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着那辆车远去。
“接下来要到哪里去?”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要去墓园了。
“不用,都结束了。”
克莱娜也震惊了,“那刚才那群人是?”
“同事。”
克莱娜知道渚在图卢兹极为知名的生物实验室做研究员,可也只知道这一点,更具体的渚从来没跟她说起过。
克莱娜还准备问什么,她的电话响了,她犹豫了几秒才决定接这个电话。
“你还打给我干什么?!怎么不摆弄你那破画了!”
是恼的语气,但带着女性恋爱时特有的娇嗔。
电话那头邀她共去舞会。
“不去!”
“说什么呢,谁欺负你了。”
“这个嘛,去喝酒怎么样?”
克莱娜挂了电话,她是笑着的。
“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克莱娜一只手搭在一人肩上,“我请客。”
“我们就不去了,男朋友还在等你。”渚把她的手从肩上拉下来,道。
“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耶!”
“待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渚道。
“好吧,”克莱娜也不强求,从她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恢复了正经的语气,“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嗯,感谢。”渚接过来,没有打开。
克莱娜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转而恢复她活泼的性子,遗憾道:“既然你俩不去,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的车就在附近,她朝两人摆摆手,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艾文西站在渚身后。
“可以借我靠一下吗?”渚背对着艾文西,声音很低,低到被聒噪的鸟鸣淹没。
艾文西听到了,他本来想装作没听到的。
“嗯。”
渚稍稍靠过来,没有出声,天地也随之沉默。
艾文西能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一片。
渚,他在哭。
艾文西以为渚是因为他的父亲而悲伤。
——
教堂的监控室。
因为常年无人看管,这里的设备积灰严重,好在有人定时检修,所以监控还能勉强运作。
渚在操作台前坐下,娴熟地调取前几天的录像。方才那个哭过的青年此时神色严肃,要不是衣服上的泪水还没干,艾文西甚至以为他刚才的脆弱是装出来的。
不过现在更为重要的是监控上的东西。渚答应他要告诉自己关于昨晚的事。
艾文西看着渚的手在某个时间点停下来,也就是发生命案的那天。因为监控设施常年没有换新,所以出现在屏幕中的影像比较模糊。
尽管如此,艾文西并不难认出渚,他就站在葬礼上牧师所在的位置,低着头,他的表情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静静地擦拭着什么。
“那是一把短刀,”监控前的渚开口道,“用来杀我父亲。”
艾文西脊背一凉。
“那天他一定会死,如果没有凶手,我也会杀了他。”渚继续说。
监控十倍速播放着,可见从黄昏到夜晚,渚就那么站着,而教堂在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直到夜色降临时,第一位访客闯进了这里。
这个人就是艾文西。
艾文西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梦游时的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呆滞僵硬,甚至可以说和平常无异。
他只是往前走,教堂的感应灯随着他不断向前的脚步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
渚的手往后背着,那把刀就在他身后。
而这边,艾文西正朝他走来。
看不清渚的表情,但可以确定的是渚并没有杀他,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他看着监控里的一切。
果然,渚只是愣了一会,发现艾文西是在梦游时好像也并不吃惊,大概是嫌这位突然闯进来的人碍事,犹豫了片刻,他拉着艾文西的袖子把他往外牵。
艾文西则任由他牵着。
渚回来时,艾文西也跟在他身后。于是渚一次又一次将他牵出教堂,他又一次一次地回来。
反反复复很多次,渚终于放弃把人支走,手上的刀被他藏了起来,然后,艾文西看到他蹲在自己身前,伸手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没有拨电话的动作,他那时应该是在接电话。
“是谁的电话?”艾文西按下暂停键,问渚。
渚摇摇头,“那人用的是公共电话。”
艾文西:“对方说了什么?”
渚:“什么都没说。”
艾文西:“当时你有说什么吗?”
“只说了你好,对方就挂了电话。”
“你继续吧。”
于是渚又把监控往后调了一段时间,这时候一位女士走进来,女士跟渚说了些什么,不久后艾文西就跟她离开了。
在预感到艾文西要发问前,渚主动开口,“她说是你的朋友。”
“我不认识她,”艾文西盯着屏幕,指了其中的一处,道:“这里,能放大一点吗?”
