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
“什么什么?快别卖关子了!”
“护国大将军今天收义孙女!现在将军府门口正发着喜钱呢!”
“那还等什么?快去接接喜气啊。”
还没靠近将军府,长安街街口就开始堵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将军府的下人正抱着喜糖等喜庆的小玩意分给她们。
傅昭也听见外面的热闹声,宝珠站在她身后,正熟练地给她挽发,“小姐,选几支簪子罢。”
傅昭随手点了几支,看着铜镜里的宝珠一一为自己戴上,满头珠翠,好不富贵。
看着镜中的自己,傅昭不由得恍惚,居然真的从乡下之女成了将军府的孙小姐。
宝珠看了一眼,又给傅昭摘下几支,见傅昭疑惑地抬眼望向镜中的自己,她开口解释道,“刚刚语梅姐姐特意叮嘱了打扮得素些。”
傅昭点点头,倒也相信语梅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出错。
梅兰竹菊这四个婢女都是柳筠特意拨给她的,知竹和问菊都是武婢,柳筠嘱咐平时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她们。
语梅和念兰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而宝珠是她从小用惯了的,亲如姐妹,所以贴身大丫鬟的位置只有宝珠一个。
见傅昭眉头微蹙,宝珠轻轻用指尖抚平,语气欣然,“小姐,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傅昭轻笑了一下,顾盼生辉。
今天的宴会主要是柳筠和傅岑巩想要对外公布傅昭的身份,带着傅昭在上京的权贵面前露个脸,所以借着春日宴的名义办的。
柳筠和傅岑巩只有一个女儿,与瓒王结成姻亲后,也只诞下一个女儿,是以他很宝贝那个外孙女,当成自己孙女看待。
这是上京人人都知晓的,早些日子放出消息去,说要收义孙女,倒是在上京掀起不小的波澜。
来的贵客很多,傅岑巩在前面接待着男宾客,柳筠在后院陪着女眷。
傅昭先去了后院,后院里种着许多花,正值春日,开得正好,不少衣着鲜丽的小姐们正在赏花,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着体己话,偶尔笑着你推我搡,时不时地笑得花枝乱颤。
让人一时恍惚,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假山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庭院中,一眼清泉从最大的假山处流出,通过小渠引入湖中,湖边有一处亭子。
柳筠正被夫人们簇拥着坐在亭子里,眉目慈爱,纵使年事已高,可眉眼间依稀带着年少时的锋芒,让人不由得在心中设想当年她该有多么意气风发。
傅昭本不欲现在上前扰了柳筠的兴致,想着在院中赏会花,等夫人们聊完了天再上前请安。
却不曾想被柳筠瞧见,她朝着傅昭招了招手,傅昭只得迎上去。
“这就是我那义孙女。”柳筠拉着她的手,对着身边的美妇人们道,“你们啊唤她昭昭就好。”
“可是光明的昭?”
“正是。”
那些夫人到底都是人精,看得出柳筠是真对她这个义孙女上心,都亲昵地夸了傅昭生得好还知礼数,又奉承柳筠有福气,得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妙人儿做孙女。
本来在赏花的小姐们也都围了上来,要看傅昭生得什么模样,所以一时之间,傅昭被人围住了当花似的瞧。
傅昭很烦,但是偏偏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含笑地望着大家,时不时地回上两句话。
傅昭有些体弱,面相也显出几分弱柳扶风之态,让人瞧了总为她忧心,忧心她是不是没吃好饭。
“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一个夫人摘下手上的玉镯,给傅昭戴上,“这掐丝珐琅山水镯你戴着。”
傅昭刚想开口拒绝,就看见柳筠轻轻摇摇头,含笑让她收下,有一个人开了头,很快夫人们就都开始给傅昭塞东西。
不一会儿,傅昭身上就多了不少东西,头上的发饰也多了许多,好在傅昭漂亮,倒也没让这些珠宝给压了下去。
只是觉得脑袋格外地重,傅昭的脸都白了几分,柳筠看出傅昭的难受,喊来了宝珠,让她扶着傅昭回房换身衣服,再去前院给傅岑巩请安。
傅昭温婉地行礼退下,还未到她的晨和院,她就开始将簪子往下解,宝珠跟在一边小心地捧着这些名贵物品。
不多时,傅昭就已经发髻散乱,脸上也隐隐浮现出疲累,那些簪子真的太重了,扯得她头皮疼,如今才算是松口气。
不过这也是好事,柳筠特意邀了不少自己的手帕交来,就是为了给傅昭铺路,何况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就算是不喜欢,以后典当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此处,傅昭就忍不住高兴,才来将军府没多久,她的小金库已经盆满钵满了。
她又开始盘算这些钱的用处,一部分拿来买个铺子,倘若日后不做傅家大小姐了也有个依仗,一部分拿来买个夫婿,还要给宝珠也买一个。
