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乔月意外的是,府丞那头竟然一直没有消息,像是躲进了龟壳里静待伺机而动,反剪出招之人亮出自己的底牌。
新年上岁的,乔月只能按兵不动,又派人暗中盯着这四处,直到二月拍卖会成功结束,乔月将瓷坊的人事都安排妥了,才空出精力来收拾与蒋知嬅的账。
避害的最好方式就是釜底抽薪,对蒋知嬅这把谁都能举起的刀,乔月已经想好了处罚。
今年过年唯一能令乔月继续按捺的,便是蒋知嬅自上次赌气回娘家后,便再也没有回过薛府。
关于这件事,薛承望所持有的态度简直如一盘磨不开的墨,叫人看不清这里头的心思。
乔月看不清,便干脆往之江那边砸了块石头进去,一计之下,成功将蒋府藏在那头打探的人轰炸出一两个来。
怕蒋府抢先得到信报,截住他们的计,一行人日夜兼程,将人迷晕后蒙上头捆带回京,进了京都,才将人弄醒后。
因为昏了好些时候,那两人早分不清时辰,还以为是在之江。
庆喜故意留出一段短途颠簸,待将人丢进府后,又生生熬了一日一夜,言语里只将他们设想成地痞癞子,开口闭口皆是些血腥气,如此轮番上阵,只熬的人心力交瘁。
“吱——”门被轻轻推开,庆喜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师父,薛将军来了,动静不小,蛇等着这一刻呢,估摸一盏茶的时间,也是要赶来的。”
乔月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间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确认道:“是顺天府那边,还是蒋府那头?”
庆喜意味深长一笑,“去请薛将军之前,我也请教过薛将军,他说这是大事儿,蒋知嬅早晚得知道,与其他日再翻旧账闹得不可开交,不如今天做个了断。”
“可咱们哪有本事将消息塞进蒋府?”乔月忍不住抬眼,心念一转,她又有些诧异,“薛将军是准备待府尹应付这边时,错个时机,干脆明目张胆让人去蒋府接她?”
庆喜给乔月拉开房门,再望向她,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憨实,“声东击西也好,虚晃一枪也罢。这是他自己的要紧事,他自然不会敷衍。
“也是。反正,大局已定。”乔月讪笑一声,“走吧,这第一出戏,总得咱们来点。”
今夜无星,夜色惨灰。
乔月带着庆喜来到柴房时,便见薛承望站在门口,壮硕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半边门,影子扑下去,简直如一堵山。
乔月走进去,便见被捆结实的两人,在罩到腰际的麻袋里挣了挣,大概是从嗡哝声中识别出了彼此,两人肩挨着肩,瑟缩在一起。
倩影落在一旁,薛承望抬眼看过来,乔月试着去接,却觉得心里跟着一紧。
不愧是全凭一杆枪法杀到今天的天生将才,薛承望身上染着浓重的杀气,又是天生怒目,浑然自威。
好一个薛承望。
虽然根基浅,奈何本事大,过五关斩六将,又凭着娶蒋家女,让薛承望快速稳住自己新贵的位置,只是如今……她也拿不准,新爱与权势他究竟选哪一个!
乔月朝他礼貌一笑,又收回眼,朝庆喜摆了摆手。
庆喜走过去,拔出腰间匕首,绕着颈部位置割划下一刀。
“嘶——!”庆喜顺势撕下麻布的罩头处,倒将那人扯得踉跄,更吓得左摇右晃,尽是副不敢被抓住的样子。
乔月见那人被厚厚蒙着眼,因为几天没进食,面目憔悴,两颊也凹了下去,如此狠狠挣扎,只怕精神几近崩溃。
“呜呜呜——“那人嘴里呜咽,庆喜却是朝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老实点!“庆喜走过去,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提醒道:“你既想说话,我便给你个机会,可你若尽说废话,也别怪我下手无情!”
庆喜抬头望向乔月,又望了望薛承望,见两人都点头,他才摘下男人嘴里的破布。
“好汉饶命!”那人哭嚎道:“我乃知茶庄上的管事,我们东家是京都蒋府!您尽管去查,我绝未扯谎!那日与您家小姐不过是恰巧同路,万万没有跟踪之意!我也绝不是什么流氓人物!您真的是错抓人了!”
“哦?”乔月趁他如今混乱,肚饥脑浑,没心思细想,便故意绕他,“你真不是流氓?”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那人的声音兴奋到颤抖。“盛小姐!我的身份你大可去查!”
乔月就是要逼得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抢着他的话反问:“你是知茶庄上的管事?”
“是是是!千真万确?” 那人只觉得跟催命似的,嘴里也跟着快了起来。
“绝对是京都蒋府之人?” 乔月一句快过一句。
“对对对!这事儿衙门盖了印子,做不得假!”
“那你为何跟踪我?”