渚放大了艾文西所指的地方。
只见教堂的窗户外站着一个人,而且很聪明地背对窗户,影子就像刻在窗户上的鬼魅。
而刚好,外面在监控能拍到的范围之外。
“女人出去时往什么方向走了?”艾文西抱有一丝希望的问渚。
渚摇了摇头,于是仅有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可以知道,渚此后在这里等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艾文西到警局为止,两人再一次遇见,难怪当时他一定要和自己单独谈。
“这么看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了,渚。”艾文西站起来,眼前这个人刚见面就要求自己相信他,却在见面时就在说谎。
不过艾文西倒是不计较这点,因为这并不在他俩的交易之内。
“可是这样模糊的监控录像很难成为洗脱我嫌疑的证据吧,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把这段交给警方。”艾文西道,毕竟渚拿着刀站在教堂前,就算没有实施杀人,也很难不被警察介入询问。
渚笑。
“我不认为这很可笑。”
“没错,我是没用这段。在知道你被卷入这件事后,我从警局得到了你家里的地址,大致推算出那天晚上你离开家的时间,巧的是在案发当时你刚好因为横穿马路被监控拍到。这么看来没有被罚款?”渚继续道,“不过只要证明你不是嫌疑人就行了不是吗?”
艾文西承认渚确实很聪明,让人猜不透。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隐瞒。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剩下的我会自己查清的。”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渚的面色严肃起来。
“如果你想说和你调查的事有关,”艾文西双手插进口袋里,“那大可放心,我不会碍事的。”
或者说,就到此为止了。
“我说过,你会死。”
又是这样的话。
“人都会死。”
渚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并不能阻拦这个人。
“既然如此,不如去吃个饭怎么样?”
这个提议放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突兀,但对到现在滴水未进并且得到想要答案的艾文西来说十分及时。
听渚这么一说他才感觉自己已经非常饿了。
渚带他来的是个豪华的餐厅。
“这里吗?”艾文西抬头,看着几乎可以用金碧辉煌形容的闹市区的高级餐厅。
“怎么样!”虽然渚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激动却不由自主的展露出来。
正当渚抬脚要跨入上流餐厅时,门外的服务生体贴提醒两人的着装不合规范,没有穿正装是不允许进入的。
两人一个穿着大衣,一人甚至只穿着黑色运动衫,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明明之前来的时候就没穿西装……”渚低头喃喃道。
“其实在哪里吃都可以的。”见渚在马路边上坐下,悲伤得眼看就要碎掉了,敷衍地安慰道。
“不行,”在这件事上渚格外坚持,“必须是这家。”
他想了想,甚至决定立刻带艾文西去买件西服。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艾文西略有些无奈,上次他在便利店里狼吞虎咽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脑海。
渚真诚道:“我有钱。”
这个理由艾文西无力反驳。
“好吧。”
“唉,你干什么去!”渚看见艾文西又回去。
“吃饭。”
——————
巴特餐厅八层。
仪态极好的服务生为两人上了一桌子异常丰盛的食物,高脚杯里的红酒香给人一种上流社会的奢侈。
身后一位自称是餐厅主管的男人朝艾文西鞠了一躬,“少爷,祝您用餐愉快,有任何吩咐只需要摇响您手边的铃铛,随时有人会到。”
渚看了看主管,又看了看艾文西,最后端起红酒喝了一口。
“你最好别喝酒。”艾文西的脸被白色蜡烛挡住一部分,他把渚的酒杯往右移了点,上次喝酒的经历并不愉快。
“这么大的店,是你家的?!”渚不可置信道。
“准确来说,是我母亲的,并不属于我。”艾文西无心解释更多,他饿了,需要吃饭。
好在食物足够美味,艾文西觉得自己的疲惫从不断的进食中得到了治愈。
渚则看着艾文西满足的样子,嘴角也噙起一丝笑意。
艾文西没有问自己关于那天晚上的一切,尽管在听到他说自己要亲手杀了父亲时,他也没有多问一句。
他十分冷静地梳理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介入自己世界的意思。
可偏偏艾文西又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手足无措,让他心慌意乱。
在艾文西面前,他似乎无处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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