越想这些她越高兴。
走在去往晨安院的小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府里的下人大都在前面忙着,她也不用担心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让旁人瞧了去。
进了晨安院,语梅和念兰立马迎了上来,接过宝珠手里的东西,又立刻去打了热水来,好让傅昭洗洗脸,换身衣服再去前院。
没敢耽误,傅昭换了衣服又重新弄了头发就赶去了前院,前院也热闹得紧。
瞧着一堆男人或站或坐,个个气度不凡,或有围在一起讨论着白鸟城年前那一战的武将,或有谈论哪家花魁的新曲的纨绔公子。
傅昭落落大方地走到傅岑巩身边,唤了声“祖父”。
傅岑巩今年七十有二,身子骨硬朗得很,见到傅昭,脸上的笑绽开,对着面前的人介绍,“这就是我的孙女傅昭。”
傅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眸光流转,跟着傅岑巩一一认过人。
又陪着傅岑巩待了一会,傅昭才又回到后院,后院已经开始玩起了投壶,见傅昭来了,立马有人邀请她也来试一试。
傅昭轻轻摆手,拒绝了,却被穿着明黄色齐胸襦裙扎着双螺发髻的官家小姐拉了走,“来嘛来嘛,很好玩的。”
她被推着站到了众人面前,见所有人目光期待地望着自己,傅昭也只好硬着头皮捡了一支矢,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压根就没有玩过投壶,不过应该只要往那个壶口投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着,傅昭闭着眼,将矢掷了出去,等再一睁眼,却发现离壶口还有一小段距离。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黄色齐胸襦裙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原来傅昭姐姐还不如我呢。”
“齐溪冬,不得无礼!”
原来她叫齐溪冬,傅昭心里想到,倒不觉得她刚刚的笑让自己难堪。
齐溪冬俏皮地吐了吐舌,对着刚刚那个训斥她的女子道,“本来就是嘛,再说了傅昭姐姐才不会生气呢。”
说完,又一蹦一跳地走过来挽住傅昭的胳膊,“傅昭姐姐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以后我可以教你投壶呀。”
傅昭没反对,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小姑娘轻轻弯了弯唇,轻声应了句好。
听到傅昭的回答,齐溪冬愈发得了劲,冲着刚刚训斥她的女子吐了吐舌,“姐姐你瞧,我就说傅昭姐姐人很好的,才不会生气呢。”
齐溪冬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也弯成月牙,看着就是个有福分的小姑娘。
“姐姐,你还不认识我们吧?”齐溪冬歪着脑袋道,“不如我带着你都认识一下好了,我都认识!”
齐溪冬这个提议简直提到傅昭心里去了,她都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些贵女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若是有人带着一一认过脸自然最好不过。
见傅昭点了头,齐溪冬雀跃地拉着人钻进人堆里,“这个是我的姐姐,齐溪春,我爹是户部尚书!”
“这个是丞相家的大小姐陆明珠,她还有个弟弟叫陆明南。”
“还有这个,是礼部尚书顾言礼,她最擅长琴艺了。”
……
看得出来齐溪冬在这些贵女里人缘很好,她拉着傅昭一个一个认了人,偶尔还会介绍一下与之相关的家里人。
她蹦蹦跳跳地拉着傅昭,大家配合地站成两排,齐溪冬和傅昭就从中间走过。
从这头走到那头,每个人都是含笑看着她们,或者说是看着齐溪冬,等着她带着傅昭走到面前。
傅昭认全了人,得亏她自小过目不忘,不然这么多人,她还真记不住谁是谁。
与她先前所担心的不同,这些小姐们都十分知礼数,人也亲切,不多时就熟稔了许多。
傅昭在乡下时,除了正经书,偶尔也会让宝珠寻罗些民间话本子来瞧,那些话本子里有不少写些宅院之事的,里面的女子大多不和睦,常常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甚至残害自己亲生姊妹的性命。
她母亲只有父亲一个夫婿,她父亲也从未纳妾,所以她自小就没有什么旁的姊妹兄弟,长宁乡小,同龄的女儿也不算多,她一个人长起来,身边除了宝珠,从未有过别的玩伴。
是以她虽是有疑问于女子怎会蠢笨恶毒如此,却也不曾认真较真过。
如今看来写那话本子的人实在可恶,恶意抹黑女儿家们之间的情意,无端蒙骗那些不知内情的人。
回去她定要将那些话本子都扔了,日后再也不看了。
这场春日宴用过午膳便散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二老极为亲近信任之人,傅昭又认了人,将今日所见到的人都默默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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