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以为,采土真的就是捡土。但其实不是,乔月是翻了一座山,才带他们挖回来瓷土。
“要用这种土,才能捏成瓷。”乔月给小孩子介绍道:“你们平日里挖的那些土,大部分是高岭土,可塑性差,熔点高,得掺进石英、长石混揉,才能做成瓷。”
元宝仰着小脑袋问道:“师父,什么是石英,什么是长石啊?”
……
倒也不必这么好学!
"配混也很不容易。"乔月抿了抿唇,揉了揉元宝的小脑袋道:“大家直接来这里挖土吧。”
元宝一听,傻乎乎地笑了笑,直点点头应是。
翻下山,乔月带着几人到了泉水边,接着教道:“想要做出好瓷,一定要好好练泥。首先,要让你的泥经水碓舂细,淘洗,直到确保已经完全筛掉了杂质,以及已经结硬的泥块。”
元宝见乔月已经开始练了,也翻出一块泥,抱着蹲在她身边。其他少年见状,也找了自己的泥。
“接着,要用水调泥,开始反复翻扑、敲打。——如果泥块大的,可以踏练。”乔月说着给了手低的泥一拳,道:“这一步是为了把泥团里的空气挤出来,让泥里的水分均匀,以此保证泥胎成形的性能。”
“怪不得要练一年。”元宝喃喃道:“我们以前......还没做到这么精细过。”
“嗯。”乔月点点头,道:“先练吧。”
蹲到腰酸背痛,练到手脚浑身酸胀,直到太阳开始有些晒了,乔月的泥才练完。
从泉边爬起来,乔月将泥丢进篓里,边叮嘱道:“等闲了再让庆喜带着大家来练吧。——这些天我要开始烧瓷了,你们就先跟在旁边看。走了,先回去。”
“是!”一众忙应和着。
庆喜忙背起乔月的泥篓,跟着乔月开始往回走。
乔月拿出一块泥,递给几人传看,道:“摸摸手感,等你们觉得自己的泥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便让庆喜带来给我,若我用了,便说明成了。”
“嗯!”元宝点点头,拿着大篷叶子给乔月扇风。
庆喜想了想,主动道:“师父,要不我先回去,让元嫂开始做饭。”
这时间安排好。放现代,庆喜绝对有第一秘书的风范!
乔月眼里露出几分欣赏,点点头,便见庆喜脚底飞快,开始往回走。
待一行人慢悠悠走回来,便见庆喜在院子里头,跟着元嫂正张罗。
进了院子,望着满桌的饭菜,乔月直接按照食堂的模式,让孩子们每人领着一个饭碗,排着队由元嫂主持打饭。
又怕他们没忍住撑坏了,乔月悄悄叮嘱元嫂:“元嫂,这几天饭菜都别给太多,等他们的胃适应了,再给他们多打些。”
元嫂没想到乔月这么心细,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她点点头应道:“好。”
待一伙人吃完了饭,乔月又让大家把剩下的饭菜都打去带回家,转过头,回屋里睡午觉了。
养身!养身!别忘了上辈子怎么死的!
阿弥陀佛!
等乔月醒了,在院里打盹的孩子们也跟着爬了起来。
乔月又带着他们,开始拉坯。
院子里的孩子们都拉过几年坯,这里头全靠手感,乔月也没再多教什么。
“哇,这个坯拉的真好看。”元宝望着乔月拉好的坯,刚感慨完,又见乔月一拳头垂下,将拉好的坯砸扁了。
“薄了。”乔月说着,望向大家道:“做瓷器,哪怕是分毫之差,也得锱铢必较。坯拉的不完美,就意味着后面的步骤也得跟着一一将就,最后成品,自然只能是中下等。”
满屋子的人被乔月追求完美的精神震慑到,他们没想到,乔月对待自己的付出,竟这么“不珍惜”。
乔月抬起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边提醒大家道:“做一个瓷器,少说也得二十天左右,若不想白费这二十天时光,便记住:每一步都要努力做到最好,做不好了,也要及时止损,及时重来。”
“是!”
整个下午,乔月都在拉坯,小子们时而观看,时而拿着自己下午采来的泥,跟在一旁练。
直到天都黑了,大婶婶在院子里点满了蜡烛,乔月才做好十套坯。
小子们将坯一一搬到风口处等着自然干燥,一群人这才开始洗手吃饭。
乔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小子们也渐渐跟着沉下了性子。
连干了两碗饭,乔月想到近来院外头好似有人暗中看着她,她想了想,将小子们分成两拨人,轮流上下半夜里,给她守门看坯。
大婶婶已经收拾出了一个屋子留给轮班的小子们住,小子们跟家里人都说清楚后,一个两个守着坯,接着练起泥了。
不错,倒是勤劳!乔月心里满意,又实在想探探外头那些人,便道:“婶婶,我出去散散食。”
确实是要出来散食的!毕竟养身这件事,乔月是认真的!
月光下,乔月走在泥巴路上往村外头晃悠,逛了好半天,才看到墙后尾随的人终于露了马脚。
行,好歹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想回去了!
乔月瞅了瞅地势。干脆往巷子里一钻,躲在阴影里等着了。
“糟了!人呢?”
那人赶来乔月消失的地方,一拍大腿,刚要后悔,便觉得脖领子被人一掐,腿肚子遭人狠狠一踹,他往前一扑,摔了下去。
“哎哟!”
乔月直接坐在了那人的后背上,死死擒着他,她问道:“兄弟,不知主子贵姓?”
那小兄弟还想挣扎,却发现这小女子看着柔弱,可掐着他,竟让他使不上劲儿!
