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等李絮代为回答，胡乾抢先指着前者说道：“还用说吗，这个和尚打的。”
“他？”郝敏有些不可思议，望着李絮接着问道，“不是说你不会法术的吗，你是如何赢了上下都是贴身武器还会奇门遁甲的胡先生的呢？”
“他……”这次换做李絮截下胡乾的话头说道，“谁说是我亲自打的，他说的是我手下的保镖。”
“啊，你们经营青楼的还有专门看家护院的打手不成？我还以为只有京都皇室或者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以及衙门府中设有威武的侍卫，没有想到你们也有，他们具体什么样子，也和我们一样平常穿着特定的衣服和盔甲，佩戴刀剑，闲暇时分巡逻？”
“盔甲倒是没有，”李絮说道，“不过衣服还是有的，而且他们身上少了一样东西，还和皇宫大内有关。”
“什么？”胡乾问道，因为既不了解青楼又不了解皇宫，所以除了李絮，他只好把目光转向郝敏，结果她也摇了摇头，摊手表示不知。
“咳，”谁知李絮意欲解释的同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捂住嘴唇咳嗽一声，显得十分欲盖弥彰，继而拐弯抹角提示，“想来郝敏姑娘冰雪聪明，又和大内的管理机构来往密切，那么请问皇宫之中除了北镇抚司，还有哪些部门和它相似能够辅佐王孙贵胄的呢？”
“这……”郝敏闻言摸着下巴低头认真思索片刻，害怕胡乾不懂，所以从头向他解释说道，“须知我朝自从开天元年建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岁，实行的官员制度乃是三省六部，后来经过多次皇室相残争夺九五至尊位置的动乱和改朝换代，就在承霁年间文官势力逐渐扩大，彼此之间拉帮结派铲除异己的人愈来愈多，为了维护皇室的绝对权力，大内开始出现只会听从帝王一人号令的特殊机构，而且能够任职的全是武官，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只是为了提升负责保家卫国的将领的地位，达到平衡朝局的效果……”
“所以，这个特殊机构就是北镇抚司不成？”
胡乾问道，李絮满意回答，“然也。”
郝敏继续说道：“但是起初帝王对于操纵北镇抚司很是满意，时间久了就又发现皇宫大内还有后者涉及不到的案情和突发事件，所以就又选择扶持一个新的不算秘密的秘密机构……”
“涉及不到的事件，那是什么？”
胡乾再度插话，随后机敏捂嘴，觉得这样老是打断别人的发言不是特别礼貌的行为，恐怕郝敏介意，却见后者也像李絮先前那样偷摸咳嗽一声，继而说道：“说来这个机构的兴起也是皇室的一桩人尽皆知的丑闻引起来的……约莫是在承霁八年的时候，那会还是浩然陛下当政，其人可谓说是两百多年里面最为勤政爱民刚直不阿的帝王，据说一日之内召见大臣的次数和批阅奏折的多少就算我朝所有帝王的工作量加起来都不能及。”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这位浩然陛下这般喜欢处理政事，对于前朝大臣的注意越多，对于后宫嫔妃的照顾也就越少，据说其人除了初一和十五这种祖辈流传下来必须临幸皇后的日子，从未召唤其他美人，向来都在养心殿内休憩，甚至就连能够提供给那些女人偶遇机会的御花园都很少去。”
“于是不管皇宫还是民间就传开了，说是浩然陛下和彼时的王后伉俪情深，情愿为她荒废后宫，于是成为一桩美谈，还有不少凡夫俗子和达官显贵争相模仿，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于是各家主持中馈的正妻地位显著提升。”
“那是怎么演变成了丑闻了呢？”
胡乾不由问道，看见郝敏对于是否吐露后文有些犹豫，就听李絮不急不慢接着说道：“造成丑闻的并非王后，恰巧，她是这件事情的发现者……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天刚好就是初一，结果浩然陛下为了处理政事耽误前去椒房殿看望王后的时辰，她就带着两个宫女打算自己前去养心殿提醒皇帝休憩，彼时路过某个侧殿门口，那里住着新晋的婕妤，屋内传出女子缠绵悱恻的喊声，王后一时好奇凑近戳破窗户一瞧，正好撞破那位婕妤与外来的男子私通，情急之下马上就把事情告知浩然陛下。”
“宫女调查一番之后，发现那位外来的男子就是北镇抚司的一名在职人员，于是为了掩盖这桩丑闻以及肃清宫闱，浩然陛下下令诛杀那位婕妤和外来的男子的九族，除了王后，知情的另外两个宫女也被屠戮，同时制定一条金科玉律，往后但凡属于北镇抚司的在职人员，不管是谁，除非帝王想要亲自召见，全都不能自由进出皇宫大内，尤其后院。”