“不过是奉命行事!蒋府……”那人刚起了个头便发现了破绽,只可惜脱口而出的话已是覆水难收。他后知后觉,心里一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前几个问题都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让他心理松懈下来的,求生之际,哪有心思将谎话扯圆?乔月并不意外他的不打自招,她轻挑眉头,看向薛承望。
薛承望只是看着那人,脸色阴冷,教人看不出他的城府。
乔月知道他是不准备发难了,只看她本事。
她转回眼,见那人不肯再说了,便冷哼道:“幸好不止抓了一个,这个不说,便杀了这个问那个,若两个都不说……那我便都杀了,继续抓。“
“你怎么能杀良民呢!“那人不敢相信乔月一个弱女子,开口闭口竟如此狠辣。
“我都不知道你们跟踪我是图什么,不杀你们,难道还由着你们胡来不成?呵,你门的命金贵,我的安全便能儿戏?“乔月冷呵道:”要说便说!我的刀利,你若坚持做忠仆,我也给你个痛快。“
庆喜手里直接紧了紧,掐的那人瞬间吸不上气儿,只踢着腿挣扎,一张脸涨的通红。
这头动静不小,可想到这动静意味着什么,才更让人胆寒,另一个被蒙着眼的人听了半天,一颗心七上八下,早跟着活过一回,如今也跟着死了一回。
他缩了缩脚,又听见乔月冷声道:“还要让人死在我面前不成?拖出去罢!”
庆喜知道乔月意思,便将人扯着拖出去,半道上又将人堵住嘴,拖出老远才丢在地里。
等跑回去后,庆喜又照着刚才的法子,将屋里剩下的这个也划破罩头撕扯下来。
“我家小姐的话,你也都听见了?要生要死,我们随你。”庆喜警告完,这才扯下那人嘴里的抹布,又故技重施,覆上一只手掐在那人的脖子上,使了些力道。
如此威胁,真是生死一念之间!那人心里怕,便如倒豆子般瑟瑟坦白:“不是害你!不是害你!不过是想看你与什么人来往罢了,是……是……想看您的姻缘,我们蒋府想与您结亲。”
这话半真半假,至于真的是什么,假的是什么,对于乔月而言,也已经不重要了。
“哦。“乔月只意味深长地应了声,却没说信不信。
庆喜将他的嘴堵了回去,便扯着他出去。那人以为这是要他命的意思,还想死命挣扎,却听见院里一声高呵:“妹妹——府尹来了!“
动作果然快。乔月把着时辰,只觉得真是刚好。
见庆喜拉着人出去,她拖了些距离,与薛承望道:“薛将军,悬而不决总不是办法,蒋府那头缺个交代,盛小姐那儿…...若没个交代,只怕也是难静下来了。”
薛承望低眼看她,只扯起嘴角轻笑,“对于深闺内宅里的手段,我真是一窍不通!今儿个,还得乔小姐费心帮忙。“
好圆滑的态度。乔月只能跟着轻笑,到底是她先行扯了这同盟,让一步又如何,“那乔月便助您:好事如愿。”
两人走出院子,便见府尹站在院里望着趴匐在地上的两人。
“府尹大人来了!“乔月招呼着,边让人添了两张圈椅。
院子里早点遍了烛火,一派通明。
人人瞧着面上温柔,可心里磨利的刀子,谁都不敢轻怠的。
薛承望始终一语不发,端坐在一旁,拿起刚倒上的茶饮了一口。
府尹知道乔月是打定了注意要与他算蒋知嬅账了,可他没看明白乔月为什么要抓来这几个人,又将薛承望卷进来。
算不清她的计,他只能走近乔月,低头与她咕哝:“明人不说暗话,都到如此时候了,说罢,这是要知嬅如何?”
乔月抬眼睨他,眼底情绪流转,好半晌,才轻叹了口气,道:“哎,府尹大人,你们不怕齐夫人,可我却是怕的紧。”
府尹却没料到怎么又扯上了齐夫人,想到府丞那日回来与他说的,他自然也是猜到了齐夫人的海底心思。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无奈道:“齐夫人,你动不了,我也动不了。这事儿不是我不愿让知嬅出来作证是由燕初青指使,而是她既做得干净,怎可能留证?空口无凭,我们拿不下她!”
“再说了,齐家那位当初能用如此手段娶她,便是真喜欢她,只怕天塌下来他都会护着,更何况这些?“府尹望着乔月,目光沉沉推心置腹:“乔月,那可是齐家。”
乔月怎能不知道:燕初青好扳倒,可若是齐夫人,她们却动不了的。
齐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树大根深,族下子弟文武皆有涉足,有权有兵,势力磅礴,连皇上都得给三分薄面,何况她们。
将不好动,可,车马卒却不能不除!
乔月浅浅笑着,睨着府尹,她情深意重道:“齐夫人大家都动不了,可蒋知嬅却不一样。府尹大人,您还没想明白?我这是想救我,也是想救你们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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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寻衅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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