受和体验。
程澄澄问他，整个团作风都这样了，为什么要活受罪。
其实许持凉也不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在alpha靠近他前离开，在他们询问前拒绝。
她不一样。
她不一样…
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不都是alpha吗?
许持凉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她咬伤的腺体还没长好，残留下来的缥缈的信息素在腺体横冲直撞，他现在需要她。
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不需要别人，就像他不想解释为什么没有买愈合清除类药膏，任由信息素残存了这么久一样。
反正不是因为喜欢，顶多需要而已。
-
仅仅通过舞蹈老师这关键词，得到的信息是有限的，但是换个思路，根据舞蹈老师来分析凌轩的求学之旅，确定时间范围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三年前范逃的妈妈应该还在当舞蹈老师，凌轩已经离开庆铃市来到首都上艺术类大学了。
往前推，凌轩五年级开始学国标舞，初一学拉丁，直到初三上才开始接触街舞，尝试形成自己的舞风。
很巧的是，范逃得奖最多的舞蹈类型就是拉丁。江念雨初步把时间确定在凌轩初一至初三时期。
可惜他就读的艺术学校官网仅保留五年前至今的资料，江念雨只能根据学校老师的指引，在资料馆翻阅整整三个夹子的纸质资料。
老师说：“其实我校也有过其他出名的学生，宣传片一定要用凌轩的成长线作为故事线吗?我也不是其他意思，主要您也知道，他现在风评......”
风评不好，校长怕宣传片拍完，凌轩一露脸，招生比现在还困难。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十几年前也是庆铃本地出名的艺术高中，生源一年比一年差，出不了成绩，帝国拨款都降级了。不然也不会查了几张摄影证书就放人进来。
江念雨温和地说，“选凌轩是因为我对他比较熟悉而已，如果您有更好的人选也可以推荐给我的。”
“那行那行，我去联系李老师，问问她还有没有秦月的电话，这孩子啊已经在帝国歌剧院演主角了!”
“李老师今天没上班吗?”江念雨随口问道。
“啊呀，人家早离职了，手续都走完几个月了，谁叫人家有个争气的女儿呢！”
老师说完，觉得背后讲人八卦不好，摆摆手捂着嘴笑了笑，“那你先看，我去联系人。”
江念雨喊住她，“不着急......您可以和我说说，这个李老师吗?能教出首席，真的很厉害。”
“当然可以，李老师是我们这的资深教师了，教声乐的，领队拿过不少大奖呢!离职的时候校长都上门劝了好几次。”老师略微遗憾地说，“她走之后我们学校的声乐班出去比赛，差点连决赛都没进，您说她厉不厉害。”
是啊。江念雨跟着夸了几句，心里漠然地想，好像被带错路了。
换做声乐、绘画......任何一个课程，都不影响范逃母亲的作用，这么厉害，她却单单把视线放在了舞蹈上。
仅因为范逃和凌轩全部都从小学舞。
传下去，小凉喜欢强制爱（bushi
@感觉下章终于可以走完这段剧情了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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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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