“但是因为帝王很少离开皇宫，只是依靠在外办案的北镇抚司，在大内的很多事情做起来还是不能得心应手，于是也就衍生出了司礼监。”
“这个司礼监是？”
胡乾又问，这次再度轮到郝敏回答问题，“司礼监的前身是阉人休憩的地方，也就是太监，他们原本就是负责待在大内负责打杂的低等奴隶，只是因为那个婕妤和男子私通的事件以后逐渐得到重用，也从原本的监督后宫风气的简单任务逐渐演变成了专门听从帝王号令的官宦，若是认真比较，可以发现北镇抚司和司礼监的地位可谓不相上下。”
“太监又是什么？”
胡乾再度从一堆介绍里面抓住重点，然后郝敏再度沉默，甚至有些面红耳赤，想是有些难言之隐，难得求助的眼神看向李絮，他说：“你这小道当真有些有趣，就连太监都不知道，我该说你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还是说你坐井观天孤陋寡闻，莫非你的师父都没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不成？”
“……”好像，还真没有？
胡乾不由自主陷入沉默，“尊师自幼教导我的乃是《道德经》和《千金方》这样讲解人间道理和技能的书籍，未曾提过凡间的宫闱历史，所以我不知情，这样是否奇怪？”
“你还学过《千金方》，这么说来你也通晓医术？”
郝敏好奇问道，同时看向胡乾的眼神透着欣喜和赞赏。
“哦，不是，略知一二。”
胡乾再度谦虚回答，就听李絮笑着解释说道：“这么说来，你这小道还是童子之身不成？”
“童子……”
郝敏再度羞红双颊，然而胡乾闻言却很大义凛然说道：“当然，师父说过，修行我们清静道的，属于童子之身最佳，尤其我是自幼修行，未曾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
随后又问：“和尚，你问这个，莫非你已不是了吗？”
“噗嗤，”这回李絮笑出了声，带着些许玩味的语气说道，“你猜。”
继而调转话头解释，“所谓太监，就是没根的男人，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世俗的那种**，就算是有，也没办法实施什么行为。”
“哦，原来如此。”
胡乾再度十分大义凛然回答，却在李絮下一句话出口以后又气又恼。
“其实，太监和你们道士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没有那个东西无法办事，你们虽然是有，但是碍于规矩同样不能办事。”
“……”你才太监，你们全家太监！
胡乾继而反驳他说：“这么说来，你们和尚不也和我们殊途同归？都是和太监一样，因为规矩无法办事。”
“可我不同，”李絮得意说道，“或许其他和尚需要每日常伴青灯古佛，沐浴斋戒遵守清规戒律，可我每日要做的就是待在花入楼的房间里面饮酒作乐，甚至都不用我教导姑娘揽客。”
“哎呀，你们快别说了，要是再度沿着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待会我爹从屋里起来，知道他家闺女青|天|白|日和两个成年男子闲聊这些，不必他说，我自己都想暗自谩骂自己。”
郝敏双手捂脸忐忑说道，就听胡乾用着毫无效果的措辞安慰她说：“郝敏姑娘大可不必这样介怀，准确来说我也并非成年男子……师父说过，男子二十，也就是弱冠之年才能算作成年，女子则是十五，及笄之年才算，若是将我比作女子，刚好算作成年。”
“啊，”郝敏有些错愕说道，“你竟比我还小，我都已经十七，你才十五。”
“对。”
胡乾毫不介意说道，然后转过脑袋看向李絮，随即问题还没出口，李絮就已心领神会先发制人说道：“不必再问，我的年龄比你们两个都大，具体多少尔等大可自己猜测。”
谁知他俩异口同声回答：“哦，现在我没兴趣知道。”
“……”
彼时正是巳时，朱雀大街之上来往人群不多不少，而就在他们各自忙碌自己事情的同时，只听前方不远传来快马加鞭的铁蹄声响，抬眼便见迎面飞驰过来几匹衙门独有的宝马，以及上面分别坐着的黑衣女子和道士还有和尚。
于是比较熟悉郝敏的百姓在她即将出城的时候，忍不住大着胆子追问：“郝师爷，这是打算去哪？”
感谢观看，最近夏天到了吃了好多喜欢的西瓜，满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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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琵琶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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