夜风呼啸,树影如鬼,那人心里顿时没了底,哆哆嗦嗦道:“姓沈。”
“沈公子?”乔月根本不认识这号人,便故意吓唬他道:“对不住了,兄弟,这我可不认识,也没法卖你主子的面子了......”
见乔月手下用力,那人吓破了胆子,跟着尖叫道:“不不不!是沈小姐!我们家小姐也是顾小王爷的......乔家小姐,不不不,仙子!仙子!你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哦,原来是顾小王爷的姘头派来的啊?这是把我当情敌了呗?
额……就这么简单?
乔月轻啧了声,拍了拍那人的脑袋劝告道:“就这拳脚功夫,我若真遇到了事儿,只怕你还得连累你们家小姐背锅。行了,明儿开始别跟着我了!”
听乔月语言诚挚,那人也忍不住掏心掏肺道: “确实!起码也得换个功夫好的来!”
“把你给聪明的!”乔月直接被他的坦诚给逗笑了。
那人后知后觉,又自扇嘴巴,赶忙着补道:“仙子!仙子!你听我说,除了我,你们村里也有好几户人家常围着你院门外张望呢!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得小心!”
这算啥?好人有好报?还附送一条消息呢?
“行,谢谢你的提醒。”乔月笑了笑,松了松手,便见那人便连滚带爬蹿着逃走了。
乔月拍了拍手,一转身,却听见家那头传来一阵闷倒声。
不是吧?这是“家贼”出动了?
乔月心里咯噔一声,又听见一群孩子们惊呼道:“要死了!谁!”
“爹!娘!抓坏人啦!有人砸了乔月姐姐的坯!”夜里静,一点声音便能冲出好远,元宝的声音直接贯穿了全村。
这两天村里的人零零碎碎都受了乔月的恩惠,吃人嘴软,听了这话,全村跟着躁动起来。
“抄家伙!去村子各处堵着!他娘的敢来咱们村子闹事!”
“要死了!今晚是我儿子负责看院子!这真是要我家的命啊!老李头!快!别让人跑了!”
这两天的白面馒头可算是没白吃,望着汉子们风风火火往各处蹿,乔月突然觉得,古人诚不欺我啊!果然是善有善报!
乔月轻叹了口气,慢慢往回走。哎,事已至此,只能怪她失策!
当初在艺术大赛上她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又在大庭广众下,广肆宣传她的店铺即将惊喜开张,乔月认为,但凡是长了个心眼的竞争对手,总得来打压。
她还以为那些人好歹能沉得住气,至少得再过个十日的功夫,等她烧出半成品了,再来动手,这样至少在时间上,她就算是日夜加点,也来不及再做新的了,这样一来,才算是更能阻碍她顺利开业。
但是这人是怎么想的?这么早就来砸场子,是算准她过些日子会找人来看守?怕到时没机会,干脆先下手为强?好歹成功一次,就能耽搁她一段时间?
好吧,不得不承认,乔月现在的确有点不耐烦。
等回到院子里,乔月便见着几个孩子围着泥坯哭。听见动静,孩子们一回头,见乔月回来了,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师父......师父......对不起,我们没看好......”元宝羞得满脸通红,埋着脸便趴在地上地上哭。
大婶婶见了,冲过去边把元宝搂起来,边打量着乔月的脸色,汇报道:“乔月,陶坯淬了4套,还剩6套。”
乔月静静看了几人一眼,又见庆喜蹲在一边,在重新捏泥。
“庆喜。”乔月叫了他一声。
庆喜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片刻后,他解释道:“师父,泥是您练的泥,我加了些水,给您醒好了。”
果然是年长些,做事更成熟稳重,如此慌乱下,庆喜还想到了乔月可能需要及时补做。
乔月朝他笑了笑,又望向院子里的其他人,道:“行了,起来吧。”
乔月发了话,可没人敢起来,乌泱泱跪了一地,还在哭。
这里头,只有元宝和庆喜敢称乔月师父,其他人乔月连名字也没问过,他们本就不敢称乔月师父,进出都是尊称为“主子”,如今闹了这一出,更是怕自己要被赶出门了。
乔月见他们没起来,便也没再说什么。有些教训,还是得让他们都牢牢记住的,免得日后爬得越高摔的越狠。
村子里的沸沸腾腾,各种呼和声中,乔月只听见有人喊道:“没见到生人啊!”
“娘的!这是躲哪儿去了?”
“挨家挨户地搜!”
乔月默默拿起自己的枸杞茶喝了一口,她看了看院外的冲天的火把,朝大婶婶道:“婶婶,夜里风寒,看看家里还有没有肉,合着炖些姜汤吧,待会儿给各家都分一碗。”
“好好好!”大婶婶连连答应,见不得小孩子哭,她拉起几个小的揽在怀里,自说自话道:“都过来帮我吧,别留在院子里给你主子添堵了!”
“元宝庆喜留下吧。”乔月提醒了一声。
大婶婶望向庆喜,见庆喜朝她点点头,知道他心里有数,大婶婶这才轻推了他一把。
庆喜牵着元宝走回乔月身后。乔月喝了口茶,她抬眼望着庆喜,道:“庆喜,你出去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吧。”
“说什么?”元宝紧紧拽着庆喜,想替他问清楚。
庆喜摸了摸元宝的小脑袋,解释道:“见不到生人,便是村里出了贼,师父这些天交的都是善缘,能做出这事儿的,左不过只那几家了,统统擒来,一问便知。”
元宝听完忙去看乔月,见乔月认可地点点头,她这才信了。
元宝家就在隔壁,因着是女孩子,且年龄又小,乔月便让她每日回家住了,听了这话,她跟着道:“馒头是我娘去送的,我知道哪几家没送!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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